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龍一回頭,才發(fā)現(xiàn)安全員李銘也在這里,他正在梁玉龍的席位上忙碌地搜索著各種記錄本和文件,看來,李銘一直在調(diào)查昨天出現(xiàn)的情況。
李銘冷漠而敵意的目光像是一柄利刃,刺透了梁玉龍的心臟。
幾乎所有的目光都帶著質(zhì)疑、冷漠,都表示出了不歡迎,梁玉龍甚至看見有人在躲閃他,就好像他是病毒,他是瘟疫。
在那一瞬間,梁玉龍的心,是真的被深深地刺痛了。
昨天以前,他們還是同一個戰(zhàn)壕的戰(zhàn)友,今天,他就成了戰(zhàn)友眼中的敵人。他只不過是想上來幫幫忙而已,卻沒料到……會是這樣的下場……
那種被刺痛的感覺,真實而強烈。梁玉龍突然覺得,他陷入了孤立無援的絕境。他犯了錯,他可以承擔一切責任,他甘愿接受一切懲罰,哪怕坐牢,哪怕被槍斃;然而,他卻無法忍受昔日的朋友給予他的敵意和疏遠,給予他的冷漠。世界之大,竟沒有一個人可以知心,竟沒有一個可以理解的人……
李銘一步一步朝她走來,“豁”地一聲一把奪過他手里的門卡,厲聲命令道:
“在調(diào)查結(jié)論出來之前,你不能踏入管制區(qū)域半步!”
梁玉龍失魂落魄,沒有任何辯解,在眾人萬矢之箭的目光中,他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世界之大,他能去哪里?
走下旋轉(zhuǎn)樓梯,他只覺得眼前一黑,要不是及時伸手抓住欄桿,他就從旋轉(zhuǎn)樓梯上一頭栽下去了。
淚水猶如決堤的洪水,再也忍不住地傾瀉而下。
他來到窗前,怔怔地望著遠方。這個地方,這個角度,他是多么的熟悉。東西停機坪上,停滿了各個航空公司的飛機;耳畔傳來飛機熟悉的轟鳴聲,那是剛剛升空的;跑道上,剛剛進港的航班正在脫離跑道,朝停機位滑行;遠處的云層依然厚重,像是拉不開的天幕。厚厚的云層中,依然有赤鏈閃過。他的青春,他的血液,他的心,早已與塔臺融為一體。
可是今天……他怔怔地望著這個世界,這個世界曾經(jīng)那么讓他熱愛,如今,又那么讓他寒心。人心,為何如此冷酷無情?
轉(zhuǎn)念一想,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要不是自己鬼使神差地犯下不可饒恕的罪行,又哪會有今天這樣的下場?這一切,能怨同事嗎?
梁玉龍把這一切錯誤和罪過,都歸結(jié)于自身。
先前,梁玉龍還不覺得自己是一名“罪犯”,現(xiàn)在,既然大家都這么看待他,他也從內(nèi)心深處默認了自己“罪犯”的角色。
只是,此時此刻,他多么希望能找心愛的人傾訴內(nèi)心的苦悶和壓力,他多么希望有人幫他一把,能給他力量,給他信心和勇氣。
但是,他又擔心:萬一宋雅麗知道了,她一定會擔心自己,那樣一來,自己的罪過就更大了……
在這種內(nèi)心的煎熬中,梁玉龍覺得每一秒都那么漫長。
只有回憶,那些甜蜜的回憶,能緩解他內(nèi)心的苦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