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妀氣急敗壞的摔了木碗,這是她帶回來的人。
……
不知被捆綁了多久,再次睜開眼時(shí),已是黃昏,天滲紅的厲害,傍晚的風(fēng)吹動著尤杉高翹的鼻梁。
部落里的人升著火堆圍在一起,煙熏火燎的烙燴著美食,有蒸有羹,木桌上擺放著銅質(zhì)和陶制的酒器。
祭臺的正中間擺放著骨制的算籌和卜用龜,一位年邁的女祭司熟練的把龜甲上殘留的肉渣剔除洗凈,等干燥后,然后把整治好的龜甲用火燒炙處理,使龜甲獸骨裂出焦紋,這樣便可以根據(jù)焦紋的紋理來判斷吉兇。
隨后進(jìn)行了多次正反兩方面的占卜,來判斷此次祭祀是否可行。
是吉!
女祭司發(fā)出咯咯咯的笑聲,示意旁邊的奴女遞上鋒利的刀刃,顫抖的雙手在甲骨上雕刻著獨(dú)特的文字,記錄下占卜的預(yù)測和祝文。
好渴。
尤杉微微的睜閉著雙眼,有些虛弱的呼著氣。
眾人叩拜在地,嘴里喃喃低語著同一句話。
看來,這個(gè)地方經(jīng)常拿活人祭祀,早已習(xí)以為常。
妲妀從叩拜的人群里起身向女祭司走去,尤杉以為是來救她的,卻沒想到她從女祭司的手里接過一碗盛有白色湯水的黍釀酒,直徑向尤杉走來,舉撒在了尤杉的面前,一股清淡的酒味撲鼻而來。
“為部落繁榮昌盛,為帝神祖宗保佑?!?p> 好一句為部落繁榮昌盛,為帝神祖宗保佑,就要犧牲無辜之人之性命,本以為她會不一樣,沒想到一個(gè)個(gè)都是封建迷信的主。
幾個(gè)奴女高舉著火把,一步步朝她逼近。
尤杉使勁的掙脫束縛著她的枷鎖,慢慢的閉上了眼。
母親。
我怕是回不去了。
火的煙氣使尤杉感覺酷熱難耐,尤杉睜大雙眼微微抬起頭,仰望著水平的管形狀云。
怪不得天這么紅。
看來,老天都不愿意讓她就這么走。
“喂。”尤杉沙啞著開了口,見奴女未曾理會,再次放大了音量:“喂!我若說你們祭不了我,你們可信。”
紛紛眾人立刻都抬起了頭,女祭司一聲輕笑。
他們,好像聽懂了她在說什么。
“放!”
女祭司一聲令下,大火蔓延開來,整個(gè)火苗充斥在尤杉的四周。
快下。
拜托。
快下啊。
風(fēng)很大,讓煙不停的鉆進(jìn)尤杉的口腔中,馬上快要堅(jiān)持不住了。尤杉再次抬起頭來,火苗眼看要朝她的衣服上走來。
難道,是自己看錯(cuò)了?
為什么。
快下啊。
尤杉絕望的緊閉雙眼,雙手握拳,早已在手掌心扣出了指甲印。
頓然間。
一滴水從上方滑落在尤杉干裂的嘴唇上,少女咽了咽口水,上方的水剎那間傾盆而下。
雨。
是雨。
尤杉張開嘴巴,讓雨水一滴滴滾落進(jìn)口腔,緩了一口氣輕笑道:“這下,信了吧。”
女祭司不敢置信的張大著嘴巴,顫顫巍巍的被奴女?dāng)v扶到一旁,用骨制的算籌重新算了一卜。
莫非,是由于獻(xiàn)祭的祭品不夠多?
上天主宰著人世界的一切禍福,想要獲得他們的祝福,就需要不斷的獻(xiàn)祭,只有獻(xiàn)祭的越多,神靈才會越喜歡,才足以證明人們的真誠。
女祭司反復(fù)端詳著手中的骨制算籌陷入了沉思,卜出的卦都為吉。
看來。
此女…
難道…
看著能夠輕易呼風(fēng)喚雨的黑衣女子,女祭司也沉默住了,從來沒有見過這樣與眾不同的人,沒見過的衣裳,還說著不一樣的話語,看起來都太奇怪了。
妲妀見妝,半跪懇求自己的父王:“此女…”
“上神都不敢收我,你們還不明白?”尤杉心高氣硬道。
還沒等她說完,大酋長撲通一下朝尤杉的方向跪了下去,眾人也半跪在了泥地上,反倒是嚇的妲妀胡亂站起身來。
“神女!”
二三子看罷,紛紛吶喊道。
這也太極為迷信了吧。
隨著眾人的歡呼,火也已被大雨淋滅,妲妀跑向前去,奪過旁人手中的石鉞,劈開了手梏:“杉,可還好?”
看著妲妀急切擔(dān)心的神情,尤杉搖了搖頭,酸痛的轉(zhuǎn)了幾下手挽,撫摸了一下腰間的玉笄。
她必須盡快離開。
弱者的世界里,支配一切的是虛無縹緲的神明,他們總認(rèn)為與這些高高在上的神處于同一個(gè)世界,靠著祭祀活動宗教化用來壯膽和震懾人心,一味的一直索取。
也總以為死去的人在另一個(gè)世界里,并沒有與生者與世隔絕,雖然看不見摸不著,卻也永遠(yuǎn)信仰著。
這些,就像一股無形的力量,無時(shí)無刻不在影響著生者。而在超自然的力量面前,除了小心侍奉取悅之外,便再也沒有任何毫無反抗的能力。
人們的生老病死,戰(zhàn)爭的勝利與失敗、家族的興衰等等,就連莊稼的豐收成果,都是這些超自然力量作用的結(jié)果。
可誰也沒見過真正的神,只知道上天都聽從于她。
這下,她便成了實(shí)實(shí)在在的神的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