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將近一年的時間里,鰲拜的跋扈之勢愈發(fā)高漲。
顧命四大臣之一的蘇克薩哈上書請求解除輔政大臣之職,用意卻是逼迫同為顧命大臣的鰲拜同樣辭職。
鰲拜深恨蘇克薩哈,竟羅織其心懷奸詐、久蓄異志、欺藐幼主等二十四款大罪,上奏康熙要將其處以凌遲、族誅之刑。
康熙這段時間雖表現(xiàn)得頗為柔順,但是在這件事情上還是據(jù)理力爭了一回,但面對公然在御前“攘臂而前,強奏累日”的鰲拜,尚等待最后發(fā)動機會的康熙終于選擇了隱忍,同意將蘇克薩哈處以絞刑并誅滅其宗族。
也是在此事之后,康熙終于下定了最后的決心。在原來的軌跡中,他還會繼續(xù)隱忍兩年,但如今手下多了禹天來這位絕頂高手,他自覺勝算在握,也就不愿意繼續(xù)忍辱負重。
之后的一段時間,鰲拜在索尼、蘇克薩哈一死,遏必隆縮頭不出的情形下,真正地做到了獨攬大權、權傾朝野。而康熙也表現(xiàn)得分外聽話,不僅屢次對鰲拜恩賞撫慰,更將鰲拜的一眾親信黨羽加官進爵,卻是不同聲色地將這些人調(diào)離京師分派往各地。
這一天,康親王杰書那邊傳信請禹天來過府一敘。
禹天來知道最后的時刻即將到來,心中竟不免有幾分激蕩之意。他來到康親王府中,杰書取過一套宮廷侍衛(wèi)的服飾要他換上,然后將他放入一隊來府中傳旨的宮廷侍衛(wèi)之內(nèi),一起進了皇宮。
到了宮內(nèi),杰書引著禹天來在御書房面見康熙。今日的康熙以換上龍袍,身邊跟著紀獻唐與曹寅兩人,面色凝重無比。
等禹天來見禮已畢,他劈頭便問:“禹先生,今日朕便要擒下亂國權臣鰲拜,你可愿出手相助?!?p> 禹天來神色平靜,淡然答道:“這是草民早就答應陛下之事,自是義不容辭。”
“好,禹先生果是信人!”康熙鼓掌笑道,“現(xiàn)在你隨朕來,有一個人要見一見你?!?p> 隨后他命杰書和曹寅各自去做準備,身邊只有紀獻唐和禹天來相隨,三人出了御書房轉過幾座宮殿,到了一處規(guī)模不大、卻頗有雅致出塵氣息的殿宇。
到了宮殿門口,康熙命禹天來在外面等候,自己帶了紀獻唐先進去。
片刻之后,才有人通知禹天來入內(nèi)。
禹天來隨來人到了殿內(nèi),卻見康熙竟以帝王之尊侍立在一側,上面唯一端坐的卻是一個望之不過四十許人、但眼角的細紋顯示她真實年齡還要更長的美貌婦人。
“禹先生,快來見過太皇太后!”康熙在一旁提示。
其實不用康熙提示,禹天來也已經(jīng)猜到這婦人便是那位在后世留下頗多軼聞秘史的傳奇女子,皇太極之妻、順治之母、死后被孫兒康熙上謚號為“孝莊文皇后”的博爾濟吉特·布爾布泰。
“草民禹天來,拜見太皇太后!”面對這位歷經(jīng)三朝、親身經(jīng)歷乃至一手炮制了無數(shù)波詭云譎之事的傳奇女子,禹天來不敢怠慢,小心地收斂了心神,恭恭敬敬地上前見禮。
太皇太后看了他片刻,忽地輕笑一聲道:“這孩子卻也有趣,看上去不過二十來歲的年紀,心思卻似比我這老太婆還要沉穩(wěn)。我那玄燁孫兒能得你傾力相助,也是他的福分,我也多了一份安心?!?p> 禹天來拜謝道:“太皇太后過譽,草民愧不敢當?!?p> “當?shù)茫數(shù)??!碧侍笮Φ?,“聽玄燁孫兒說,你不愿意入朝為官,只想開宗立派做一代武學宗師?!?p> 禹天來恰到好處地稍稍露出一絲傲然之意:“草民不敢以宗師自居,只是希望將自己所創(chuàng)的這一路‘詠春拳’傳承下去,使后世習練此拳法著記得草民微名,如此便心愿已足?!?p> 太皇太后呵呵笑道:“果然是個有志氣的孩子,只要你好生幫我玄燁孫兒做事,你的心愿我這老太婆必定幫你完成?!?p> “多謝太皇太后?!庇硖靵砑泵χx恩。
閑話家常般說了這幾句話后,太皇太后轉頭對康熙道:“玄燁孫兒,既然你已經(jīng)有了決定,那便放手去做,皇祖母便在此靜候你的佳音?!?p> 康熙走上前拜倒,慨然道:“請皇祖母放心,孫兒定然不會令您老人家失望。請皇祖母靜候?qū)O兒佳音!”
向上拜了一拜后,康熙起身帶著紀獻唐與禹天來出門而去,步履沉穩(wěn)堅定不見一絲急促。
望著康熙三人的背影,太皇太后轉頭問道:“蘇麻,你看禹天來此人如何?”
她身側有一個自始至終垂手而立、在懷中卻抱著一口連鞘古劍的女子,正是京師四大高手之中唯一的女性、追隨太皇太后多年的蘇麻喇姑。她輕聲答道:“此子武功確是已臻絕頂,不再奴婢與紀副總管之下。”
太皇太后搖頭道:“我說的不是他的武功,而是他這個人。”
蘇麻喇姑沉吟片刻,搖頭道:“看不透。”
太皇太后點頭道:“是啊,不僅你看不透,便是我自詡頗具識人之明的這雙眼睛,也有些看不透這個只有二十來歲的年輕人?!?p> 蘇麻喇姑蹙眉道:“主子既然看不透他,為何還任由他參與如此重大之事?萬一他心有異志,則陛下豈非……”
太皇太后擺手道:“用人之道,講的是因己之需,用人之長,未必要掌握這個人的一切。從他這幾年做出的事情來看,起碼在鏟除鰲拜這件事上,他與我們的立場應該是一致的。至于他是否有其他的心思,等做完這件事后我們大可慢慢觀察探尋。”
禹天來隨著康熙來到一座較為偏僻的大殿之內(nèi),看到曹寅已經(jīng)率領了二十多個與他年齡相仿的侍衛(wèi)在此等候。
曹寅和眾侍衛(wèi)都換上平時練功時穿的緊身衣物,一起上前向康熙施禮。曹寅肅然道:“陛下,奴才等已經(jīng)準備就緒,只等那奸賊前來!”
康熙見眾人士氣高昂,并無一人露出絲毫驚懼之色,滿意地點頭微笑道:“朕之性命連同大清江山,今日便盡都托付于諸位。”
紀獻唐、禹天來以及曹寅等人齊聲道:“愿為陛下效死!”
便在此刻,有一個小太監(jiān)快步跑進殿內(nèi)向康熙稟報說——鰲拜已經(jīng)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