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王玄策突厥借馬 李道宗深陷謎團(tuán)

　　自貞觀四年大唐名將李靖，一戰(zhàn)而定者陰山，俘虜東突厥頡利可汗，自此東突厥徹底覆滅。歸順大唐以來，李世民采用眾臣意見，在突厥故地實(shí)行郡縣制，多年來年雙方相安無事。雖說兩國合成了一國，但因突厥馬場地處西域商路附近，故而這萬千良馬，悉數(shù)通過河西走廊，源源不斷供應(yīng)西域諸國。

　　王玄策深知軍情緊急，馬不停蹄越過邊境，急匆匆的來到突厥馬場。果真是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只見突厥馬場地處賀蘭山闕，遠(yuǎn)遠(yuǎn)望去，一匹匹健碩的駿馬，在草原上肆意馳騁，甚是喜人。但看如此壯觀之盛景，王玄策也不由感慨；這雖是我大唐之地，可不為我大唐所用，故而感慨之中帶著一份惋惜！隨著一聲嘆息，但見不遠(yuǎn)處一大隊(duì)人馬朝著他們狂奔而來。三個人剎那間就被突厥兵士團(tuán)團(tuán)圍住，只見一個領(lǐng)頭的小將上下打量著三人問：“你們是什么人？為何私闖我突厥馬場”！

　　王玄策隨之在馬上拱手施禮：“我乃大唐將士，奉命趕赴涼州，今路過此地，特來拜會管事將軍”因?yàn)橥跣咭簧砣盅b，一看還真像個將軍；這幫突厥兵士也早已探知李景恒正帶著五千并州軍支援涼州。因此撂下一句“請吧”就帶著他們往馬場深處走去！

　　隨著兵士的引路，只見在水草肥美之地，沿著蜿蜒的水流旁邊，甚多白色大帳沿河而置，點(diǎn)綴在一望無盡的草場之上。領(lǐng)頭的小將入了大帳，回稟之后，就出來對他們說道“將軍有請三位”。歷史就是這樣巧合，當(dāng)王玄策進(jìn)入大帳時，定眼一瞧，瞬間愣住了。在大帳安坐之人，看王玄策進(jìn)來，瞬間也傻眼了。原來大帳之上安坐之人，正是阿史那思云。兄弟二人，均不曾料到，竟然在此處相遇！

　　阿史那思云一看是王玄策，趕忙起身迎了過了，頗為詫異的問：“賢弟怎么來到我這里！”王玄策經(jīng)這么一問，瞬間就明白了，阿史那思云似乎正是馬場的管事將軍！兄弟相見，又是一番緊張而又欣喜的寒暄，阿史那思云隨即安排屬下擺酒設(shè)宴。原來這突厥馬場正在順州治下，因?yàn)榧磳⑦^冬，這幾日前來清點(diǎn)馬匹之?dāng)?shù)量，以備過冬之物資！

　　而王玄策明了一切之后，也將這些時日之遭遇，給阿史那思云悉數(shù)道來！更將如何參軍，如何增援涼州盡數(shù)告知。同時又將今日之遭遇以及來意給阿史那思云做了說明！

　　喜聞王玄策已經(jīng)當(dāng)上隊(duì)正，阿史那思云以為其僅需一百多匹戰(zhàn)馬，于是乎就甚是爽快的回到：“我以為何事，原來是為馬匹而來。賢弟既已身為隊(duì)正，做大哥的理當(dāng)恭賀！”緊接著，又拍著胸脯對其說道：“你這一百五十人的馬匹裝備都算我的了，也算是大哥給你的見面禮！”隨即就吩咐屬下，速去挑選一百五十匹上等的良馬。向來急性子的阿史那思云，分分鐘就將事情安排停停當(dāng)當(dāng)，絲毫沒有給王玄策插嘴的機(jī)會！

　　面對如此爽快的阿史那思云，王玄策則是面帶難色的望著他，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復(fù)！但見阿史那思云一看他是這樣的神情，又趕忙問起：“賢弟這是作何，莫非有心事不成？”

　　王玄策梳理了一番心情，些許沉思之后，頗為端正的對其說：“萬望大哥贖罪，我此次而來，不曾想竟是大哥您，掌管這里的馬匹?？吹酱蟾绱疑鹾?，也是甚感榮幸與感激！我此行之目的，并不是只為這一隊(duì)的馬匹，而是為了更多的軍馬而來！”說著，就伸出了五個指頭！“五千匹”！

　　這五千匹軍馬的確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阿史那思云以為王玄策是在開玩笑，但是一看一本正經(jīng)的他，也就明白這應(yīng)該是真心話；頓時其陷入遲疑了之中，他要這么多軍馬作甚？

　　王玄策也洞穿了其內(nèi)心之所慮，于是就放棄了想了一路的說詞，而是情真意切地對其說：“吐谷渾自古以來就是背信棄義之小人，為了奪掠我大唐之河西走廊，不僅見利忘義，更是違背盟約圍任城王于涼州。況且吐谷渾和你突厥王庭更是世仇，想當(dāng)年他伏允可汗搶奪你祁連山之地，兄不能忘吧！此次我等奉陛下之命出征，正是為了剿滅吐谷渾；不僅是為我大唐雪恨，更是為兄雪恥！奈何這軍情甚急，來不及征調(diào)內(nèi)陸之萬千軍馬，正好我大軍經(jīng)過大哥這突厥馬場，故而就想到了這借馬之事。萬望大哥能夠顧忌夕日父兄之恩情，助咱大唐一臂之力；不僅是為了咱大唐，更是為了父兄報仇！

　　聽王玄策這么一說，阿史那思云的思緒回到了二十年前，當(dāng)時自己還是一個五六歲的娃娃，父母兄長均鎮(zhèn)守祁連山。想當(dāng)年吐谷渾之伏允可汗剛剛繼位不久，為了展現(xiàn)實(shí)力，違背盟約，親率吐谷渾之主力，趁突厥人不備，奪取了世代祖居之地----祁連山。這一戰(zhàn)不僅父兄均戰(zhàn)死沙場，突厥人亦是傷亡慘重；而自己還清晰記得，當(dāng)時痛失親人的淚水與悲憤！后來，在幾個親兵護(hù)衛(wèi)之下，逃離了災(zāi)難之地，回到了這突利小可汗的帳下！

　　正是因?yàn)楦S了突利小可汗，故而對大唐剿滅頡利可汗，滅亡東突厥之事也是支持的！

　　于是乎，阿史那思云也動了惻隱之心，不過這五千匹軍馬絕對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就帶著傷感的神情說：“賢弟所言甚善，突厥與大唐自是同氣連枝，吾更望能報這父兄之仇，可是這五千匹軍馬并不是一個小的數(shù)目，我立稟大汗，促成此事，以助賢弟！”

　　王玄策一聽阿史那思云這樣講，已深知打動了他。不過這請示大汗之事，如若請示下來是甚好；要是請示不下來豈不是壞了大事；更何況這一來一回早已延誤軍機(jī)了。于是，其又接著說道：“自古征戰(zhàn)兵貴神速，咱大唐天軍正是為了抓住戰(zhàn)機(jī)，狠狠的教訓(xùn)一下吐谷渾，為大唐雪恥，為大哥之父兄報仇。要是請示大汗，這一來一回又是幾日之時間，豈不延誤了軍機(jī)。如若陛下深知大哥為咱大唐出此大力，必定會深表謝意！”

　　王玄策這最后一句話，雖然平淡不驚，卻是戳中了阿史那思云的要害之處。如若此事可成，必定會得到千恩萬謝。如果此事不成，則陛下更會知曉，這以后的日子好過與否這可就兩說了！這大唐既然可以攻打這吐谷渾，自然還可以再次攻打我突厥！

　　況且這一口一個咱大唐，也讓阿史那思云聽得頗為順耳。權(quán)衡利弊得失之后，面對取之不盡的馬匹資源，還不如就此做一個人情于賢弟：不僅給足了其面子，又可以借著唐人的手為父兄報仇，更能獲得這大唐陛下的賞賜，豈不一舉多得！

　　想到這里，這阿史那思云就利利索索給王玄策說到：“既然軍情如此之緊急，這事自有我去給可汗陳述，悉聽可汗發(fā)落！只希望大唐與突厥永結(jié)同心，世代友好！更望陛下可以早日開通這邊境貿(mào)易，以利邊民，我們的日子實(shí)在是苦呀！”

　　王玄策聽到這里，也明白了阿史那思云言語之間的深意！情真意切地對其說：“請大哥放心，到了涼州之后，必定將大哥所慮之事上稟元帥；玄策如若有朝一日，見達(dá)陛下，也必會誠懇諫言，開放這邊境互市?！?p>　　于是乎二人互施一禮之后。阿史那思云隨即就吩咐了下去“挑選五千匹良馬，贈予賢弟”！接著又懇請玄策三人，多飲幾杯淡酒！

　　也就小半晌功夫，突厥兵士已經(jīng)選好了五千匹良馬。只見這五千匹良馬，健碩無比，頭尾相接，氣勢恢宏。王玄策觀此一幕，亦是心潮澎湃，感慨萬千。想著這些日子的經(jīng)歷，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不經(jīng)意間交上的一個兄弟，竟然真的解決了這燃眉之急！而跟隨王玄策而來的兩個隨從，目睹眼前的盛景，徹底被其魅力所折服，熱淚盈眶，沁人心脾的神態(tài)溢于言表！

　　大帳之外，王玄策與阿史那思云娓娓道別，只見其誠懇的給他說道：“多謝大哥！”說著，就是長長一揖。相聚雖是意外的，離別卻是傷感的，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隨著一聲令下，王玄策三人跟隨一眾突厥馬倌，帶著五千匹戰(zhàn)馬向大營奔去。沐浴著陽光，映襯在泛著金黃的草原之間，膘肥體健的軍馬，甚是雄壯！兩個時辰以后，就見這陳雷上氣不接下氣的，趕到這李景恒的大帳奏報：“將軍有不明馬隊(duì)，朝著我們奔來！請將軍示下，該如何應(yīng)對”陳雷以為是不明敵軍來襲，因此稍顯緊張！

　　李景恒聽陳雷一說，趕忙放下手頭的文案，不曾抱有絲毫希望的他，吃驚中帶著些許詫異與激動。他料想這定是王玄策把事給辦成了！激動之情溢于心間，欣喜之色染于眉梢；有了這五千匹戰(zhàn)馬，到達(dá)涼州指日可待?？墒窃尞愔袇s帶著不少隱憂：這王玄策就憑一張嘴，借到五千匹軍馬，這能量真是不可預(yù)估呀！此刻他又陷入了沉思之中，踱著步，在大帳內(nèi)思索這。

　　而陳雷看著這么一幕，就帶著幽怨的神情埋怨到：“大哥呀，這都火燒眉毛了，還不列陣以待，想啥呢你！”

　　聽聞陳雷這么一說，李景恒輕松的回道：“走，出去看看”

　　站在營寨的高處，卻見陳雷，手持四指寬的大刀，身披數(shù)十斤的重甲，準(zhǔn)備隨時迎戰(zhàn)。而李景恒看著他如臨大敵的模樣，就嘚瑟他到：“看看你這裝扮，啥怕呢，不就是五千匹馬嗎，真是的！”

　　不大一會，這五千匹軍馬已經(jīng)到了營寨之外，正如李景恒所料，的確是王玄策攜馬歸來！眾將士一看是他，都很是驚訝！這……這是怎么回事。而陳雷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經(jīng)李景恒這么一解釋，稍稍明了了一些。

　　隨著營門的大開，李景恒領(lǐng)著眾軍校紛紛迎了出來，拉著王玄策的手欣慰的夸獎到：“這事，多虧了賢弟，萬萬沒有想到賢弟，竟能促成如此大事，請受我一拜！”說著就躬身施禮，長長一揖！

　　聽著李景恒的夸獎之詞，王玄策趕忙伸手扶住了他，會心笑道：“將軍過獎了，這都是咱們大唐強(qiáng)大的使然，如若沒有這一強(qiáng)大后盾，任憑我費(fèi)多少口舌，也實(shí)難完成此事，要謝更應(yīng)該答謝陛下才對！”

　　“對對對，賢弟所言甚是”李景恒欣喜道！隨即吩咐下去，一方面依計(jì)行事，另一方面招待好這些突厥馬倌，收拾好行囊，準(zhǔn)備停當(dāng)，連夜出發(fā)。

　　眾將士望著一匹匹膘肥體壯，毛色發(fā)亮的軍馬，明顯感覺到優(yōu)于自己原有之戰(zhàn)馬，不住夸獎道、贊嘆道、羨慕道。而陳雷也被這一幕徹底驚傻了眼睛，一會說這匹是自己的，一會又相中了那一匹，不一會又瞄上了旁邊的一匹。李景恒狠狠瞪了他一眼，背著手走了，而陳雷也心領(lǐng)神會的收起夸張的表情，低調(diào)了下去！

　　晚膳之后，告別突厥馬倌；休息了一日的將士，跨著矯健的突厥軍馬，雄赳赳，氣昂昂，拔寨起航。此次的目的只有一個，涼州！

　　的確，王玄策能夠借到五千匹軍馬，正如其所述，并不是靠著自己的魅力，而是因?yàn)楸澈筮@個強(qiáng)大的大唐！而他僅僅只是在巧合的時間，巧合的地點(diǎn)，遇到了巧合的人罷了！

　　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他時常想起師父所說，天無絕人之路！只要有思想，就會有辦法；只要敢爭取，肯爭取，一切總會有云開霧散的那一天。王玄策回想著一路的遭遇：偶遇暴雨、軍中缺糧、浮橋被毀；只要觀察細(xì)致，思路清晰，依舊可以云開霧散。面對困境，只要敢想敢做，依舊可以憑借一張三寸不爛之舌，取得應(yīng)有效果。請相信，遇到困境時，只要對周圍的事物觀察細(xì)致，冷靜的分析，機(jī)會總是會有的！

　　話分兩頭。只見巍峨的涼州城，依山而建，在西側(cè)關(guān)隘深處，吐谷渾已經(jīng)在此駐扎多時，所有營寨均布置的頗有章法，軍容也甚是整齊雄壯。而在這涼州城內(nèi)帥帳之中，眾位將校圍在形勢圖旁，細(xì)心的和李道宗一道分析涼州戰(zhàn)事。按照預(yù)定日期，各路大軍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趕到，至此時已經(jīng)聚集了八萬步兵，兩萬騎兵；而李景恒也應(yīng)在這幾日就將到達(dá)！

　　散帳之后，忽見一小校急匆匆跑來稟告，說有一仆人從晉陽趕來要見元帥！一聽從晉陽而來，李道宗就讓了進(jìn)來。一看，原來是家中的老仆張小四，就隨即問到：“小四，你怎么來了，家里出什么事了嗎？”

　　張小四趕忙打了一個千，跪下行了一禮：“稟王爺，家里一切都好，郡主也安然回到晉陽，只是讓小的給送來家書一封”說著，就從背上的包袱中取下了這份家書，呈送于他。

　　李道宗端詳著書信之封皮上，父親大人親啟，這六個字！頗為好奇的問到：“郡主既然已安全到了晉陽，應(yīng)該是見到景恒了，這讓景恒帶過來不就可以了嗎，怎么又讓你單獨(dú)跑了這一趟?！敝宦爮埿∷碾S口回到：“這是大公子走了之后，郡主又臨時寫下的家書”。

　　李道宗拆開一看，就是啦啦家常，說到她一路的遭遇。順帶提到了一個人王玄策，并且舉薦了他！看著雪雁言語之中多次提及這個王玄策。李道宗就向張小四問到：“在家里，你見過這王玄策嗎，此人如何？

　　但見張小四眼珠子一轉(zhuǎn)就回到：“小的和他有幾面之緣，看起來也是儀表堂堂；在晉陽時，時常和郡主在一起，故而也沒有其他的了解！”

　　看著也問不出來什么，就讓他退了下去，好生安歇！

　　李道宗也很是好奇，這是一個什么樣的人，竟然能夠保護(hù)雪雁，并且多次救其于危難之間？而這要謀害雪雁之人又是誰？要明白，我這一生與人無冤無仇，何故會引來如此的惡怨呢！李道宗陷入了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