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離家
“柯小子！快去村頭迎接報(bào)錄官差，考榜下來了！”這一日柯宇正在家中看書，吳大爺就跑過來喊道。
“什么！”柯宇大喜，以他從未有過的速度飛奔過去。
“你就是山下村的柯宇？我千里迢迢......”這官差還想討點(diǎn)報(bào)錄錢，就被柯宇一把搶走了榜單。
“陳光榮......張海......王梨......李記......”柯宇每看一個(gè)名字心就沉下一分，來來回回找了三遍都沒看見自己的名字。
“小子別看了，沒有你，你落榜了！”官差在一旁提醒道。說來也是，若是他高中了，瑤城肯定會(huì)派人一路敲鑼打鼓笑臉相迎，豈會(huì)只派一官差？
“不對，不對，我的寫的試卷絕對沒有問題。你這榜單是假的！假的！”柯宇如遭霹靂，雙目赤紅的將文榜撕成了碎片。
“你，你你，簡直不可理喻。罷了，我來就是通知你一聲。”官差也懶得理他，上馬后就絕塵而去。
此刻村頭已經(jīng)聚集了許多村民紛紛議論，也有人上前安慰，可柯宇腦中嗡嗡作響，完全無法繼續(xù)思考。
“不應(yīng)該?。〉降资悄睦锍鰡栴}了？咳咳咳......”柯宇突然感到胸口中傳來了一陣劇痛，隨即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
“江郎中，我兒這是害了什么病啊，已經(jīng)三天不吃不喝了，他自幼體弱多病，可不能再拖了?！笨粗稍诖采系目掠顫M臉的痛苦之色，柯父著急的問道。
江郎中是翎城的名醫(yī)?？赂敢妰鹤由舜蟛?，硬是跑了幾十里山路才將其背到村里的。
江郎中雖是被強(qiáng)請過來的，但卻極有醫(yī)德，他先給柯宇把了把脈，又看了看他的舌苔，隨后搖頭嘆氣道：“病入膏肓，無從下醫(yī)，你們趕快準(zhǔn)備后事吧?！?p> 聽到此話，一家人如遭雷擊，柯宇的妹妹立即大哭起來。
“江郎中，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柯某愿托付身財(cái)性命，請您大發(fā)慈悲救救我兒吧?！笨赂笐┣蟮?。
“哎，非是我不救他，而是救不了他。我看他心衰脾虛定是患有先天之疾，能活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奇跡了，如今又突遭打擊導(dǎo)致心力憔悴，非是醫(yī)術(shù)能夠挽回的。”江郎中撫著胡須感嘆道。這種先天之疾他是見得多了，少有人能活到成年。
“天無絕人之路，江郎中求你再想想辦法吧。”柯母聽后淚流滿面，情不能己。
“......單靠凡人醫(yī)術(shù)是無能為力了，只有仙藥，亦或者仙丹才救他一命?！苯芍谐了荚S久后緩緩道來。
“仙草？魔獸山脈嗎？”柯父呢喃道。隨即他目光逐漸堅(jiān)定，起身從里屋拿出了一桿長槍。
“震郎，不可?！笨履高B忙抱住了他。
“壯士稍安勿躁，你可知調(diào)理體疾的仙草是何模樣，你肉體凡胎又如何敵得過那些兇惡的魔獸?”江郎中趕忙喝住了他。
“這......還請江郎中指點(diǎn)。“柯父無奈止住了腳步。
“哎，你若真有心不如去翎城西街看看，言盡于此，有緣再見吧！”江郎中嘆了口氣，頭也不回的遠(yuǎn)走了。
......
這段時(shí)日柯宇非常痛苦，耳邊不時(shí)傳來種種聲響，可卻聽不仔細(xì)，眼中視線朦朦朧朧，可也看不清楚。
“我要死了嗎？”柯宇的身體是一年不如一年，他也曉得自己很難善終，可沒想到想到這一天會(huì)來的如此之快。
有人說因?yàn)樗劳鋈松诺靡酝暾?，但柯宇舍不得家人，更不甘心就這樣死去，他在想要活下去的渴望中，用力的睜開了眼睛。
“娘親，我哥醒了?！闭诳掠钏季w朦朧之際，在一旁照料他的柯月突然喊叫起來。
“我，我這是怎么了!”柯宇回過神來后發(fā)現(xiàn)惡疾已去，不由的問道。
“宇兒，我苦命的孩兒，娘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泵婺裤俱驳目履副ё∷煅实?，幾日下來她似乎老了幾十歲。
“娘，兒的身體不知為何好了許多，父親呢。”柯宇問道。
“這次給你治病花費(fèi)了不少銀子，你爹為了補(bǔ)貼家用去省城做工了，臨行前讓你不要多想，好好念書。”柯母的目光有些閃躲，連忙繞開了這個(gè)話題。
兩日過后柯宇便能下床走動(dòng)了，也許真的是家中銀兩花對了地方，驅(qū)走病魔后他憑空生了幾分力氣，雖然沒有恢復(fù)正常人的水準(zhǔn)，但比起以往不知道好了多少。只是眼見母親一日日的憔悴下去，柯宇也很不是滋味，因此他下定決心好好念書，終日足不出戶，也算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的典范了。
可自從父親走后，家中便失去了經(jīng)濟(jì)來源，再這樣下去一家人連吃飯都成問題了?？掠钸^去從未練過拳腳，若是讓他進(jìn)山打獵只怕不出兩天就得死在山里，柯母只得托鄰求友給他在城里找了份工作。
“《古論題詞》，《述意》還有《文經(jīng)》這些統(tǒng)統(tǒng)都要帶上。”門外二叔又催促了，柯宇吃力的將行李仍在驢車上，由此可見科舉制度讓天下讀書人都迂腐的可怕。
“哥，你在外面可要保重好身體，月兒會(huì)想你的！”柯月跑過來抱住他，低聲啜泣。
“宇兒，出門在外要你要學(xué)會(huì)察言觀色，做事前要考慮再三，不要結(jié)交不三不四的渾人?！眱盒星Ю锬笓?dān)憂，柯母怎能放心他一人在外，但生活所迫實(shí)在是沒有辦法了。
“娘，你放心吧，孩兒會(huì)保重身體的，倒是您千萬不要操勞過度，有朝一日孩兒定能將爹爹接回來?！笨粗镉H發(fā)白的鬢角，柯宇心中滴血。
“去吧！”柯母拍了拍他。
“娘親，月兒等我回來！”驢車緩緩前進(jìn)，柯宇對身后的家人大喊道。
柯宇的二叔早年在衡山里舍了一條腿，因此便做起了倒賣糧食的生意，平日對他們家也頗有照顧。
“小宇啊，二叔只個(gè)小山民，也給你找不到什么好工作，到了城里就全靠自己了?！岸宄榱丝谧灾频耐翢?，眼神溫和。
“二叔，到底是什么工作?。俊翱掠詈闷娴膯柕?。
“一家兵器作坊，具體干啥我也不清楚?！倍逍α诵?。
“是兵器作坊??！”柯宇十分興奮，對于舞刀弄槍他還是頗有興趣的，他父親就有一身好武藝。奈何以前的身體狀況不允許他練武。
驢車的速度自然讓人不敢恭維，一路顛簸，天亮了才趕到了城里。
大殷國的城鎮(zhèn)分為邊城，省城，京都三個(gè)等級，這座城就屬于毫無名氣的邊城，但也比山下村繁華百倍。
“老柯，這就是你那侄子？怎么這般瘦弱！”勇兵閣門前，店主看著柯宇瘦弱的身軀大搖其頭。
“甲老兄，求你照顧照顧吧，他讀過幾天書，又是我大哥家里唯一的男丁，我可不能讓他在山里有了閃失?！倍鍛┣蟮馈?p> “算了算了，既然是老柯的侄子我就照顧一下吧，不過既然來了勇兵閣就得好好干活，不然誰的情分都沒的講?！钡曛餍占酌?，面目十分奸燴，身材卻好似肥豬一般。
和二叔告別后，甲胖子便把柯宇帶進(jìn)店里，告知他這里管吃住，每月三錢。聽到管吃管住柯宇放心不少，可每月三錢確實(shí)是太少了，干滿三個(gè)月還發(fā)不了一兩銀子。
“算了，能往家里寄點(diǎn)錢就行，先干著吧?！笨掠钚闹幸矝]什么主意。
此時(shí)天色尚早，店里并沒有客人，但后院卻是濃煙滾滾，顯然有人在抗柴添火，打造兵器。手拿鐵錘的壯漢對著烙紅了的兵器捶捶打打，一股鐵腥氣撲面而來。
柯宇瘦弱的體格根本打不成鐵，因此甲胖子便讓他去跟一位姓劉的師傅學(xué)兵器淬火。
這位劉師傅面目烏黑，披頭散發(fā)的模樣很是邋遢，此時(shí)正在角落里啃著烙餅。
“劉師傅，在下是新來的，店主讓我跟著您學(xué)淬火?！笨掠钭哌^去恭敬道。
“啊，新來的啊，這淬火可是兵器制造中必要的環(huán)節(jié)，剛則易折，但淬火后就可以提高兵器的硬度和韌勁，一把好兵器除了鋒利外，本身也得經(jīng)的起打擊......“此人放下烙餅后與柯宇閑聊起來。
“多謝劉師傅教導(dǎo)。”柯宇當(dāng)即就是拱手一拜。
“呵，別叫我劉師傅，我叫劉康比你長不了幾歲，你叫我一聲劉大哥便是，看你這樣子一定讀過書吧？”劉康扭過頭來笑了笑，他雖然相貌邋遢，但也只不過二十來歲。
“嗯，我從小到大一直都在讀書?！笨掠羁此藷崆椋惴畔铝司惺?。
“那你怎么不繼續(xù)不讀了？”劉康問道。
“落榜了，家里缺錢，我便出來做工了?！笨掠钛壑虚W過一絲黯然。
“早年我也讀過幾年書，可我是庶出，娘死后我就被趕出來了?！皠⒖岛俸僖恍?，接過伙計(jì)遞過來的武器開始工作起來。
不得不說這還還真是細(xì)致活，不同材質(zhì)的武器要放到不同的淬火劑里進(jìn)行冷卻，但也要根據(jù)武器的樣式來控制溫度，否則做出來的武器就是殘次品。
“果真是外行看熱鬧，內(nèi)行看門道。怪不得申胖子會(huì)讓我干這個(gè)，原來是物盡其用啊，一般的大老粗哪里注意的了這么多細(xì)節(jié)，想我寒窗苦讀十年，到頭來卻要為這等市井奸販賣命?！翱掠钤谛闹邪@了一聲。
“罷了，圣人曰，吃得苦中苦方為......”
“臭小子，你他娘的念叨什么呢，趕快給老子干活！“正在柯宇念叨之際，兇神惡煞的申胖子走過來狠拍了他一下。
工作之時(shí)自然很辛苦，但為了能賺點(diǎn)銀子寄回家，柯宇也只能悶頭苦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