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說打死誰,那真的不是隨便說說。
她家祖上是打鐵的,也不是這閨女是投胎時投錯了還是什么。她雖是一個女子,卻生生長了個七尺余的個頭,那臂膀粗的都可以趕上陸離的腿肚子了。
浣衣局里沒有米的米糊糊,一半進了她的肚子里,她還是成天打滾的說自己肚子餓。
餓了就去偷吃東西,逮著什么吃什么,管它什么生的熟的,誰吃的,徐姑姑就是再兇悍也不敢打一個比自己大了足足兩倍余的樊素素。
一言不合就是關(guān)小黑屋。
可關(guān)小黑屋也不成啊。她出來也還是這般樣子。
你說偷偷找口井把她投了吧,也不成。
她跟一般人不同。她又沒犯過罪,又不是爹不疼媽不愛的主。
她家打鐵的老爹是硬生生當了祖上傳下來的鐵鋪,使盡了銀子才把她塞進這浣衣局的。
沒錯,就是這么奇特的,塞進人人避之而不及的浣衣局。
她二大爺?shù)木藡尩闹杜谋斫愕男」米油腥藥г捊o她的時候,她看著眼前的銀子掏了一遍又一遍的耳朵。
“我沒聽錯?是塞錢進浣衣局?”
領(lǐng)她來的姐們兒,一本正經(jīng)的道?!澳銢]聽錯。她爹啊,為了進浣衣局,把祖上傳下來的店鋪都當了?!?p> 徐姑姑收了銀子,可不管你是因著什么原因進來的,她照樣不客氣。
但也是因為她使了銀子,她不好太過,壞了自己的口碑。對著素素一直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幾次下來,徐姑姑次次被氣個半死,素素倒還是活蹦亂跳的。索性給她加了餐,只要她吃飽了,不盯著自己的食物看,吃多少也就由著她去了。
至于被吃掉的糧食嘛。哼哼,往米糊糊里多加點水不就回來了。
是以素素在陸離越發(fā)瘦小的身材對比下,日漸長彪。誰敢惹她,扛著庭院里的石磨就追。告訴徐姑姑也不管用,她急起來連徐姑姑都追著打。
連最囂張的踏梅都有點悚她,就怕她不高興掄起什么就拿什么打她。
“陸離,那你好好休息啊,我下次再來看你。”琉璃說完這句話,飛也似的跑了。
開什么玩笑,她可不想被素素那頭豬打個稀巴爛。要不是徐姑姑逼著,她才不要過來看她們,哼,低賤的洗衣婢。
“哼,要是換在宮外,我看見一次,打一次?!彼厮貙χ鹆П秤傲R道,狗仗人勢。
陸離不吱聲,由著素素鬧,也算出了自己的那口氣。
“跟這種人氣,反倒氣壞了自己,不值得。回去睡覺吧。”晴嵇關(guān)上門,安慰素素道,“只是,琉璃晚上……”晴嵇看了眼陸離,欲言又止。
陸離知道晴嵇的意思,拍了拍她的手,示意自己知道。
晴嵇知道陸離笑的很勉強,也不再提起這個話題。
夜深,素素均勻的傳來呼吸聲。陸離輾轉(zhuǎn)反側(cè),琉璃今晚為什么而來,徐姑姑打的什么算盤,她心底明鏡似的。
想要上去,必須踩別人頭上,這是宮里恒古不變的道理。
晴嵇聽著陸離翻身的聲音,就著黑夜,摸到陸離的手,雙手緊握握住,無言。
……
“回來了。”
琉璃正想著怎么要陸離一行人好看,耳畔突然傳來一記的聲響,嚇得她跳起來,連拿著手里的帕子都掉落在地。
待反應(yīng)過來是人的聲音,心里暗惱,哪個賤蹄子竟敢嚇她,等下要她好看。
剛準備發(fā)火,“哪個賤……”
她轉(zhuǎn)頭看到徐姑姑,板著個臉,顯然已經(jīng)是等了很久的模樣。急忙上前,跪坐在徐姑姑跟前,撒嬌道。
“姨母~您怎么來了?!?p> 徐姑姑看著琉璃可是打心眼里的歡喜,這一撒嬌,可真是軟了她的心喲,就跟穿著小棉襖一般,暖暖的,柔柔的。
“這不是看你大晚上的睡了沒?!毙旃霉谜f著摸了摸她的頭。
琉璃心里閃過不悅。她以前摸自己養(yǎng)的貓兒就是這般摸法,但她還是堆著笑臉道。
“還不是您讓孩兒出門,本來吶,孩兒早早就在炕上暖暖的了?!?p> 琉璃說罷將自己凍的僵硬的手遞到徐姑姑跟前?!澳?,都凍僵了?!?p> 徐姑姑眼里、心里早就柔軟一片,握著她的手不停的吹著熱氣,一遍遍揉著。
”姨母~您怎么讓我去西廂房啊,給她們臉了?!绷鹆Ю浜叩?。
“跟你說了多少次,宮里不比外面,沒有永遠的敵人,嘴上示弱不吃虧。太后娘娘喜歡看宮里和睦的樣子,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撕破臉?!毙旃霉么亮舜了念^,寵溺的說。
“哎呀,姨母,有您在,就算我不去看她們,她們能拿我怎么樣。這是哪里,浣衣局。您的地盤哩!她們幾個賤蹄子還能翻天?”琉璃偷偷看著徐姑姑的臉色討好的說。見徐姑姑臉色緩下來,徹底松了一口氣。
同樣是浣衣局的洗衣婢,琉璃就是看不起她們。她覺得她們就該在這小小的浣衣局洗一輩子的衣服,她徐琉璃就該飛上枝頭當主子,自然不愿意跟她們混在一起,沒由的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徐姑姑混跡宮闈這么多年,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年少時要強,老來孤寂,也愿意有這么個小丫頭陪著?!澳阊侥阊?,你讓我拿你怎么辦喲?!?p> “姨母,柳良媛今天怎么突然問起浣衣局女婢的事情了?!绷鹆Р唤獾膯?。畢竟像柳良媛這種正值盛寵的主子,連徐姑姑也不是能輕易見到的,更何況陸離進宮后就沒有出過浣衣局。
“主子的心思,我們怎么能知道呢。倒是小瞧那個陸離了,跪在雪地里,一聲不吭,就討厭她這副冰清玉潔的樣子。要不是柳良媛發(fā)話了,哼……”徐姑姑,絞著手帕,惡狠狠的說。
徐姑姑約四十出頭,臉上爬滿皺紋,發(fā)狠的時候,滿臉的皺子皺成一把,像蟲子爬滿臉一樣,格外嚇人。據(jù)說當年太后就是以她儀容不佳,才把她趕到浣衣局來的。
琉璃被徐姑姑的樣子嚇了一跳,“姨母……”
“呵呵,沒事,你以后不要正面跟陸離沖突,我有的是法子治她。”徐姑姑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連忙打哈哈。
“嗯,姨母,琉璃知道了。您早點歇息?!彼妥咝旃霉煤?,乖巧的琉璃一下子不見了,換之是兇神惡煞的嘴臉。“樊素素、陸離,我遲早要你們好看?!?
徐慕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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