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憾難平
“民女顧錦熙參見陛下”錦塵緩步走上前,向著哥舒溟恭恭敬敬地行了覲見之禮,阿玥隨其后,拜伏于地。
“平身”哥舒溟點了點頭道,錦塵應(yīng)身而起,隨后在哥舒溟的介紹下一一向楚陌和楚寒天行了見禮。
由于此刻她戴著一層厚厚的面紗,所以在場的人看不到她的全貌,但是僅憑那雙眼睛,也足以讓在場的沒有見過她女裝樣子的人錯愕。
待她入了坐,便將面紗摘了下來交與了立在一旁的阿玥,雖然在場的人心中早有準(zhǔn)備,但是見到了她的全貌還是不免震驚起來“像,真的是太像了!”
說話的是楚陌,雖然只是喃喃自語,但還是被坐在他身旁不遠(yuǎn)處的哥舒溟聽見了,哥舒溟顯然也有些驚訝,所以不經(jīng)意間瞥了一眼坐在錦塵身旁的“明烙”一眼,而后者就像是處在一種神游其外的狀態(tài),寡言少語,不為所動。
交談間,錦塵總感覺有一道目光在緊緊地盯著自己,她微微皺了皺眉頭,順著目光看去,正是坐在他對面的楚寒天。
她們是見過的,在肅王府上有過一面之交。那時的自己可不像現(xiàn)在這般病弱,甚至可以隨軍奔徙半月有余,想來楚寒天是因此而對自己產(chǎn)生了懷疑吧
由于身體原因,錦塵沒坐多久便自請離開了,但這剛出了主營,就被跟在她后面請退的楚寒天攔住了去路。
“見過瑾王殿下”
“我們是見過的,姑娘可還記得?”
“自然是記得的,只是那時我并不知你是北楚的王爺”錦塵笑了笑,楚寒天卻道“你真不知嗎?”
“不知,當(dāng)日情形,我怎會想到王爺如此好的興致跑到我南越來”
“那日匆匆一面之后,我一直有個疑惑,今日又見姑娘我這疑惑更甚”楚寒天聽出了錦塵言語中的暗諷之意,卻沒放在心上,此刻的他只想解開心中疑惑。
“王爺請問,錦熙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錦塵仍在笑著,只是沒人注意到這笑只浮于表面未達(dá)眼底。
“昔日聽及姑娘兄長提及,說姑娘自幼體弱出不得藥王谷。但我上次見姑娘時,姑娘的身體分明好好的與正常人無異,但今日再見姑娘,姑娘卻病弱至此……”
“王爺是在懷疑我嗎?懷疑我在裝病還是懷疑上次見的我和今日見的我并非同一個人?”錦塵移步走近,楚寒天卻后退幾步,拱手道“我只是想驗證一件事,若有冒犯姑娘之處還請見諒!”
“我可以告訴你的是兩次都是我,我的病也是真的。我知道王爺不相信我的兄長已經(jīng)死了,想從我這里找到蛛絲馬跡來驗證自己的猜想……”錦塵裝作一副悲痛的樣子,輕咳了幾聲又道“可我又何嘗不希望他還活著呢?”
“我……”
“我知道的是王爺與兄長不過是泛泛之交,你二人又分處兩方陣營,兄長之死對你來說百利而無一害,你又在希冀什么呢?”錦塵看出來了,他急于驗證自己的猜測,不是為了去確定顧錦塵的死,而是希冀她還活著,他希望她還活著。
心思被人看出,楚寒天有片刻的慌亂,但是一看到眼前人這張與心中所想之人相同的臉,又馬上平靜下來“她還欠我一杯酒,我也有東西還沒還給她,我希望還有機(jī)會親手還給她。罷了!罷了!這世間諸多遺憾也不差這一個了”
“看來王爺已經(jīng)得到答案了,民女就先行告退了”錦塵說完就轉(zhuǎn)身離開了,楚寒天站在遠(yuǎn)處愣神良久,終于在長長舒了一口氣后,走入了夜色里。
“不過是泛泛之交……不過是泛泛之交……”
“少帥,你說那北楚瑾王對你究竟是幾個意思???”剛回到營帳,錦塵就仰躺在了床上,此時藥效已經(jīng)有消散的趨勢了。
“楚寒天他應(yīng)該是個很孤獨的人吧,不然怎么會想把一個或許是敵人的人當(dāng)做朋友呢?有時候我還真的看不懂他,究竟是個單純的人還是一個滿腹心機(jī)謀略的人”錦塵閉著眼睛,好像是在回阿玥的問題,又好像只是喃喃自語。
“他自幼便居高位掌軍權(quán),親兄長又是北楚的皇帝,身邊的人不是畏他,就是奉承他,這些年除了無歌一直待在他身邊也沒旁人了,自然是個孤獨的人”阿玥一面收拾行裝一面還不忘替錦塵捋一下思路。
“我呢?我又是怎樣的人呢?”
“和他也差不多吧,雖然你多了敬安世子他們?nèi)齻€玩伴,但是他們走不進(jìn)你的心,你自然也是個孤獨的人”
“阿玥你在北陽谷的這些年,跟著藺伯伯武藝沒多大進(jìn)步,這看人的本事到學(xué)了不少”
“哎哎哎……不能這樣踩一捧一啊,明明是都學(xué)了不少!”
“好吧,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吧!”錦塵無奈,躺的有些累了害怕自己睡著了,又撐著床坐了起來“對了,你不用跟我回去了,陸徵那里我不放心,他們都見過你這張皮,你再換一個,然后去陸徵身邊,我寫個手書給你,證明你是我指派來協(xié)助他的。”
“好,那你自己路上小心”阿玥點了點頭,已經(jīng)把衣服都收整好了。
錦塵的車馬一早就出了獵場往云溪山藥王谷方向趕去。算一算路程,在春獵結(jié)束前她還可以在藥王谷待個兩天。有些事是該讓兄長知道了,雖然依他的智商,也應(yīng)該猜到了些什么。
可這一路哪能這么順利,寂羽自那日見了夜青后,心里越發(fā)難安,他要證實一件事,證實顧錦塵究竟是不是他要找的人。
烏穆王室的辛密,每一代都會有一對雙生子出生,再被施以密術(shù)去一存一,以防亂政。而顧錦塵有一個雙生的妹妹又正好體弱多病……這一切的一切都太過于巧合了。
可他從前被仇恨蒙蔽,又囿于顧錦塵長燿少帥的身份竟然遺忘了這一點?,F(xiàn)在想來,他還是不敢相信顧臨川甚至是哥舒越,會把兵權(quán)交到一個烏穆王室遺孤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