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華妃聞言眉眼笑得彎彎的,樂不可支,正往頭上插一朵金鈿朵鑲嵌珠玉的珠花,忽而笑容卻凝滯呆住,望著銅鏡中人發(fā)愣,眼神忽而悲涼不已。
貴兒道:“怎么了,娘……娘?”話音剛落,卻也知道了因由,只因她見到劉華妃的烏發(fā)上竟然出現(xiàn)了一根銀絲,格外刺目。
貴兒一下子有些慌了神,這娘娘最是愛惜自己的容顏,自稱是這宮中令人顧盼生輝的美人兒,可如今烏發(fā)當中竟然見到了一絲白發(fā),她怎么能忍得下?
果然,劉華妃眼中又見了淚光,道:“華發(fā)早生,佳人易老!”
貴兒急忙動手去理那根銀絲,想將那根銀絲遮住,哪知劉華妃一把掀開她的手,怒道:“笨手笨腳的,滾開!”又聞華顏宮外通傳的太監(jiān)聲音已到近前,又高叫了一聲:“皇上駕到!”
劉華妃急忙伸手揪住那根礙眼的銀絲,咬牙一扯,銀絲齊根而斷,她遂提了裙子,匆忙向外奔出,驚見李隆基已在近前,急忙跪在跟前道:“臣妾接駕來遲,還望皇上勿怪!”
李隆基倒也不生氣,笑著扶起她道:“愛妃在里面做什么,怎么如此久???是不是不想見到朕?”
劉華妃急道:“不是,不是,臣妾不敢?!蔽⒁怀烈?,想起白日間安大人囑咐,便道:“臣妾不過是想給皇上一個驚喜!”
李隆基好奇心大盛,道:“驚喜?”便扶了劉華妃笑語頻頻,走進了華顏宮內,半晌之后,華顏宮內滿室香氣馥郁,清香撲鼻,由內傳出,滿室皆是春色……高力士和一干太監(jiān)宮婢人等也深知皇上習慣,也不入內攪擾好事,只是掩嘴偷笑,站立其外,等候通傳。
翌日,晨光普照,萬里晴空,一片靜好,似乎一切所有不適也隨著劉華妃的好心情統(tǒng)統(tǒng)煙消云散。
劉華妃替李隆基整理穿戴完畢,美目婉轉含情,嬌嗔連連道:“皇上,你可別忘了,昨夜答應過臣妾什么?”
李隆基滿面春色,捋捋胡子,又順勢捏捏劉華妃俏麗的臉蛋道:“愛妃說過的話,朕既然答應了,又豈會忘記?不就是讓朕陪愛妃去那牡丹園賞花嗎?好好好,朕這就去。行了吧?”
劉華妃嬌聲道:“皇上,今日不早朝陪臣妾賞花,臣妾受寵若驚,不過……若是有人指責臣妾迷惑皇上,貽誤國家大事,臣妾可不能擔當,皇上……”她欲擒故縱,將李隆基的袖子輕輕一拋,轉過身去,忸怩道:“不若還是去上朝吧!臣妾可承受不了妖妃的罪名!”
那李隆基常常穿行于百花叢中,深知女子十有八九口是心非,便愛憐地扳過劉華妃的身子,摟在懷里道:“愛妃,你難道不知,但凡被人說成是妖妃的,可都是一等一的絕色美人???難道愛妃不想嗎?”
“嗯~皇上,你真壞~”
劉華妃又嬌滴滴地忸怩了幾聲,這才喜笑顏開,同李隆基信步同往牡丹園前去。
一路上兩人高聲笑語,好不快活,高力士等奴才也知情識趣地跟在皇上身后,不做打擾。
劉華妃道:“皇上實乃九五之尊,只是每日不知要批閱多少奏折,單只蓋那個玉璽,可都不知要蓋多少次?時間一長,豈不勞累傷身?”
李隆基聞言哈哈大笑道:“怎會呢?愛妃不知,雖每本由朕批閱過的奏折都得加蓋玉璽,可這個工作,一般都由力士替朕代勞,朕用的不過是腦力,而不是勞力!”笑著又沖身后的高力士笑笑,道:“是吧,力士?你便是朕的御用勞工!哈哈!”
高力士頜首揖禮答道:“微臣能替皇上分憂,是微臣前世修來的福分?!?p> 劉華妃轉頭看了看高力士,抿嘴一笑,眼珠一轉,又道:“聽聞皇上的玉璽實乃先秦時期那完璧歸趙的和氏璧所鑄,可有此事?臣妾福薄,未嘗親見和氏璧之輝,想來這也不過是江湖無稽傳言,做不得實的,唉……臣妾注定此生是見不了那和氏璧的了!”
李隆基聞言仰頭一笑,道:“愛妃怎知和氏璧一說?”不待她答話,卻又道:“和氏璧聞名古今,想一睹寶玉光彩的人真是數(shù)不勝數(shù),只是愛妃有所不知,傳聞當年秦始皇自完璧歸趙之后,氣惱于心,便派人又將和氏璧悄悄奪回,只是為了掩人耳目,又免他日落人話柄,便將寶玉熔煉于玉璽之中,終日抱懷入眠……”
劉華妃道:“臣妾真是孤陋寡聞,尚不知有此事?后來又怎樣?”
李隆基別有深意看了她一眼,又道:“后來,自秦二世死后,項羽火燒阿房宮,寶玉玉璽遺落民間,漢高祖劉邦派人幾近尋訪都未曾尋到,直到先祖唐太宗年間,一草民竟將玉璽獻上,稱其為當年那塊寶玉玉璽,太宗請玉師參詳,果然發(fā)現(xiàn)其中藏有上等寶玉,實乃非和氏璧不能有之玉質,太祖太宗甚喜,特命數(shù)代小心收藏,更命名為之傳國玉璽,要求朕李唐江山數(shù)代子孫后代代代相傳?!?p> 劉華妃低聲嘀咕道:“想不到傳國玉璽背后還有這樣一個秘密!”
李隆基道:“咦,愛妃方才在說些什么?”卻見劉華妃莞爾一笑,道:“哦,臣妾不過是在想,如此貴重的傳國玉璽,由皇上親自用于批審奏折,寶玉配真龍,果真是相得益彰??!”
李隆基聞言心情大好,故作神秘,轉頭對高力士道:“力士,你怎么看?”高力士沖劉華妃笑笑,又低下頭對李隆基道:“娘娘,說得卻是沒錯,也只有如皇上這般的真龍?zhí)煜?,那和氏璧所鑄的傳國玉璽方能匹配?!崩盥』笮Ω吡κ康溃骸傲κ?,你總是滿口好話,朕從你嘴里就別想問出個不好來。”
劉華妃聞言詫異道:“皇上,難道那傳國玉璽有何不好之處嗎?還是方才臣妾說錯話了?”李隆基笑笑道:“愛妃倒是沒有說錯的,只是愛妃有所不知,那傳國玉璽本是寶玉所鑄,由太祖太宗時就下了明令,要李唐家子孫加倍珍惜,故而那和氏璧雖被融在了傳國玉璽之中,卻從未曾用于批閱奏折的?!?p> 劉華妃一驚,道:“難道皇上也不能用那傳國玉璽來批閱奏折?”她心中琢磨著,只要皇上是用傳國玉璽來批閱奏折,那她尚可找機會去政事廳,便可將那玉璽偷了去,交給那個人的,也算是對安大人的幾次幫助的一個交待。
可眼下,看來,那傳國玉璽非但沒被用來批閱奏折,相信也收藏得相當隱秘,是旁人不可看到的。
李隆基道:“連朕也不可以。祖宗明令,不敢不遵?!毖哉Z之中尚有惋惜之意。他見劉華妃沉默不語,似乎心中不快,便拉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寬言道:“愛妃,你是在為不能見那寶玉一面而憂心吧?愛妃,今日怎么會對那傳國玉璽中的寶玉感興趣?”
劉華妃抬起頭,正好對上他審視的雙眼,心中一顫,手指一涼,勉強笑笑,卻心中有鬼,移開一雙美目,看向別處,卻也順水推舟的假意長吁短嘆了一口氣,又故作委屈地回過頭來,委婉地點點頭。
李隆基為討美人歡心,也不再多想,便笑道:“不必憂心,那傳國玉璽便收存在那長生殿的……”忽而聽聞一旁的高力士輕咳了兩聲,心中一凜,便急忙住了嘴,卻聽劉華妃急切地問道:“在那長生殿的哪里?”
李隆基聞言卻突然避而不答,道:“愛妃,你若想看,朕改日找個機會,讓你見那百聞不如一見的和氏璧所鑄玉璽,又如何?”
劉華妃忽而嘴角微微一厥,輕輕一頓足,故作無謂道:“罷罷罷,不看便不看,反正臣妾也是一輩子賤命,那傳國玉璽是傳世珍寶,豈是臣妾這等小女子想見便能見的。”心中卻無不氣惱起高力士起來,又狠狠瞪了那閹人一眼,心道:“都是你這閹人壞我好事!差點就知道那傳國玉璽的下落了,皇宮這么大,若要細細找起,豈不是要找很久?好在如今已經知道了那寶玉在長生殿,改日便告知安大人?!?p> 李隆基見美人生氣了,急忙左哄右喚,忙個不亦悅乎,眾人便隨著這打情罵俏的兩人漸漸來到了牡丹園前,忽見一人匆匆跑上,急忙跪倒在李隆基面前,大叫:“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李隆基正忙于同華妃調笑,被這忽然鉆出之人煞了風景,好不惱怒。高力士急忙奔上,沖那地上的人喝道:“大膽奴才,竟敢冒犯皇上?”
那地上之人趕緊“咚咚”磕頭,一味道:“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李隆基喝道:“好端端的,朕如何會要你的性命?”見此人一臉污泥,臉色黝黑,一雙手上竟是老繭黑污之物,似乎不能洗凈一般。他倍感詫異,轉頭便對高力士道:“力士,這是何人?”
高力士小聲答道:“回稟皇上,這便是替皇上管理這牡丹園的花匠花谷里,是個鄉(xiāng)下人,只是聽聞御花司的總管太監(jiān)說,此人精通培植養(yǎng)育各式牡丹,故而才請進宮里的,不過不懂什么規(guī)矩,就冒犯了皇上,還望皇上息怒?!?p> 李隆基道:“花谷里?”他想了想,又道:“朕好似也略有所聞,聽聞此人精通花草修剪,更擅于培植牡丹,是嗎?”
高力士急忙指著那地上的花匠道:“花谷里,皇上在問你話呢,還不快回答?”
花谷里撲在地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答道:“是!”忽而伏在地上嚎啕大哭,直說:“可憐啊,可憐,鳳兒啊,鳳兒,你好可憐啊……”
李隆基道:“這人怎么像個瘋子一般,好端端的,又哭了。到底所謂何事?他說的鳳兒,又是哪位姑娘?”
劉華妃笑道:“皇上,難道你眼里就只有姑娘?”見李隆基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急忙笑言道:“皇上有所不知,臣妾聽聞此花谷里甚是怪癖,他在人前倒不甚說話,不過卻有個怪毛病?!?p> 李隆基也不計較華妃方才取笑之事,卻很好奇,道:“什么怪毛???”
劉華妃道:“臣妾也只不過是聽聞,做不得實的,不過這人怪怪的,臣妾總覺得他異于常人,聽聞他能夠將百花之王各式牡丹照料得如此好,是因為他有個同花兒說話談心事的怪毛??!他甚至對人常說,他能夠聽懂牡丹花說話。”
李隆基大驚,道:“真有此事?”遂仔細看了看那伏地慟哭的花谷里,想要看出什么端倪。高力士道:“花谷里,皇上要你答話,你如何不說?”
花谷里卻如聞所未聞,只是繼續(xù)慟哭道:“鳳兒啊,鳳兒,你好可憐啊,那位太真娘娘雖然美麗,可……也不及你半分啊,可憐啊,可憐……”
李隆基聞言忽而眼神精亮,道:“你方才所說的娘娘,可是麟趾宮的楊太真,太真妃娘娘?”
花谷里卻不答話,繼續(xù)哭道:“鳳兒啊,縱然是你九年才來此御花園一次,可你的美貌,這宮里的哪位娘娘能及?如今卻被那位娘娘狠心地殺害了……九年了,整整九年了……我等了你這么久,想不到如今卻是一場空……蒼天啊,你好狠的心,怎么能這樣對待我?”言畢哭聲大作,哭得更加肆無忌憚。
李隆基甚是詫異:“這宮里的美艷女子幾乎都成了我的妃子,而如今最為美貌驚人的,莫過于玉兒了,可這花谷里口中所說的鳳兒,居然能比玉兒更加美貌?”好奇心甚,他自成就李唐大業(yè)以來,創(chuàng)立了開元盛世之后便逐漸傾于享樂,立志要搜盡天下美貌奇女子,為此他不惜被世人唾棄搶了自己兒子的妻子為妃,更秘密要高力士出宮在外搜羅各地民間美女,而眼下若那位鳳兒真的如此美艷,他豈有無動于衷之理?
李隆基急道:“花谷里……你所說的那位鳳兒姑娘如今何在?快……快帶她來見朕!”
花谷里停止了慟哭,抬起頭道:“皇上肯為鳳兒申冤?”
李隆基道:“怎么那位鳳兒姑娘有冤嗎?若是如此,你但說無妨,朕替她做主便是!”
花谷里半信半疑道:“皇上,此話當真?”高力士道:“大膽奴才,皇上實乃金口玉言,所說之言,豈能有假?皇上是問你,你所說的那位鳳兒……姑娘在何處?”
忽見劉華妃在一旁滿臉不樂意,高力士頓覺有些失言,身為一名奴才,當著一位后宮娘娘的面向皇上推薦另一位美貌女子,是對前者大大的不敬。不過自己也是一心為皇上著想,他也只好避開劉華妃犀利責問的眼神,硬著頭皮問那花谷里了。
花谷里一拍大腿,又坐在地上,顫道:“鳳兒……皇上……皇上要見鳳兒嗎?”
李隆基急不可耐道:“你……快快帶朕去見那位鳳兒姑娘,朕……大大有賞?!焙雎爠⑷A妃在一旁冷冷道:“皇上,臣妾身有不適,還望皇上準允臣妾回宮休息?!?p> 李隆基看也不看,便沖身后的人擺擺手,早就把賞花之事忘得一干二凈了,如今的心思已經全在了花谷里口中那位美人身上,雖然素未謀面,但他還是一邊跟著花谷里前去見那位姑娘,一邊口中不住地贊嘆兩句道:“鳳兒,嗯嗯……好名字,必定是個美貌佳人!”
劉華妃看在眼里,氣在心里,但又敢怒不敢言,一拋衣袖,便隨著一旁的宮婢貴兒回宮了。
花谷里將李隆基帶至一盆牡丹花葉前,便不再邁出步子,只是呆呆地望著那盆枝葉繁茂卻無花的牡丹發(fā)愣。李隆基倍感詫異,不明就理地看看高力士,又指指那花谷里。
高力士明白皇上的意思,立即喝道:“花谷里,你這狗奴才,想要戲弄皇上不是?這里全是牡丹花,哪里有你說得那位姑娘?”
哪知,花谷里指指那盆無花的牡丹,道:“這就是了?!鞭D頭便撲通一聲,跪在那盆花前,又抱著那些枝葉親親,又撫摸,又抱在懷里,甚是親密的模樣,忽而滿眼淚光,哭道:“鳳兒,皇上來看你了,他答應為你申冤??!”
李隆基勃然大怒,道:“混賬,這里……哪有你說得那位鳳兒姑娘?你當真是戲弄朕?”高力士見皇帝怒了,便一腳踹在那花谷里身上道:“狗奴才,你好大的膽子,竟然如此狗膽包天,戲弄君上,論罪當誅!你難道想告訴皇上,這盆沒有花的牡丹,便是你說得那位姑娘!”
花谷里眨眨眼,坐在地上,吶吶道:“皇上有所不知,鳳兒便是這盆鳳儀九天,又名煙絨紫,實乃九年才開花一次!花開盛艷,美貌無雙,皇上,若是見過鳳兒,便知它的美貌實在是宮中任何一位娘娘所不能比了?!?p> 李隆基聞言怒不可遏,原本是以為能見到一位傾國傾城的美人兒的,想不到居然是一盆花?
他指著那花谷里氣得說不出話來,說:“你……你……你……”
高力士喝道:“花谷里,好,你說這盆就是鳳儀九天,便是你說的鳳兒,那這花呢?如何不見?”
李隆基這才注意到那盆叫煙絨紫的牡丹果然在頂端有一處斷截,那痕跡似乎還尚新,他心中一動,“莫不是這花幻化成了花中仙子,成了這花谷里所說的鳳兒美艷女子?”便問:“花谷里,朕問你,這……牡丹便是你口中的鳳兒,是嗎?”
花谷里如遇知音一般,上前跪在帝王的履邊,匍匐道:“皇上圣明,當今世上能識我花谷里之人,恐怕就只有皇上一人了。鳳兒沒來之前,小人常常來看它,小人算好了時日,今年便正好是九年,整整九年。鳳兒也該是來的時候了,只可惜……”
李隆基道:“只可惜什么?”
花谷里道:“只可惜,小人不過那日遲來了一會,來這里的時候,鳳兒便已經被那太真娘娘摘了,戴在了頭上?!?p> 李隆基徹底失望了,放棄了一切幻想,惱羞成怒,但依舊不死心地問道:“難道你一直所說的鳳兒不是位姑娘?不是位美艷女子嗎?”
花谷里道:“小人一直都是這么認為的,沒想到皇上也是如此,小人一直都跟鳳兒說話,日子一長,便把鳳兒當成自己的閨女看待了,難道皇上你認為這鳳儀九天不美麗嗎?”言畢又抱著那盆無花卻枝葉繁盛的鳳儀九天的花盆,擦了又擦,愛不釋手的模樣,一會又是涕淚盈盈。
李隆基氣打不一處來,眼見美夢破碎,伸手指著那花谷里,怒道:“你這……癡漢,膽敢戲弄朕?朕要將你五馬分尸!”
誰知那花谷里一點也不驚恐,只是抱著那盆鳳儀九天哭道:“鳳兒啊,你別怕啊,我花谷里這就快來陪你了啊……”
高力士上前喝道:“你這奴才,不怕死嗎?”
花谷里卻似自言自語道:“那位娘娘真是傻的,以為摘了你便可以擁有你的美貌嗎?還說要做皇后呢?她就是戴上了鳳兒你,也不可能鳳儀九天!”
李隆基聞言,眼神中忽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回過身去,半晌不語。
高力士湊近他,低聲道:“皇上,這狗奴才,容微臣帶下去處置如何?”
李隆基心道:“果然要找到這世上比玉兒更美貌的女子,別說是十分,就是一分,已是不能了,要想找比之更甚的美艷女子,恐怕真的只能是天上仙子方能相比了。想當年,我初見玉兒時,不就若仙子下凡嗎?”忽而嘆了口氣,擺擺手道:“罷了,罷了,朕不會跟這人計較,他不過是個花癡漢子?!毙闹杏窒耄骸半抻趾螄L不為玉兒這朵嬌艷之花而癡心成狂呢?”
劉華妃坐在華顏宮內的沉香椅上,淺笑盈盈的撥弄桌前盆景中的小樹枝,滿面紅光。
貴兒也是笑嘻嘻的,樂不可支道:“娘娘,您說,那花癡花谷里會不會將那太真妃妄想做皇后的事說出來?”
劉華妃道:“那人雖說是癡漢,憶花成狂,不過他對花的愛慕,必定會讓他說出那件事,為他的好鳳兒報仇,不是?”
貴兒豎起大拇指,贊道:“娘娘果真高見。那花谷里一旦說出那太真妃妄做皇后,想自那武惠妃娘娘死后,皇上發(fā)過宏愿,今后宮中再無人可做皇后。別說那太真妃想做皇后,依奴婢看,她就是今后想不入上陽東宮都是不能了?!?p> 劉華妃譏笑道:“那里清冷無人,入冬之后格外寒冷,依本宮看,那肥妃的一身肥肉再是保暖,也拗不過幾個冬天的!”
貴兒連連附和道:“是,是,是!”
劉華妃手掌猛然拍在案幾上,“嗙——”的一聲,嚇得身邊的貴兒一個哆嗦,卻聽她道:“皇上深信因果報應一說,又豈肯自毀誓諾呢?楊玉環(huán),不要怪我狠毒,要怪就要怪你自己不好好做你是壽王妃,跑到宮里來跟本宮爭寵,還妄想做皇后?好!本宮就成全你,讓你做冷宮的皇后!”言畢哈哈大笑,笑聲蕩徹整個華顏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