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后眼見李淳風要出手相助,雙眼一寒,卻突而哈哈大笑道:“老毒鬼,你這個欺師滅祖的鼠輩,看來你得罪的人不少?。〔贿^你那好師父就在一旁,若是你磕頭認錯,說不定你那好師父還會不再記恨你強搶師娘的怨恨,出手救你呢!”
李淳風身子本已踏前了幾步,聞言卻突而止住了腳步,不再前行,那腳下的步子竟然沒有移開半步!
令狐行急道了一聲:“師父——”辰弒也在同時叫了一聲“道長——”可李淳風此時似乎已經(jīng)打定了主意不再上前相助。
令狐行大嘆一聲,轉(zhuǎn)頭對辰弒道:“既然你已經(jīng)答應了,我便兌現(xiàn)我的承諾,只望你今后也能言而有信!”言畢大步向前,飛身而出,一掌輕拍在申屠夔的后背肩胛處的天宗、風門兩處。
申屠夔頓感適才疲憊耗竭的真氣,又從后背的天宗、風門源源不斷而入,頓時丹田聚氣,一舉又推掌抵運出去。
藍后瞬即吃力不小,忽感腳下步子挪移,那斷魂銷魄掌的掌力,竟然在即將觸及到那申屠夔心脈之際,突而勃然反擊,被推了回來,眼見又要重聚掌力,從頭來過,她急得大罵了一句道:“臭小子,他又不是你老子,你幫他作甚?”
令狐行一心助申屠夔運氣抵運掌力,冷冷一哼,未嘗作答。
藍后頓覺受了莫大的羞辱一般,怒道:“好!你這臭小子要和這老毒鬼一并陪葬,我也正好成全你!”
她口中念念有詞,似乎是這“斷魂銷魄掌”的自悟心法:“氣運神道至陽,上仙點路,游若落鳳,得尚中行,傷心欲絕!”神情悲憤郁結(jié),一副同敵手同歸于盡的神態(tài)。
令狐行正倍感詫異,忽而猛覺一股強大勁猛的掌力經(jīng)由申屠夔的體內(nèi)迅速竄入自己的體脈,頓覺一股兵刃割裂般的疼痛,經(jīng)手肘串行至身體各處,周身百骸說不出的疼痛,心中如一葉孤舟在汪洋大海中無助翻騰,頓時再也吃不住力,“哇——”一聲,吐出一口血來,幾道凌厲的真氣頓時勢如破竹般,從他的肩胛骨兩邊的“風門穴”、“三焦俞”等多處穴道噴薄而出。
但聞身后肩背上“撲撲撲”一串聲響,令狐行頓覺再難抵御,大叫一聲,隨著那藍后凌厲的掌力一掀,便整個人騰空而起,身往后仰,飛向后方,身體一落,便要重重跌下。
李淳風即刻飛身向前,一撲一轉(zhuǎn),便將令狐行接過,輕輕扶住,立于身側(cè),低頭看向他的后背,但見方才功力迫出之處的大穴皆傷,此時背后皮肉開裂,破碎不堪,便如豺狗野獸啃噬了一般,心下大驚之余眼中還閃過一絲疼惜之意:“想不到老妖婦這招‘牽緣錯峰掌’已練得如此厲害,想必是那斷魂銷魄掌中的上乘掌法。好在行兒沒有兀自強撐……”
他再瞥了一眼那背后綻開的皮肉,不敢想象若是令狐行爭強斗狠兀自強撐,不迫出這掌力,如今,他的身體五臟六腑會是什么模樣?看他吃罪不小的神色,李淳風也心疼不已,只是他不言語罷了。
但見令狐行面色煞白,冷汗涔涔,唇角無色,顫聲囁嚅:“師父——徒兒真是無用,才一個回合便敗下,給您丟臉了……”
李淳風即刻擺擺手,心中頓時惱怒不堪,再也不能袖手旁觀。
辰弒焦急萬分,很想上前助拳,可眼見令狐行也傷成如此,而自己的功力也比他高不了許多,又不忍丟下藍香楹,急聲喚道:“爹爹,小心啊——”
申屠夔此時唇角溢出一縷血跡,精瘦的面容焦黃,見藍后冷眼輕哼,對敵依然很是輕松,心下一驚:“若不是我將適才那招‘牽緣錯峰掌’的掌力全部過給了身后那臭小子,恐怕如今已是心脈重創(chuàng),傷上加傷,日后斷然難以康復了!只可惜,那臭小子不禁打,眼下只剩我一人,這老妖婦恐難對付,那道貌岸然的臭道士恐也不會再援手于我!”心中正掂量該當如何之時,忽聞一聲長喝,聲音中夾雜著憤怒。
只聽那人道:“老妖婦,你下手好重!傷我好徒兒,我本不欲出手,這可怨不得我了!”
申屠夔抬眼一看,大喜過望,竟然是同自己功力相當?shù)睦畲撅L,雖然兩人都身受重傷,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李淳風和自己的殘余功力合起來,也定然可以抵擋這老妖婦的掌力的,若是自己再接不住掌力,再用方才相同之法,過給身后的李淳風,便可除掉這臭道士!
他正自在心頭打著如意算盤,可忽見李淳風呼出一掌,人已然飄到身側(cè),直直拍向藍后心窩下方的的鳩尾穴。
鳩尾穴,乃人的心脈所在,若被拍中,必定身首異處,而李淳風的昭陽神功是何等厲害,武功再是高強之人,也不可忽略此掌。
果然,藍后眼神一凜,瞬即變招,不敢再以雙手與申屠夔相抗,騰出一手,翻掌便是一格,擋開李淳風呼來的掌力,跟著就是一斬,掌風犀利,變幻無常,單手同李淳風瞬即拆了數(shù)招,一面又兼顧以斷魂銷魄掌的功力同申屠夔相抗,已是有些吃力。
李淳風方才也是氣惱她重傷令狐行,也不是真要要這妖婦性命,但見一擊不成,瞬即橫砍,呼喝一聲,與之拆了數(shù)招之后,仍見藍后掌法迅捷靈活,應變無常,兩頭兼顧,竟無一絲漏洞,瞬即便呼掌與之掌風相對,如此一來,便是兩人同抗藍后的掌力,真可謂是騎虎相當,一時之間分不出高下。
半晌之后,三人搏斗之下,竟也耗力不輕,額上,臉上,皆見汗珠。
李淳風道:“南宮楚楚,你還是趁勢收手吧,既然我已經(jīng)告知了你等長生不老的秘密,你等自行尋去,這般強拼苦撐,吾等三人最終只會三敗俱傷!”
藍后一聲輕哼,言語已甚是吃力,道:“我就是……拼了我這口氣,也要殺了你這兩個老鬼,長生不老……何等好事!我何必要讓你這兩個老鬼分一杯羹?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一會真氣耗竭而死,便是你兩個老鬼的下場!”
申屠夔即刻喝道:“你胸口門戶大開,此時正是殺你這老妖婦的好時機,辰兒放下你手里那死丫頭,讓她嘗嘗你的二十五指彈,讓這老妖婦一命嗚呼去見閻王!”
辰弒正欲應下,卻見藍香楹忽然扯住他不放,滿眼是淚道:“駙馬——不可,她是我的母后,我……你要殺便殺了我吧!就當是一命抵一命!”
藍后道:“楹兒,你……”
辰弒這下甚是為難,猶豫不決,但聞申屠夔惱恨不已,不住喝道:“辰兒下手!要成大業(yè)就不要有婦人之仁!干脆一掌劈了那臭丫頭,再殺她娘!時不待我也!”
藍后聞言,怒道:“申屠老鬼,啰嗦什么,我殺了你!”瞬即加重了掌力,抵死相拼。
但見辰弒忽而雙眼精亮,似乎受了他爹爹言語的蠱惑,藍香楹自知命薄,唇角帶血,扯出一抹笑意,閉上雙眼,長舒一口氣,淡然道:“駙馬,你要殺便殺我吧!我藍香楹一世未嘗愛過任何人,除了駙馬你……若能死在駙馬手中,也未嘗不是一件快事!駙馬不若聽你爹爹的話,如你爹爹所愿殺了我吧!只是……只是我尚有一事……不能瞑目!”
辰弒低著頭,默然不語,雙眉緊蹙,似在經(jīng)受萬般的折磨,半晌,才低聲道:“何事?”可左掌竟然緩緩抬起,勢欲當真要下手殺她一般。
藍香楹驚愕的抬頭,卻見辰弒雙眼冰冷寒涼,心中雖然料定自己在他心中沒什么地位,可也難以接受他便要親手殺她的事實,只是身負重傷,無能為力,愣了愣,忽而淚水滂沱而下,甚是悲婉淡然,道:“我只想知道,駙馬這一世,到底有沒有真正愛過我?有沒有?”
辰弒木然,半晌也不言語,只任由藍香楹垂淚乞求不已,“駙馬,到底有沒有愛過我?難道……我將死,你也不愿……再如以往那般編個謊言來誆騙我?”言畢又是悲傷難以反轉(zhuǎn),忽而悲傷過度,竟然側(cè)頭又暈了過去。
藍后高叫:“五毒圣子,你們五毒教統(tǒng)統(tǒng)是忘恩負義的小人嗎?你敢殺我楹兒,我就是做了厲鬼,也不會放過你!”
她心下一急,心神散亂,掌力勢頭也跟著弱了下去,忽感兩臂兩股寒流忽而勁灌進來,骨刺難受,當下收斂心神,不敢多言,心道:“眼下可不能功虧一簣,待我收拾完這兩個老鬼,再料理那個狠心的小子!”思及此處,頓時凝神對敵,又將涌入兩臂的那兩股寒流抵了出去,憑著自己內(nèi)力充沛,她很快又占了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