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霜沉軍區(qū)?不準(zhǔn)去!趙潛,提前出院也就罷了,你又要去帝國北境?你知道現(xiàn)在那有多冷么?你大病初愈,若是……”
手機中,蘇韻寒語速急促,關(guān)切地叮囑著。
趙潛耐心地聽完,這才小心翼翼道:“可是,我已經(jīng)到了,就在嚴(yán)冬要塞的上空?!?p> “什么?”
蘇韻寒音調(diào)拔高,差點要震碎趙潛的耳膜。
“等等,這可不是我先斬后奏。”趙潛苦笑一聲,趕忙解釋道,“我是半夜里被馬詡從被窩里拉出來的,現(xiàn)在還迷迷糊糊的呢!”
蘇韻寒鼓著嘴,沉默半晌,這才柔聲囑咐道:“多穿點衣服,別出門,別凍著了?!?p> “知道。”
掛了手機,趙潛搖搖頭,神情無奈。
自從他出院以來,蘇韻寒忙于繼續(xù)跟進(jìn)她被掩埋時調(diào)查的案子,趙潛自己則潛心制作“夸父之心”,雖然離得很近,卻是聚少離多。
這才剛閑下來,卻鬧了這么一出,肯定會讓蘇韻寒很不高興。
“嫂子生氣了?河?xùn)|獅吼呢?”馬詡一臉幸災(zāi)樂禍。
“還不是你!”趙潛一肚子火,惡狠狠地橫了他一眼。
“趙哥,這可怪不得我……”馬詡聳聳肩,神情無辜,“本來是沒準(zhǔn)備讓你去的,觀戰(zhàn)資格需要多層政審,花費時間極長。但不知是誰給你走了后門,政審一夜就通過了。”
“算了算了,既來之則安之?!壁w潛擺了擺手,倒也看得開。
他移轉(zhuǎn)視線,透過舷窗望向下方,不禁一陣心驚。
飛機的正下方,就是嚴(yán)冬要塞。
城壁高聳,一座座要塞炮橫陳,掩體、塹壕、火器座、高壓電網(wǎng)等工事星羅棋布,外圍則是一圈電磁地雷帶,如同一名武裝到牙齒的巨人,防御森嚴(yán),滴水不漏。
但是,在這般固若金湯的防御線上,竟是滿目瘡痍!
整座要塞上,處處是新澆混凝土的縫補痕跡,還有多處沒來得及修補的地方,則能看到一道道巨大裂痕和爪??!甚至,連要塞炮的炮管上,都留有一道道深深爪痕,觸目驚心。
可見,其戰(zhàn)況何等慘烈!
“都說嚴(yán)冬要塞是鮮血澆筑而成,果然名不虛傳……”趙潛由衷感嘆,不禁肅然起敬。
飛機落下。
兩側(cè)守衛(wèi)嚴(yán)密,五步一哨,十步一崗,在一名白衣士兵的指引下,眾人依次進(jìn)入觀戰(zhàn)臺。
觀戰(zhàn)臺視野極佳,座位也很多,稀稀拉拉地坐了些人,東一塊西一塊的。
看來沒定座位,可以隨便坐。
馬詡四處游逛,趙潛則找了個地方坐下,等待戰(zhàn)斗開始。
他在半夜就被吵醒,現(xiàn)在還有些困乏,干脆閉目養(yǎng)神。
“年輕人,請問我們能坐在這里么?”
一道蒼老聲音響起。
趙潛睜開眼睛,看到一位慈眉善目的胖老頭正盯著自己,滿臉微笑。
老者身后跟著一名中年人,這人臉色蠟黃,雙目無神,不時低聲咳嗽,似乎是久病之人。
趙潛有些納悶。
空位這么多,兩人卻要坐在自己身邊,實在不合常理。
“沒問題?!?p> 雖然滿腹疑竇,但出于禮貌,他還是點了點頭。
“趙潛,你知道我剛才看到了誰么?說出來嚇?biāo)滥?!”馬詡走了過來,滿臉興致勃勃。
“哦?又是哪位北境名將?”趙潛笑問。
馬詡正要說什么,視線移來,卻是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僵直了,結(jié)結(jié)巴巴道:“韓,韓司令,還有尉,尉……”
“你好,我是韓朔?!崩险呶⑿Φ?。
“尉遲鐵衣?!蹦凶酉ё秩缃穑值吐暱人粤藥茁?。
“嗯?”趙潛悚然一驚,驚得差點跳了起來。
他聽說過這兩個人。
韓朔,霜沉軍區(qū)總司令,以一介草根之身崛起于北境,用兵如神,軍紀(jì)嚴(yán)酷,在帝國軍方中毀譽參半,被稱作——“霜沉之狐”。
尉遲鐵衣就更有名了,帝國戰(zhàn)神之一,駕駛著霸王級機甲——“罡斗”,更是承載了天人系統(tǒng)——“承影”,可謂威名赫赫,無人不知。
趙潛心情古怪。
也不知道算不算真人不露相,霜沉之狐竟是個胖乎乎的老頭,而堂堂帝國戰(zhàn)神,則是個看上去只剩半條命的病癆鬼。
“小子趙潛,拜見二位?!彼諗啃纳瘢Ь聪掳?。
“小家伙,不必客氣?!表n朔笑瞇瞇地抬手,“我可是多次聽過你的名字了……姜司令、張中將都曾說過,你這后生技術(shù)超群,是帝國不可多得的棟梁之才!我們都老了,帝國的未來,就肩負(fù)在你們這些年輕人身上了……”
趙潛連道不敢,心中念頭叢生。
姜司令是姜宛凝的爺爺,至于張中將,自然就是那位曾和他頂牛的張老了。
“看來,我在軍中也有些名氣了……”趙潛暗忖。
不過,他卻心存警惕。
大名鼎鼎的霜沉之狐,如此折節(jié)下士,必然有所圖謀!
十有八九,是為了招攬自己。
這倒也不奇怪,霜沉軍區(qū)太過兇險,技術(shù)人員相當(dāng)缺乏,當(dāng)然是“窮則思變”了。
這樣看來,替自己走后門的,或許也是這位。
想通了這一點,趙潛就知道如何應(yīng)對了。
兩人閑聊,每當(dāng)韓朔流露出招募之意,他就裝傻充愣,避重就輕。
……
比賽開始。
第一場。
鷹揚。
戎機。
鷹揚體態(tài)修長,形如鷹隼,遍體銀翎錯落,閃爍著一縷縷兇惡和猛鷙。
戎機矮壯彪悍,十指緊握合金戰(zhàn)斧,其相兇神惡煞,殺意騰騰。
“開始!”
伴隨著比賽開始,一聲戰(zhàn)吼回蕩。
“——絞噬!”
戎機踏步直奔,竟是先聲奪人!
合金戰(zhàn)斧狂舞,斧光嶙峋閃耀,化作一道擇人而噬的銀色漩渦,橫沖直撞,聲勢駭人。
戎機橫行,逼得鷹揚一路后退,似鷹隼游空,閃轉(zhuǎn)騰挪,吃力躲閃。
眾人都看得眼花繚亂,驚呼聲不斷。
“趙潛,你覺得誰會贏?”韓朔忽然問道。
“鷹揚?!壁w潛毫不猶豫道。
“哦?”韓朔聞言,眼中精芒一閃,故意道,“你沒看到么?眼下處于上風(fēng)的,可是戎機。”
“先贏不算贏?!壁w潛搖了搖頭,“鷹揚看似居于劣勢,實則游刃有余,連一下都未被擊中。所謂‘剛不可久’,等戎機后繼乏力的一刻,鷹揚的機會就來了……”
他面露沉吟,淡淡道:“還有一分半鐘?!?p> “一分半?”韓朔聞言,面色再變。
大概一分二十秒,戎機猛地動作一僵,鷹揚抓住機會,身形舒展,如閃電肆意狂擊,雙臂彎刀亂舞,直擊而出!
戎機倒地。
“唉,錯了!”趙潛一拍腦門,懊惱說道,“只計算了引擎能力,卻沒考慮到駕駛員自身的承受能力?!?p> “引擎性能?”韓朔聞言一怔,不由道,“你知道這是什么引擎?”
“大風(fēng)叁型。”趙潛還沉浸在懊惱中,漫不經(jīng)心道,“聽引擎聲就知道了……”
“引擎聲?”韓朔大為驚訝,一陣目瞪口呆。
通過引擎聲分辨引擎?簡直匪夷所思!
這是個人才!
韓朔心中暗道。
……
第二戰(zhàn)。
擎天。
山洪。
戰(zhàn)場上,一陣陣壓抑的嘆息響起,回蕩不斷。
“實在太背了,首戰(zhàn)就遇上山洪?”
“遇上誰都好,怎么偏偏是它?”
“天生克星啊……”
……
其他戰(zhàn)士感嘆,搖頭不已。
山洪也是一架重型機甲,但卻是遠(yuǎn)程機甲,身上有迫擊肩炮——“洪流”,是連發(fā)型迫擊炮,可發(fā)射重型爆破彈,殺傷力巨大。
“馬晟,第一戰(zhàn)就遇上我,算你倒霉了?!?p> 機甲山洪中,一道粗獷聲音響起,帶著些小人得志的口吻。
“是么?過會你就不會這么想了……”馬晟卻笑了,嘴角揚起凜然。
擎天傲然矗立,戰(zhàn)錘敲在盾牌上,發(fā)出聲聲轟鳴,沉聲喝道:“來吧,朝這開火!”
“這么自信?如你所愿!”
冷哼聲回蕩,山洪的肩炮豎起,瞄準(zhǔn)了擎天。
轟!
炮彈飛襲,剎那轟擊于不破之壁上,一道火光沖天而起,煙塵滾蕩!
“嗯?”
下一剎,訝異嘆息四起,眾人紛紛色變。
擎天豎盾于身前,不破之壁上青煙繚繞,機甲卻是紋絲不動,一步未退!
“沒退?”
眾人心存不解,神情驚訝。
爆破彈沖擊力巨大,擎天理應(yīng)被一炮轟飛,怎么會寸步不移?
“這是……怎么回事?”尉遲鐵衣長身而起,緊緊地盯著擎天,眼中銳芒閃爍。
“再來!”擎天抬起右掌,做了個挑釁動作。
“不知死活!”山洪愣了愣,旋即怒哼一聲,“既然這樣,我就不客氣了!”
轟!
炮彈飛襲,火光四濺!
“就這樣?再來再來!”
火光中,擎天舉盾而行,一步步地靠近。
它不止半步未退,反倒是一路前行!
“我就不信了!”
山洪怒喝,肩炮鎖定之下,竟是炮彈連發(fā),一道道炮彈洶涌而出,猶如山洪暴發(fā)!
轟!轟!轟!轟!
火光淹沒天地,狂暴氣浪席卷開來,逼得一干士兵紛紛后退,臉色難看。
“太過了吧!比試而已……”
“就是,可別弄出人命了!”
“趕緊看看馬晟怎么樣了?別被震波給震死了!”
……
士兵們大聲呼喝。
卻在此時,滾滾濃煙和火光中,擎天猶如浴火惡魔,大步行出。
依舊是毫發(fā)未損!
“就這樣?再來再來。”
馬晟還是那句話。
在場一片啞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