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遇險(一)
地上那枚暗器已經(jīng)被那腐骨散腐蝕得七七八八了,如此這般,也不過二人說話間須臾片刻。
不行,這趟渾水她不能再跟著辰弒這廝趟下去了。
方才那個擲出暗器的大頭娃,興許根本就不是想要她的性命,而是和這身邊的五毒圣子結(jié)了什么梁子,這便來尋仇才順便捎上她的。
對,一定是這樣,否則她一個初來乍到的穿越女,怎么可能惹上這生死攸關(guān)的麻煩呢?
要想逃離這險境,眼下也唯有……
趙小玉咬了咬唇,盯著辰弒看,看了許久,也不作聲。
“怎么了,小玉兒,嚇壞了嗎?”辰弒這才放開懷中人,額頭仍舊依在她的發(fā)間。
“嗯!”
趙小玉料定辰弒絕計(jì)不能猜出方才她的心思已經(jīng)千回百轉(zhuǎn),索性重重點(diǎn)了點(diǎn)頭,臉上立即浮現(xiàn)出一種小狗似的委屈狀來。
“我的確是嚇壞了,所以,我決定……”她推開辰弒,雙手插在腰間,一副慷慨就義的神情。
“什么?”辰弒盯著她。
“我決定化悲俱為食量,”她開始沖辰弒撒嬌,“我餓了,辰哥哥~”她撒起嬌來,聲音婉轉(zhuǎn)嬌怯,恰似黃鶯兒出谷一般。
“我要吃飯~”
雖然不太全明白她的話,辰弒卻也忽覺好笑,他寵溺地摸摸她的頭,“好,我吩咐店小二去準(zhǔn)備!”
他瞬即就要搖鈴喚店小二上樓來,卻被趙小玉再次拉住胳膊晃蕩。
“不嘛,你親自去布菜,可好?”她自忖撒起嬌來,一般男人都沒什么抵抗力。
“為何?”辰弒剛一問出口,又想了想,立即明了,“對,現(xiàn)下既然有人一直在暗中沖你下殺手,這布菜根本就不能再假手于人,還是小玉兒想得周到。”
“那你等我!乖乖待在樓上,哪里也不許去?!?p> 他看趙小玉難得如此聽話的點(diǎn)點(diǎn)頭,遂在她額前印下一吻,這才關(guān)上門下樓去了。
等你?等你妹呢~再在這里待下去,恐怕小命都玩完了。
趙小玉暗自腹誹了一番,這才將方才吃剩的幾個粽子打了一個包,躡手躡腳合上房門,也匆匆下樓,往街市上發(fā)足奔逃而去。
興許趙小玉和辰弒二人都沒有注意到,此時此刻,住在西廂房的那位神秘客人,正一刻不歇地盯著二人的梢。
那真是一個美麗絕倫的美婦人,她正在撫摸鬢邊的一朵藍(lán)水仙發(fā)釵,聽得東廂房這邊的動向,快步走到門邊,虛掩著透過門縫往外瞧,一雙美目藍(lán)瞳妖冶迷人,可發(fā)出的聲音卻令人退避三舍。
“哼哼,想跑?騷狐貍,這回沒了你兒子護(hù)著你,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言畢,她身形輕盈地從二樓的窗邊騰躍而下,沖著趙小玉奔逃的方向,輕飄飄地追逐而去。
趙小玉為了不被辰弒發(fā)現(xiàn),她特意避開了人來人往的街市,一路小跑著,往七拐八拐的小巷子里鉆。她生怕辰弒已經(jīng)追來,腳下不自覺便運(yùn)起了騰云訣,步子更自輕快,可很快她便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
按理,令狐行對她說過,騰云訣是上乘輕功,就算最后導(dǎo)入他那三層功力時岔了氣,但她要想使出這騰云訣逃命應(yīng)該是沒什么問題的。
尋常人若是沒有武功底子,想要追趕上她的腳程,必定是不能的。
她的五感強(qiáng)烈,分明能在此時此刻感應(yīng)出有人跟著她,而且她快,那人也快,她慢,那人也慢??擅棵慨?dāng)她回頭去看時,卻不見人影。
難道是自己出現(xiàn)幻覺了?
趙小玉跑了一陣子,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索性停下腳步,靠在一家民居的門上歇息。
如果不是幻覺,到底是誰這么貓捉老鼠似的跟著自己?
正自思索著,忽然聽得一沙啞蒼老的聲音,如鬼魅般自空中傳來:
“騷狐貍……今日無人再護(hù)著你,我定要將你抓回去,好好的折磨你,讓你生不如死……哈哈哈……”
“是誰!誰在這兒裝神弄鬼?”趙小玉嚇得一把擰緊了包裹,后背緊緊貼在門上,雙腿卻止不住地打顫兒。
你娘的,大白天也見鬼了?
“是我呀,這么多年不見,怎么……騷狐貍,你就不記得故人了?”話落間,一個美艷的少婦便從天空中翩翩而至,她那纖細(xì)的腰肢,若楊柳拂在秋風(fēng)中,妖嬈惑人,一張白皙光潔的臉龐,也驚為天人。
“故人?”趙小玉在腦海中搜尋了半天,都沒有這人的絲毫印象,“你……你這人好生奇怪,我不認(rèn)識你,你是什么人???”
那美婦人嗤笑一聲,有些得意的摸摸自己的臉龐,“也對,過了三十年了,你是不是以為我不可能還保持著年輕時的容貌?”
她忽而話鋒一轉(zhuǎn),語氣中帶了些許恨意來,“沒有你這般好運(yùn),得了那長生不老的隨侯二寶,我照樣可以憑著自己的努力,修煉那玉顏功的。你以為當(dāng)初你搶得了先機(jī),就得讓我去死嗎?”
“什么?。磕氵@女人兇什么……兇?你以為你會些變幻聲音的法術(shù),裝神弄鬼的,我趙小玉就會怕你嗎?”趙小玉聽她說了幾句,就打算把她當(dāng)做是瘋婦人,“前言不搭后語的,你走你的陽關(guān)道,我過我的獨(dú)木橋,你管我作甚?”
她又運(yùn)起騰云訣,這便是打算溜走了。
誰知肩胛處卻被一只指節(jié)分明的手抓住,鉗制得生痛,那疼痛就像是骨頭快被人捏碎了一般。
“哎喲……哎喲,你這惡婆娘,到底想干嘛?”趙小玉轉(zhuǎn)過身去,掙扎著,卻仍舊是掙脫不得,只得道,“我告訴你哦,別惹我,我可是有一個武功很高強(qiáng)的朋友,他一會兒就到,到時候不打得你連你娘都不認(rèn)識……哎喲,好痛?!?p> “你說的人,怎么會知道你在這里?獅子樓那小子指不定還在哪兒找你呢?等他趕到這里,你已經(jīng)被我折磨得不成人形了,哈哈哈……”
一想到一會兒便能一洗前恥,她心中便歡喜不已,“這也要感謝你一個人偷偷溜出來,否則我可能等不了騷狐貍你那么久……”
“我不是什么騷狐貍……你這惡婆娘快些放開我!”趙小玉使勁兒一掙,身上用了很大力氣,哪知身后那人忽然放開了手,她一個趔趄,猛地摔倒在地上,跌了個狗啃泥。
“哈哈哈……摔得好啊,摔得真好看呢,”那瘋婦人大笑著,不急不慢朝她跌落的地方一步步走來,“你說,若是你家相公看到你如今這副模樣,還會不會當(dāng)你如珠如寶呢?還有那老毒鬼還會不會愛你愛得發(fā)瘋癲狂呢,是了……還有我表哥……”
她一提到“表哥”二字,便一臉憎惡,惡聲惡氣道,“當(dāng)年若不是你這騷狐貍喜歡四處勾搭男人,我表哥又怎么會對你念念不忘?”
末了,她似乎受了什么刺激,又自打嘴巴一下,道,“胡說,我表哥又怎會看上你?都是你這騷狐貍這張臉不好,我要?dú)Я四氵@張勾人魂魄的臉!”
言畢,她伸出尖利的長指甲便向趙小玉的臉上毫不留情地抓過來——
趙小玉嚇得大叫,“媽呀,救命呀!”她暗想,若不是這惡婆娘發(fā)了瘋病,就一定是這張臉和誰誰誰撞臉了,讓人認(rèn)錯,這才惹了殺身之禍??裳巯潞退菝蚕喾碌娜?,除了楊玉環(huán),就是令狐行的師娘沈綠萼了。
她腦中念頭一閃而過,心中計(jì)較,卻捂了臉不敢抬頭,說什么也不能讓這惡婆娘毀了容去。
可那被指甲劃破臉皮的疼痛并沒有出現(xiàn),好半晌,趙小玉見身后沒有動靜,這才透過指縫往外偷看。
但見,一柄長長的拂塵牢牢地纏在了那惡婆娘的指節(jié)上,許是雙方都在比拼內(nèi)勁,那惡婆娘的手指間發(fā)出“咯咯”的聲響,一顆顆斗大的汗珠從那惡婆娘的臉龐上滑落而下。
“你這騷狐貍……果然狡猾得很啦,原來是早就和……你家相公里應(yīng)外合,好騙我落單,就想著對付我不是?”
那瘋婦人唇齒間吐出這一席話,卻像是用了極大的內(nèi)力,這會兒倒是咬了牙不出聲了。
什么相公?
趙小玉這才看向手握那柄拂塵之人,但見那人哪里是她什么相公,分明是做相士打扮嘛,穿著一身白色的布衣,仙風(fēng)道骨的模樣,眉宇微蹙在一起,并未看向她。
他和那惡婆娘比拼內(nèi)力,卻似乎一點(diǎn)不費(fèi)力,瞬即翻轉(zhuǎn)手掌,作勢一掌便要向那惡婆娘身前中府要穴襲去——
那惡婆娘深知來人掌法厲害,武功多年來精進(jìn)不少,而自己多年的武功全靠過去三十年的積累,她的大半精力都消耗在了修習(xí)玉顏功上。
她自知不是對手,急忙撤了內(nèi)力,手腕一翻,掌心一滑,便掙脫了方才拂塵的桎梏,這才急急避開了方才襲向身前的一掌。心下大慌,這要是一擊即中,這一身的玉顏功恐怕就要散個干凈!
“騷狐貍,算你今天走運(yùn),如今有人護(hù)著你,我奈何你不得,可下次你就沒這么幸運(yùn)了?!彼钥罩辛粝乱痪湓?,根本不想與這相士對敵,飛身運(yùn)起輕功便遁走了。
那瘋婦人好似很怕這個突然而至的相士一般,也不知這相士有什么高深了不得的道行。
“算命的,剛才真是多謝你啊……”
趙小玉這才拍拍胸口,虛驚一場般,從地上爬起來,直起身子,想向那相士道謝。
哪知身前忽地一陣酥麻,但見那相士連點(diǎn)了她身上幾處穴道,她便頃刻間不能動也不能呼救了。
那相士還變戲法似的從身后掏出一個大口袋,把她整個人像裝貨物似的一裝,便背上她離開了方才這個是非之地。
一場風(fēng)過,風(fēng)卷著地上的塵土紛紛揚(yáng)起,又轉(zhuǎn)瞬間撒下,就好像方才的那一幕都沒有發(fā)生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