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數(shù)日的籌謀,青魔一族已將數(shù)名死士安排潛伏到了諸界之中,只剩天族還無機可乘,荀無羈立在云頭正思索著如何在天族找到突破口,只見他蹙著眉,俊美的臉龐顯出幾分深沉的味道。
話說這天地諸界之中,青魔一族向來都是以俊美著稱,這也許是天命公允的一個體現(xiàn),天地初開之時,清濁分界未有那么清明,天地間還存在一片灰色地帶,這里善惡交織,黑白不明,反倒生出許多奇珍異獸,引得諸界之中的有心之士紛至沓來,導(dǎo)致這里紛爭不斷,血流成河,久而久之,此處怨念深重,惡靈重重,成為諸界敬而遠(yuǎn)之的惡靈之境。正是由于此處靈力與惡念并存,又長久不受侵?jǐn)_,竟孕育出了一些生靈,那便是青魔一族的先祖了。因著魔族從萬惡之境誕生繁衍,生存艱難,因此天命不僅給了他們絕美的容顏還有長久的生命。這也是上古戰(zhàn)時,魔族不論被其他各族逼到何種境地,都能卷土重來屹立不倒的原因。荀無羈于萬萬年前神魔兩族大戰(zhàn)之時出生,論歲數(shù)倒真是不小了,不過此時看來,也不過是青年模樣。魔族自然是不需要像天族一樣需要歷劫飛升天神才能永葆容顏,只因青魔一族相較其他各族而言長得要慢上許多。
此刻,他蹙著眉頭,卻美得更加無與倫比了。他纖長的食指一下一下輕輕敲著鼻尖,這是他思索時的習(xí)慣??磥?,這會兒他還沒有頭緒。一直任由云頭飄動,他抬起頭,本想看看飛到哪出,無意間卻瞟到一處山頭,倘若換做旁人來看眼前這座就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座山,可對他而言,卻看到其間仙氣裊裊,靈力鼎盛。
因著自己幼時被混元天尊收養(yǎng),數(shù)萬年來又得他悉心教導(dǎo),盡管由于自己是魔族無法習(xí)的神佛兩家的修為,不過數(shù)萬年在跟在天尊身旁,耳濡目染,自己對于這兩家的仙障倒是能夠一眼看穿的,比如此刻眼前的那座山頭,山體之中一股靈力源源不斷的涌出,盡管強大卻很柔和,又有修為深厚的天神設(shè)下結(jié)界,將所有靈力封在期間,想必定是天族某位仙神的居所,如此,去看看也好。
剛下云頭,似乎就聽到一些飄渺的樂音,待他漸漸靠近山林,那樂音也越來越清晰,此刻,那曲調(diào)似玉盤走珠,靈動無比,讓聽者都想隨著樂音一起嬉笑追逐,歡愉過后,曲調(diào)漸緩,猶若清風(fēng)徐來,聽者頓時覺得神清氣爽……
一曲作罷,山林之中陷入了短暫的安靜,忽地,一陣叫好之聲伴隨著掌聲響了起來,一棵大樹后青光一現(xiàn),隨后,將自己一身玄色衣衫化作荼白的荀無羈閃了出來,看起來淺色的衣衫將他襯得又俊俏了許多。
舒窈收了身邊的豎琴,起身將他望。
“此曲甚妙,仙子的琴藝更妙”荀無羈向前一步,躬身行了個平揖,又繼續(xù)說道:“荀某這廂有禮了。在下無意經(jīng)過此地,見靈力鼎盛,心想定是某位大仙的居所,本欲繞道而行,不料聞得此精妙的樂音,心向往之,遂貿(mào)然前來,擾了仙子清凈,還望仙子恕罪!”他的臉上始終保持的笑意,如穿過層林的日光,明媚又柔和。
舒窈亦躬身回禮,開口道:“公子嚴(yán)重了!小仙舒窈,如今居在這芃芑山,不知公子是哪處的仙友?”他能看透赫連神君在此處設(shè)的仙障,又能一眼看出自己是仙身,定是天族的,只是自己在天界從未見過他,許是下界某處仙山或靈島的仙友了,想到此處,舒窈也收起了心中的戒備,放心的與他話說了。
荀無羈臉上的笑意又燦爛了幾分,回道:“在下荀無羈,與家父一道居于一處隱世的小島之上。”
舒窈嫣然一笑,天族作為如今的天地諸界的主宰,其疆域十分的遼闊,大部分的仙神都居于天界,余下的部分便分布在下界的仙山靈島之上,往往是在天族重大的慶典時才會去到天界,否則非天帝親召不得上天界,因此他們未曾得見也并不奇怪,況且依他所言,他所居的是一處隱世小島,想必也是極少與外界往來的,所以他們是愈發(fā)沒有可能見過。
既是同道仙友,又已互通姓名,氣氛便又活絡(luò)了一些,舒窈化出一套品茗的物什,邀荀無羈一同坐下,自己便沏起沏茶來。
荀無羈靜靜地看著舒窈專注的泡著茶,一套動作行云流水。平心而論,盡管魔族的容顏是天上地下拔尖的,但此刻眼前這天族的小仙子,卻也是美得不可方物,這樣的資質(zhì),還有那雙眸之中隱隱閃爍的邪魅之色,她怎會屈于下界的一處仙山之中?
沉靜許久的氣氛在舒窈遞過第一盞茶時打破,她柔聲說道:“山野之地,只得此粗茶招待,還望公子莫要嫌棄?!?p> 荀無羈將小茶盞送至鼻邊,聞了一聞,嘆道:“花茶!”又淺嘗一口,說道:“花香清新,茶湯清甜”頓了頓,又品了一口,過了片刻才說道:“茶香于唇齒之間久久不散…好茶好茶…”說完,便將盞中的茶湯一飲而盡。
他將茶盞放下之時又說道:“此等茶香,倒不像是尋?;ú杷苡械?。”
舒窈一邊給他盞中添茶,一邊笑著說道:“公子喜歡便好!此茶名喚漫霓香,如公子所見,這芃芑山靈力鼎盛,花草繁盛,這漫霓香便是集百花所得?!?p> “哦”荀無羈輕挑眉頭,看起來很感興趣。
舒窈便向他說明了此花茶的制法,“要想制這漫霓香,需在夏末秋初,尋得一日天氣微涼的傍晚,當(dāng)霞光正盛之時,芃芑山的百花便會迎著夕陽綻放出七彩霞光,如漫天霓虹,這時,將花兒摘下封存,其香味便不會消散,不論多久,都會如花開之時清冽芬芳?!?p> 荀無羈把玩著手中的茶盞,笑嘆道:“好一個漫霓香,如此,倒真給這茶又添上幾分浪漫的色彩。舒窈仙子不僅容貌傾城,又琴藝高超,如今在這制茶之道上還頗具心得,實在讓荀某好生敬佩?!敝灰娝畔虏璞K,特地揖了一禮以示鄭重。
舒窈苦笑:“公子過譽了!舒窈不過是個尋常小仙,只不過數(shù)百年來在這芃芑山中無所事事,不過隨意找些樂子來消磨時光罷了……”只聽她輕輕地一聲嘆息,目光瞥向天空短暫的一瞬之中似有深深的眷戀。
“這么說仙子居于這芃芑山不過數(shù)百年?”荀無羈看似不經(jīng)意的這般問道。
舒窈沉吟片刻,許久,嗯了一聲算是回答了,為防荀無羈刨根究底,她連忙轉(zhuǎn)移話題道:“如若公子不嫌棄的話,我這還有半罐漫霓香,公子可帶回去。”
荀無羈倒也不推脫,伸手接過茶罐說道:“那荀某便不跟仙子客氣了?!?p> 他將茶罐收好后,果真將方才的問題避過不提,另找話題問道:“不知舒窈仙子方才所奏是為何曲,恕荀某孤陋寡聞,卻是從未聽過?!?p> 舒窈喝了口茶,回道:“此曲名喚《如英》,是天界的司音仙君所作。”
“此曲甚妙??!荀某今日有幸聽了半支,不知日后能否有機會向仙子討教這全曲的奏法?”荀無羈一臉真誠的這般說道,見舒窈臉上顯出惑色,他連忙解釋道:“只因家父于音律之事有些偏愛,我這個做兒子的,就想投其所好,表表孝心……”只見他一邊說著一邊撓撓頭,滿臉羞色。
舒窈笑著說道:“那日后,還望公子多多指教了!”
此后三年,荀無羈常常來到芃芑山,除了向舒窈討教琴藝,也時常與她一道喝茶談心。自打來到這芃芑山后,舒窈難得有個能傾心交談的朋友,一來二去,便將這荀無羈視作知己了。自己的過往經(jīng)歷,也斷斷續(xù)續(xù)向他傾訴了個大概。
這日,荀無羈照舊來到芃芑山的山林之中,隔老遠(yuǎn)便見到舒窈已經(jīng)在老地方候著自己了。他眉頭一揚,當(dāng)初發(fā)愁無法打入到天族內(nèi)部,不料機緣巧合下結(jié)識了這天族的小仙,又順理成章的讓她將自己看作是知心好友,不僅了解了不少天族之事,還收獲了一個更有趣秘密,這小仙竟與那天族的伏魔將軍赫連有所瓜葛。
萬萬年前,自己還在襁褓之中,自己的父尊,便是被那伏魔將軍所殺,此后魔族四分五裂,自己與母親過了兩萬年的逃亡生活,其間嘗盡辛酸不說,母親更是被魔族叛黨殺害,若不是遇到混元天尊,這世間,便再無荀無羈。此等血海深仇,定是要找他討回來的,如今看來,真是天助我也,是時候,將這天地間的局面換上一換了!
百年來一切都進展的很順利,從回到魔族到統(tǒng)一魔族成為新一代的魔尊,幾乎沒有遇到太多的阻礙,也不過用了數(shù)年便讓鬼怪精靈各族領(lǐng)略到青魔一族當(dāng)年的威力,萬萬年前,魔族可是叱咤一方的,不料天族勾結(jié)其他各族圍攻魔族,使得魔族腹背受敵,父尊死后,魔族一蹶不振,就連當(dāng)初不被魔族放到眼里的山精妖怪,都敢輕視魔族之人,淪落至斯,何其悲哉!唯有天族,還不能貿(mào)然與他們宣戰(zhàn)。因的兩族一旦開戰(zhàn),那戰(zhàn)事必然會驚動避世夏沐島的義父,他于自己而言,不僅有養(yǎng)育教導(dǎo)之恩,還助自己重回魔族成為新一代的魔尊。他老人家雖然非神非魔,諸界不管,但受西方梵境佛祖影響,生了一顆慈悲心,如果自己讓這天地間生靈涂炭,他必不會寬恕。但,這殺父之仇不可不報,只是魔族不可主動出兵。不過只需在神魔邊界的曲造境動動手腳,再等諸界的折子遞到天庭,天族一旦以為魔族又異動,盡管他們?yōu)榱颂斓靥讲粫p易發(fā)動戰(zhàn)事,但必會出兵鎮(zhèn)守曲造境,那時,自己便可以守境之名,派兵在那曲造境做些文章了。
未曾料到……
荀無羈望著前方的舒窈,嘆道:“呵呵,如今,你也該派上用場了……”
可當(dāng)他笑著走到舒窈身邊時,剛欲開口,那小仙子卻一臉肅穆凌空化出一劍,直直地指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