余亮看著自己好久都沒回來的家,眼前好像還能看見劉玥在窗臺上背書的模樣,閉上眼還能回憶起那時自己牽起劉玥的手,看著自己珍惜的照片。余亮便把早已準(zhǔn)備好的那張從黃林手里搶過來的劉玥的照片掛在墻上??粗鴦h安靜閑適的模樣,余亮不禁有些心動。
心動歸心動,但是自己只有這么幾天收拾東西,剩下的沒什么時間了。余亮輕輕地嘆了口氣,依依不舍的把眼神從照片上移開,但是轉(zhuǎn)眼間眼神又被那張閉眼女孩的照片吸引住了,看著相框上面有一層薄薄的灰塵,余亮便把那個相框摘下來,用手輕輕地抹去上面的灰塵。那個女孩依舊單純可愛,而自己早已長大,單純早就不在自己的臉上。
余亮小心翼翼的掛上相框,順便把每個相框的位置擺正,正當(dāng)余亮忙得不亦樂乎時,大門發(fā)出了清脆的響聲,隨后發(fā)出了換鞋的聲音,由拖鞋發(fā)出的腳步聲又長又響,那還是聲音沒有一點(diǎn)遲疑的,慢慢的,慢慢的向余亮的房間走來。
沒一會兒,余亮看到爸爸手里拿著菜,一臉微笑的看著自己。余亮看著爸爸,感覺越發(fā)的陌生,但是給余亮明顯的感覺是,爸爸瘦了,老的更明顯了,皺紋也多了,明明也就四十來歲的人,活生生的變成了五十來歲的模樣。余亮緊閉著嘴唇,硬是不愿意從嘴里叫出爸爸兩個字,余爸爸也不說太多,看兒子不說話,便轉(zhuǎn)身就進(jìn)了客廳。
聽著來自廚房的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穆曇?,余亮感覺到這空蕩蕩的家終于有了那么點(diǎn)人氣,但是總感覺還是少了什么人,哦,對了,還有媽媽。余亮早已習(xí)慣媽媽長年累月的不回家了,記憶中媽媽的模樣還是從小時候的照片得到的呢。也難怪自己想不起她。
余亮想著爸爸一個人在廚房忙著,自己在這里傻待著也不好,就想著去廚房打打下手,畢竟爸爸也忙的經(jīng)常不自己做飯,都是吃外面的快餐,還是害怕爸爸把飯菜搞砸,余亮便有些別扭的走出臥室,亦步亦趨的走到廚房去。
廚房里,余爸爸正在用手剝著新鮮的西紅柿,但是西紅柿這樣徒手硬剝它的薄薄的皮,是很不容易的。余亮看著爸爸手中那形象盡失的西紅柿,突然感覺內(nèi)心有些想笑,但同時也有些想哭。余亮沒說話,看著爸爸還在那里用手剝著西紅柿,那西紅柿已經(jīng)被爸爸的手扣的剩下坑坑洼洼,還可以看到裸露在外的紅色沙瓤。
余亮看看那個面目全非的西紅柿,又看看爸爸買了很多的菜,再看著爸爸這樣笨手笨腳的樣子,余亮依舊不說話,再這樣下去自己怕是天黑都吃不了飯了,爸爸實(shí)在受不了西紅柿的摧殘了,干脆放棄西紅柿炒蛋這道菜,做其他菜去了。
再三想想,余亮還是拿起那個被爸爸放棄放在一旁的西紅柿,放在一個碗里,用沸水澆了一下,沒等一會,余亮便輕輕松松的把那個坑坑洼洼的西紅柿剩下的皮剝了下來。在一旁的余爸爸眼神被余亮吸引,一臉驚訝的看著余亮把西紅柿的皮剝下來。
“你是怎么做到的?這么神奇?”余爸爸拿起余亮手中剝好的西紅柿,看了很久。
“實(shí)踐出真知,平時自己做飯不會就看看網(wǎng)站上怎么教的?!庇嗔量戳艘谎郯职质种械奈骷t柿,想著還是自己做飯吧。不然不知道老爸會發(fā)生什么,
“我來吧,我知道你很忙,你還是去書房處理你自己的事情把,等會吃飯我叫你?!庇嗔涟延喟职滞瞥隽藦N房,余爸爸看著自己的兒子,自從自己進(jìn)了這個家開始,就感覺自己就好像是個客人一樣,但是又能怎么樣呢?是自己先對不起兒子,就不能怪兒子不想理自己。余爸爸看著在廚房忙活的余亮,感覺余亮真的長大了,長大的連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余亮,如何面對這些年缺失的陪伴。
余爸爸走進(jìn)臥室,拿出自己的筆記本,習(xí)慣性的打開自己的郵箱,一如既往,郵箱里早已擠滿了郵件,余爸爸帶上眼鏡,認(rèn)真的開始處理文件,但是手機(jī)卻響了一下,余爸爸想肯定是公司的事,便快速的拿起手機(jī),但是手機(jī)里的短信卻不是公司的事情,卻是余媽媽發(fā)來的,
“你記得給兒子講媽媽有空就會回來看他”
連該有的標(biāo)點(diǎn)符號都沒有,看來自己不在公司,余媽媽肯定是忙瘋了。余爸爸站起身,想著讓余亮看看媽媽發(fā)的短信,但是卻怎么也邁不開步,如果讓余亮看到媽媽發(fā)的短信連一個該有的標(biāo)點(diǎn)符號都沒有,他會不會更傷心?本來余亮這孩子經(jīng)常一個人住,心思細(xì)膩慣了,媽媽沒回來,還發(fā)來這一條沒有標(biāo)點(diǎn)符號的短信。那豈不是......余爸爸干脆坐下,一言不發(fā)的開始處理郵件。
余亮用爸爸買回來的食材,做了三菜一湯。轉(zhuǎn)身就想叫爸爸吃飯,但是正當(dāng)自己走到爸爸的臥室時,看著那緊閉的臥室門,自己竟沒有勇氣去敲門,他實(shí)在做不到像別的孩子一樣,和爸爸能開開心心的交流,想要敲門的手在門上停了一下又一下。
終于余亮還是鼓起勇氣敲了敲門,立馬就跑到飯桌上坐著,等著爸爸出來,但是爸爸就好像睡著了一樣,沒有打開臥室門,余亮感覺很奇怪,便走近臥室門,附耳在門上,聽臥室里有什么動靜,聽見的卻是爸爸談公事的聲音,
“我說了,那個單子一定要談下來,要有誠意,要誠懇,別認(rèn)為我不在公司你們就可以亂來,好了不討論這件事,繼續(xù)匯報下一件?!?p> 余亮慢慢回過神,收回自己的動作,有些失望的走到飯桌前,突然覺得自己精心準(zhǔn)備的菜一下子失掉了顏色,余亮有些無力的癱坐在飯桌前,突然不想吃飯了。感覺自己就好像是他們的累贅,如果自己不在了該有多好。余亮也能理解他們,他們現(xiàn)在這樣也是為了自己,他們不阻攔自己學(xué)畫畫,也不阻攔自己做任何事情,但是余亮想要的就是他們的干涉。
余亮看了一眼緊閉的臥室門,心里有些堵。自己也吃不下飯,干脆回自己的臥室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但是看著自己臥室照片墻上那張很久之前拍的全家福,里面的人都在開心的笑著,但是在拍完那張照片后,爸爸媽媽就走了,余亮把那個相框拿下來,靜靜地把那個相框放在了行李箱的底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