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頭!未免太小心眼兒,讓我去幫忙,說的好像是給我賣了個人情,搞不好是要變著法的折磨我呢!這老頭!心機(jī)太重!”青葉嘟嘟嚷嚷地向著月老那去了,一路上顧著數(shù)落不近人情的月老的種種不是,也忙著為自己找找脫身之術(shù),不知不覺便到了。抬頭望著碩大的牌匾,上面“和鈴殿”三個大字很是張揚(yáng)。
想來這月老能不似其他仙家一般將自己的過錯瞞住不提,硬要去駁了父親的面子,也是因著這“和鈴殿”撐足了底氣。這其中的緣由怕是要追溯到萬萬年前,或許還會是更久更久之前。這天界之所以能夠統(tǒng)領(lǐng)諸界成為人、魔、鬼、怪、精靈之首,也源于這天界得天獨(dú)厚的靈力。因著這源源不斷的靈力,仙神一族繁衍生息,不斷強(qiáng)大。此外,也因著這源源不斷的靈力,天界也容易生出各種靈物、法器。
而這和鈴殿中,正供著天界的一個寶貝——圣樹赤紅。
這赤紅生于何時仙神不知,只知道混沌初開之時這大樹便立于此處了。其實萬萬年前,這里本有兩棵圣樹,另一棵便是與赤紅相依而生的金鈴。這棵金鈴是為何物,以后再濃墨重彩地介紹一筆,此時先回到這赤紅上來。據(jù)說萬萬年前赤紅還與金鈴相依而生時,讓各位仙家很是頭痛,為何,因為恐懼。這赤紅與金鈴一正一邪,金鈴溫和,其果是增進(jìn)修為的上上之寶,但赤紅卻遇神殺神、遇仙吃仙,戾氣極重。如有哪位仙家欲取金鈴果,還得看看自己有沒有敵過赤紅的本事,不少膽大的都折在了赤紅跟前。
這樣的局面一直延續(xù)到月老的出現(xiàn)。不知什么時候,這相依而生的兩棵圣樹孕育出了一個仙靈,生來便形如老叟,且他出生那日烏云閉月,繁星藏蹤,天界都陷入漆黑,于是便得了月老之名。待他出現(xiàn)后,一向殺氣騰騰的赤紅卻安分了起來。不多時,老天帝統(tǒng)一八荒,便在此處建了和鈴殿,讓月老在此處照看兩棵圣樹。不料這月老卻請命天帝,需將這兩棵動上一動,這赤紅可留在原處,但金鈴需移至別處。老天帝不解,這月老便不疾不徐的道出緣由。金鈴赤紅相依而生,赤紅雖好殺戮,其根卻為情種,金鈴果可增進(jìn)修為,其根實為魔障。老天帝恍然大悟,赤紅種種原是為了防著一些小仙為增進(jìn)修為而偷食金鈴果卻又因自身定力不夠反入了魔去。
月老又言,一旦金鈴移走,赤紅便能顯出其本性來。但這金鈴移去哪里才妥呢?一要靈力濃厚之地,二要常近其身者有高深的修為,二者皆備方能壓制住金鈴根上的魔性。思來想去,最后,和鈴殿確只剩下赤紅,那金鈴被移至老天帝他老人家的后院去了,至此,能見到金鈴真容的,除修為極高的幾位元老級天神,萬萬年來,其他仙家也就只能聽聽它的傳說了。
而赤紅,離了金鈴確實變得溫順起來。據(jù)說月老后來的萬萬年便是借著這顯了本性的赤紅做起了現(xiàn)在這個事兒,至于赤紅到底是如何能夠司這凡世姻緣,青葉自然不得而知?!斑祝恳坏┪胰肓诉@和鈴殿,豈不是有機(jī)會見到赤紅?!蹦赣H雖為百花仙子,司百花百草百木,卻因生的晚,都未曾見過兩棵圣樹,父親倒是見過,但他那性子,自然是未曾跟青葉說過關(guān)于兩棵圣樹的一星半點(diǎn)。一想到有可能見到赤紅,青葉就抑制不住的興奮。前腳剛?cè)杠S地踏進(jìn)和鈴殿,后腳便冷靜了下來。這月老,心眼如此之小,自家寶貝肯定不愿輕易視人,一陣沮喪,又想到自己日后的悲慘命運(yùn),一陣更深的沮喪,于是,她便垂頭喪氣的出現(xiàn)在了月老面前。
那月老正在院中喝茶,見來人,眼角瞥了一瞥,連正眼都沒給,便幽幽地說道:“你才來,茶涼了多時,快給老夫去溫一溫?!鼻嗳~怒從中來,還沒等自己站穩(wěn)呢,這月老便急可不耐的使喚起自己來了,還使喚得這么自然。青葉站在原地,白了月老一眼,“你自己不是有可以使喚得小仙么?”
在天界,因著天神飛升成功時的年歲,容貌便會定格在那個時候的樣子,還未飛升的小仙,三千年為稚子模樣,七千歲如青葉便形似少女,三萬歲便如青葉父親青松一般呈中年樣貌,如果五萬歲后才飛升成功的,就已然如同凡世的垂垂老者了。因此,這天界是不以容貌來定老幼尊卑的。此刻,青葉只想到這月老生來便是個老頭,還是一個讓人煩心的老頭,卻沒顧上論年歲論修為他都是長輩,便自然地給了月老一個臉色。
剛說完這句,青葉便意識到那日子木小仙幫了自己,既然自己都未幸免于難,那么子木……“你殿中的隨侍小仙呢?”青葉急急問道。月老果真如傳聞一般,性子說好聽點(diǎn)是不溫不火,說難聽點(diǎn)就是陰沉,只見他陰沉地抬眼,又陰沉地抬了抬手:“想知道有沒有牽連與他?那先去把茶溫了。”青葉知道自己處于下風(fēng),便百般不情愿地走過去拿了茶壺溫茶去了。待溫好茶,又將月老的茶杯添好茶水之后,青葉便再次問道:“子木去哪了?”月老依舊沒抬眼,說道:“你去天泉打壺水,將我院中新栽的小樹澆上一澆。”交代完,便擱下茶杯,走向一旁大樹下的竹榻,躺了上去。青葉憤憤地想著,如今落在這老兒手里,只好認(rèn)栽。于是又提了水壺去天泉打水,好在天泉離和鈴殿不遠(yuǎn),不然今日一定!一定!青葉想了半晌,卻又不知該一定怎么著。想著自己橫行霸道數(shù)千年,一朝不慎哪!
待青葉細(xì)心地把小樹澆灌好后,便迫不及待地沖到月老身邊,問道:“子木呢?”見他雙目緊閉,怕他睡熟,便又提高嗓門喊道:“子木呢?”
這月老看來確實小憩了片刻,聽到這聲怒吼,陰沉地睜開眼,頭朝著新栽的小樹方向側(cè)了側(cè),繼續(xù)陰沉地說道:“你問那個小樹精?喏!他助紂為虐,我已將他打回原形了?!闭f完便又將眼睛閉了回去。
“你這老頭!”青葉氣極,“他是你的隨侍仙童,你竟這般不近人情!枉你活了一大把年紀(jì),心量卻如此之小?!?p> 這一頓罵倒是起了作用,只見月老睜開眼睛坐了起來,幽幽地望著青葉,倒也未見他生氣,只是平靜地說道:“承蒙你夸獎了!老夫出生即為仙,確實不懂這‘人情’為何物?至于這心嘛!上天也并未多給我半顆,確實也大不起來!”
“你!你!……”這老兒不僅小氣,臉皮還忒厚。一向伶牙俐齒的青葉也無力回?fù)?,只能憤憤地說道:“你的鴛鴦榜是我擅自動的,他也是在我的威逼之下才不得已幫了幫我,你怎么著也不該下此重手!”
“這么說,你倒是承認(rèn)自己有錯了?”月老步步緊逼。
“我……”青葉支支吾吾,忽然反應(yīng)過來,連忙回道:“我沒錯!”差一點(diǎn)就掉到坑里去了,“你定天下姻緣,最終不過是讓有情人終成眷屬,況且他二人姻緣皆未定,我只是順?biāo)浦哿T了!”
月老見她依然不思悔改,便冷哼一聲,從竹榻上起來。見他右手一動,青葉忙的向后退出一大步,防著他氣不過出手教訓(xùn)自己,他怎么著也是活了萬萬年的天神,用手指頭隨便一點(diǎn)自己都有苦頭吃了。卻不料這老頭手掌一翻,一個檀木色的盒子便出現(xiàn)在他的手中。
“拿去!入夜之前,必須把它送到瓊?cè)A夫人那處!”說著月老端著木盒的手便伸向青葉。
青葉倒是知道這瓊?cè)A夫人,便是不久前與天界中排得上號的英俊公子尚之仙君成婚的那位。天界中婚事本不稀奇,自家在蕓蕓眾仙中與他們也無多的交情,父親為神又十分低調(diào),這些小仙的婚禮自然是請不動他的。只是這二位的婚事中倒有些曲折的故事,才叫青葉從旁的小仙那聽了些邊邊角角。
據(jù)說這翩翩公子尚之仙君起初看上的是瓊?cè)A夫人的妹妹瓊英仙子,只因驚鴻一瞥便種下情思,好在仙子從仙君面前匆匆而過時掉下一方絲帕,上面繡了仙子芳名,仙君便輾轉(zhuǎn)托仙友去提了個親,不料新婚之日卻發(fā)現(xiàn)嫁過來的是姐姐,原來遺落的絲帕上繡的是“瓊?cè)A”二字。仙君拋下新婚妻子連夜遁去了他飛升之地玉脂仙山。據(jù)說此事都驚動了天帝,本來是要好生罰一罰這尚之仙君的,只因瓊?cè)A夫人百般求情,考慮到天族顏面,此事便壓了下來。可能是被瓊?cè)A夫人感動到了,雖陰差陽錯,這尚之仙君最終還是認(rèn)了這門婚事,不多久便折回天界來。天帝雖未深究,但還是略施小懲,命他將府邸遷至天界邊境靈雨海之濱了,雖說要負(fù)責(zé)鎮(zhèn)守邊境,但據(jù)說那處景色美不勝收,如今連月老都親自送禮,想必他二人倒是能在那處做對快活的長久夫妻了。
雖然能夠親眼見見這八卦的主人公,但轉(zhuǎn)念想想,畢竟是個跑腿的活,更何況還是替月老跑腿。青葉悻悻地接過木盒,轉(zhuǎn)身便要走。
“慢著!”
聞聲青葉不滿地說道:“又怎么了?”就在她回過身的瞬間,眼前白光一閃,下一刻,青葉便發(fā)現(xiàn)自己通身的仙法被封了。
“你做什么?”青葉怒目而視。
“老夫這東西要緊得很,這般省得你?;印!痹吕匣氐脑频L(fēng)輕。
“無恥老兒!誰稀罕你的東西!那瓊?cè)A夫人身在靈雨海,你若封了我的仙法,我需得多久才能送到?”
“所以我讓你入夜前,必須送到!”月老說完便隱了神蹤,青葉在原地氣得直跺腳。本欲摔爛他的破盒子甩手走了便是,但想到家中那更駭人的父親大人……不就是跑個腿,走就走,誰怕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