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傘在沈夢的手中躺了幾秒,似乎已經(jīng)失去了變化,就在沈夢要遞過來時,傘身突然輕輕動了一下,像是蘇醒般,突然有了呼吸一樣,傘身一起一伏,似乎合上又要打開,好像傘身里有肺腑在吞吐,那傘本應(yīng)該是個死物,這時卻像有了鮮活跳躍的生命,沈夢面上淡淡一驚,也似乎是感覺到這股神奇,瞳孔有些發(fā)亮,陸離更是瞪大了眼睛,似乎很是驚喜,傘身呼吸了片刻,突然一窒,這股氣息一收一放,傘身憑空浮了起來,清冽的一聲玉石相碰的聲音,應(yīng)聲而起,傘身隨即亮起了一團漆黑無比的光芒。
像是被妖異的霧氣給緊緊地纏繞,但傘身本身卻很穩(wěn),好像這不見五指的漆黑光芒,是它自己發(fā)出來的。
沈夢皺了皺眉,似乎是覺得與往日完全不同,這黑色看起來很是異常。
“不對!”沈夢面色一變,大喝一聲,凝眉向傘身,揮手了一下,神通施展,卻是手剛起,突然被一股力量猛地彈開了。
沈夢身子側(cè)過,減弱了這股力量,臉上一驚,卻是不敢再動作了,只是兩眼緊張地看著,要觀察個明白,陸離見此,也是臉上一驚,慢慢地伸手,去試探。
在傘身一尺的范圍內(nèi),竟然是被無形的力量,給突然彈回來。
陸離痛呼了一聲,按住了手指,血從手指縫中流了下來。
但奇怪的是,那血在無聲無息地蒸發(fā)掉。
不知是不是陸離的血的作用,那光芒,陡然大盛,光芒強烈了好幾倍,如猙獰的深淵張開了吞噬天地的山口,漆黑如潮水般,從底部上涌而來,越來越濃。
黑不見光,濃無縫隙,像有蟲子從里面不斷的往外冒。
看起來有些惡心。
也許是這股神秘力量的吞吐,四下里陷入了死寂,耳邊聽不到任何聲音。
沈夢與陸離面色大變,瞳孔皺縮,沈夢手掌半握,手背上青筋凸起,似乎已全力戒備起來。
恐懼漸漸濃厚。
傘身上黑色光芒突然變得更強,但猛地一下,又給收了回去,緊緊地貼在傘身上,凝聚著縮小,就這樣越來越緊,緊地傘身似乎都有些變小,像是到了臨界的狀態(tài),傘身也抖動起來。
突然,“噌”的一聲,一道凜冽的黑色寒光,波光瀲滟,氣勢如云,突然從傘身上彈開,向整片大地猛地擴散開去。
沈夢與陸離都是身子一震,各自往后退了一步,似乎那彈開的光芒里,有強大的力量,仿佛從遙遠的地方而來,穿過沈夢與陸離身體時,兩人臉上都是一窒,似乎神智被控制,臉上露出荒涼而凄冷絕望的神色,仿佛那力量來自不可思議的地方,光波穿過兩人,擴散而去,兩人身后大地上黃土翻起,地面也有裂痕,寸寸出現(xiàn)。
身前近處的亡靈,突然尖叫,接著如浪潮般涌動,無數(shù)的亡靈,漸次發(fā)出了尖叫,一時間,哀嚎聲遍布四野,如潮水般,席卷而去。
突然,傘身上的光芒凝固了。
像是一瞬間把一切都暫停住了。
也是同時之間,鬼魂亡靈的呢喃之聲,仿佛一下子噤聲,天地徹底陷入死一般的安靜,似乎是逆天而行,喚醒了神秘未知的力量。
沈夢與陸離都是臉上一紅,似乎突然間失去了呼吸,而兩人肩膀動了動,互相對望了一眼,眼中都是不對勁的神色,而似乎兩人,也都是動不了一樣。
傘身上下浮動著,似乎是在打量眼前的兩個人。
可怕的打量,這傘似乎有特別久遠的歲月,已經(jīng)比當(dāng)前兩個人過得久遠很多。
可怕的寂靜,仿佛整個世界已然死去。
突然,傘身往上沖起,在頭頂一米處,猛地停住,傘面緩緩撐開,漆黑的傘面,以肉眼可見的緩慢速度,在陸離與沈夢的頭頂,一寸一寸地撐開,傘骨架向四周舒展,傘身由小到大,傘面完全攤開,好大的一面?zhèn)?,兩人都瞪大了眼睛,向上仰望?p> 傘下,仿佛有人在撐著。
傘柄一直輕微地晃動。
這晃動看似平靜,但陸離與沈夢都像是覺察了什么。
暴風(fēng)雨前的冷靜。
傘柄突然下沉。
大地仿佛顫動了一下。
如鯨魚吸水般,亡靈們往傘下涌來,無數(shù)凄慘尖叫聲,恐怖驚悚,似乎是被吸進了這柄傘身里,陸離面色蒼白,頭發(fā)也向傘的方向吸去,像是一座深淵,要將大地吞噬。
沈夢微微一窒,似乎是在探測什么,隨即大驚失色,皺了眉頭,暗自運起了神通,卻是并沒有起什么作用,又緊皺了眉頭。
像是龍卷風(fēng)將地面上所到之處的事物,一件不落下的,拔地而起。
陸離痛苦地扭曲了臉。
時光仿佛從沒有這么慢過,痛苦似乎是一秒一秒地行進,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片刻后,一切安靜了下來。
在這夜色凄迷壓抑的地府,有黃色的熱雨,從密布的烏云落向空闊寂靜的大地,落在陸離與沈夢的肩頭、后背,像黃色的泥土。
四下里安靜地悄無聲息,只剩下雨聲,在沉悶地發(fā)出聲響。
仿佛失去了真實的感覺。
陸離的瞳孔放大,那柄黑色的傘,靜靜地懸浮在身前。
似乎是力量已經(jīng)消失,陸離動了動,似乎是能動了,但似乎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有些驚訝地張了張嘴,他嘴角的鮮血已經(jīng)消失了,身上的血塊也消失不見了,而沈夢則是面色蒼白,似失血過多,看了一眼陸離,卻是腳步一晃,險些跌倒,又看了一眼傘,眼中似乎有一抹恐懼。
讓沈夢都恐懼的東西。
那柄傘,朝陸離的方向,歪了一下。
陸離怔了怔,傘柄又朝陸離勾了一下。
陸離面色蒼白,這樣想了一下,那傘并沒有要做什么對他不利的事,他警戒稍微放下,隨即面露困惑,過了會,才明白了似的,朝傘伸出了手。
只是眼中,還有些許的擔(dān)心。
手也因為剛才被彈開,看到的恐怖場面,而有所顧忌。
陸離目光在傘柄上,由上而下看過,傘柄上有一行刻出的小字,字體俊美瀟灑,渾然一體,宛若一氣呵成,似是男子所寫,那必然是一個很有修養(yǎng)的顏如玉的君子,陸離已淡淡地念了出來,道:“小樓昨夜又東風(fēng),此傘又隔一雙人?!?p> 仿佛是詛咒般的語句。
傘突然失去了靈魂般,跌落下來,陸離伸手,正好接住,傘柄另一側(cè)正好落在陸離的眼里,三個有些歪歪扭扭甚至怪異之極的書寫,像是無盡的詛咒都在這三個字里。
陰陽傘。
陸離低聲念了出來。
似乎是等了許久,才得見天日,似乎是名字被呼喚,那傘身輕輕地動了一下,似乎是回應(yīng),但很快,像是沉睡中翻了個身,又陷入了休眠的狀態(tài),似乎對眼前的人已很是信任。
陸離淡淡地笑了一下,看向沈夢,沈夢面如土色,看著陸離手中的傘,甚至說出的話,也有些顫顫巍巍。
“這是把邪傘?!鄙驂粞壑杏锌謶衷陬潉?,道,“邪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