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嘩變
承運二十九年元月，兩王亂京。肅王哥舒昱與沂王哥舒溟一前一后破三關(guān)直逼臨安城。
可以說哥舒昱是被哥舒溟一路緊逼，節(jié)節(jié)敗退，不得已逼進了臨安城的。
這一次許是已近帝都，面臨皇城的緣故。哥舒溟一反常態(tài)，不再急攻，而是在十里長亭處安營扎寨。
“殿下此舉何為？若是肅王殿下反應(yīng)過來，我們豈不是被動了？”
“嚴將軍，我那個三弟一向機警，怕是早已在三關(guān)的時候就反應(yīng)過來了，只是那個時候他已經(jīng)退無可退。”哥舒溟看著手中的兵書，唇角勾起了一個好看的幅度。
“那三姑娘她……”
“三弟會以她作為威脅我的籌碼，暫時不會傷害她的，還請嚴將軍放心?！?p> “是屬下多慮了”嚴碩低著頭，雖是如此，他卻更加擔(dān)憂了。
新年伊始，可對于南越來說，這個新年可過得一點都不歡樂。臨安城街道荒涼，家家戶戶閉門不出，哪還有昔日繁華熱鬧的景象。
“這兩個逆子究竟是在干什么！”哥舒越被氣得一病不起，這才剛好了些，一聽內(nèi)官匯報戰(zhàn)況，又氣得不輕，坐在龍床上連藥碗都給摔碎了。
“陛下息怒啊！龍體要緊！”衛(wèi)公公見狀，連忙跪伏于地勸慰道，整個寢殿一眾仆從護衛(wèi)皆跪了滿地。
“都已經(jīng)兵臨城下了，你讓朕如何息怒！”
“陛下，顧帥……顧帥已經(jīng)在來的路上了，相信……”
“顧臨川朕還能信嗎？顧錦塵是怎么死的你不知道嗎？”哥舒越突然蹲到衛(wèi)公公面前，厲聲道“顧錦塵若不死，今日也許就不是這個局面了！溟兒?。∫释醢?！他這是在怨朕！”
“陛下！沂王殿下如此孝順，怎會為了一個外人而與陛下生了嫌隙呢？”衛(wèi)公公突然抬起頭來，看向這個他服侍了大半輩子的掌權(quán)者“陛下，事到如今我們只能相信沂王殿下和顧帥了！”
時北地新雪未融，可南越這個冬天連一片雪花都沒落下。顧錦塵被哥舒昱囚禁在了肅王府的密牢里，不見天日。
“熙姑娘，時至今日，你就沒有什么話要對本王說嗎？”哥舒昱背著光緩緩走來，錦塵抬頭，瞇了瞇眼睛，笑道“既然殿下已經(jīng)不信錦熙，那又何必再聽我一言？”
“本王在三關(guān)時便已察覺，可惜那時已然退無可退，一路被逼至臨安城?？墒俏豕媚铮阒辣就鯙槭裁匆裟愕浇袢諉?？”哥舒昱和錦塵之間隔了一道鐵門，更隔了半個朝堂。
“不是為了拿我來要挾沂王殿下嗎？”錦塵嗤笑著，起身朝著哥舒昱走去。
哥舒昱看著她，突然又有些晃神，那個明媚的少年和眼前這個張揚著笑意的少女無比契和地重合在了一起。
“不是”他搖了搖頭，良久才出聲“本王有些舍不得殺你，因為你和你的哥哥一樣有趣。”
“難道哥哥之于殿下，不應(yīng)該是眼中釘肉中刺嗎？”錦塵聞言，突然有些不解。哥舒昱嘆了口氣“因為昭和喜歡，所以哪怕他是站在二哥那邊的，我也一樣會對他禮遇有加”
“哪怕哥哥他不喜歡昭和公主，哪怕他還活著，有朝一日會為了沂王殿下傷及昭和公主……”
“不，他若傷昭和一分，我便以十倍還他”哥舒昱說著說著突然笑了“可他顧錦塵確實是傷了昭和，自他死后，昭和就一直將自己幽閉在府中，沒日沒夜地作畫，畫上的人都是他的模樣，哪怕是我也勸她不住?！?p> “昭和公主她……”錦塵聞言突然有些愧疚，自己如何能以這女子之身承受另一個女子如此深的情愫，不免在心中感嘆道“注定是情義錯付了”
“殿下留著我，是為了給昭和公主留條退路？”
哥舒昱點了點頭“明晚我會最后一搏，成敗就在此一夜了?！?p> “殿下還不愿放手嗎？”
“本王想放手，可他們有給本王退路嗎？”哥舒昱后退幾步，迎著光向門外走去。
“肅王殿下……”看著哥舒昱蕭條的背影，錦塵竟第一次動了惻隱之心“希望沂王殿下最后能看在手足之情的份上，給他一條生路，畢竟這一次的確是我們先利用了他。”
臨安一處不甚起眼的小茶館里，楚寒天和無歌一副尋常人的打扮坐在二樓臨窗的位置。
這哥舒昱重兵據(jù)城卻不入皇城，而哥舒溟圍城卻也不攻城，這二位皇子就這樣兩相焦灼著。可臨安城的百姓還都要生活啊，見眼下短兵未接，都打開門開始了各自的營生。
“聽聞顧少帥的妹妹被囚禁在了哥舒昱的府中”
“顧錦塵的妹妹？不是因為體弱多病一直被養(yǎng)在藥王谷嗎？”楚寒天聞言，皺了皺眉頭“就連她哥哥入殮也沒有趕回來，現(xiàn)在又怎么會出現(xiàn)在哥舒昱的府中？”
“屬下打探到這位三姑娘在關(guān)城時就一直跟在哥舒昱左右了，而哥舒昱一路發(fā)兵攻入這臨安城，這位三姑娘恐怕功勞不小”無歌替楚寒天和自己各斟了一杯茶。
“可她這樣做又是為了什么？”楚寒天小品了一口手中的茶“難道是為了完成顧錦塵的遺志，才設(shè)了這么大一個局。”
“許是如此”
“無歌，明晚你陪我走一趟肅王府，本王很想去會一會這位三姑娘”
“王爺，那可是南越的王爺府……不是……不是咱們大楚”無歌無聲地嘆了口氣，自家這位爺可真是越發(fā)的無法無天了。
楚寒天并未出聲，只站起身來，走到欄桿處，望向那原本應(yīng)該繁華熱鬧的大街。無歌看著他的背影，恍惚中有種陌生感縈繞在心頭，自上次南越與顧錦塵一別，王爺就好像不再是昔日那個殺伐果決的王爺了。
“無歌，你看這南越的天，是不是要變了？”楚寒天說這話時，唇角微微上揚“那個人的愿景就要實現(xiàn)了”。
“殿下說的可是顧少帥？”
“是啊，可是又怎么樣呢？她卻再也看不見了”楚寒天搖了搖頭“舊友一場，她還欠我一杯酒呢，待明夜過后本王便去找她，討那一杯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