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黃色的警戒線有些刺眼,紅藍(lán)相間的警燈讓人頭暈?zāi)垦#瑏硗瘑T匆匆而行,莫小川站在警戒線外面,表情麻木。
他不知道自己這會兒到底應(yīng)該悲傷,還是憤怒,亦或者哀思。
按照老家伙教他的,在這種時候就應(yīng)該笑。
但莫小川笑不出來,嘴角猶如有千鈞之重。
汪科長看到了莫小川,從案發(fā)現(xiàn)場走了過來,隨后發(fā)現(xiàn)莫小川并不是一個人來的。
汪科長輕輕瞇了瞇眼睛,有些意外怎么連這位也跟著來了,但他沒有問,只是微微頷首道:“龍先生?!?p> 阿龍沒有回應(yīng),只是沉默地站在莫小川的身后,垂手恭立,就像是一位盡職盡責(zé)的保鏢。
汪科長敏銳地察覺到了莫小川的情緒有點不太對勁,試探著問道:“莫老板,你跟死者……認(rèn)識?”
不知道是不是阿龍在的緣故,汪科長第一次叫了莫小川一聲“莫老板”,敬的當(dāng)然不是莫小川這個人,而是對方山海裁決使的身份。
是的,這個時候在汪科長的眼中,莫小川已經(jīng)不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郵大學(xué)生,也不是專案組的成員,而是代表了山海酒吧的權(quán)威!
從他身邊的阿龍就能看出來!
莫老的不辭而別,莫小川繼承裁決使一職的事情,對很多人來說,都是諱莫如深的隱秘,暫時知道這一切的也只有清水街的各位老板,以及咸魚群中的二十多位大妖。
但汪科長必然是知道的。
因為他來自一處。
一時間,汪科長有些摸不準(zhǔn)莫小川的態(tài)度,所以眉目間顯得有些肅然。
只是對于汪科長的這個問題,莫小川的確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和陳靜薇的關(guān)系僅僅是同班同學(xué)嗎?
好像不止于此。
但要說他們是戀人,當(dāng)然也不是。
不知道為什么,此時莫小川心中的第一個想法,竟然是有種淡淡的遺憾。
他還沒有和她單獨吃過一頓飯。
他還沒有告訴她自己是一位酒吧老板。
他還沒有帶著她去向白秋耀武揚(yáng)威。
他還有好多好多的秘密沒能與她一起分享。
他們原本約好了明天一起去加勒比水上樂園的。
他和她的故事明明才剛剛開始。
為什么就這么結(jié)束了呢?
莫小川想不明白。
也不想明白。
莫小川的沉默讓汪科長心頭發(fā)緊,他知道,恐怕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并不只是同學(xué)那么簡單,那么這個事情可就麻煩了!
誰也不知道一位山海裁決使發(fā)起瘋來會造成什么樣的后果!
所以汪科長不得不再次開口道:“這一次跟之前的案子都有些不太一樣,死者生前似乎有過劇烈的掙扎,指甲內(nèi)留有兇手的皮膚組織,雖然上身赤裸,但并沒有遭到兇手的性侵害……”
莫小川不等汪科長說完,便舉步向前走去。
阿龍搶先一步來到汪科長身前,抓著警戒線舉過頭頂,目色冷漠地看著四周的人群。
莫小川的腳步很慢,但就算前方的路再長,走得再慢,也終有走到的那一刻。
被害人的尸體已經(jīng)被蓋上了白布,就這么安靜地躺在墻角處,莫小川走上前,低頭看著地上的斑駁血漬,突然覺得五臟六腑都在痙攣。
他身子一歪,伸手扶住了墻壁,眼眶有些發(fā)紅。
汪科長跟在后面,心中無比緊張,低聲對阿龍問道:“龍先生,莫老板不會……”
阿龍看都沒看汪科長一眼,只是沉聲道:“不要問我,少主自有決斷?!?p> 汪科長暗暗嘆了一口氣,感覺這件事無法善了了。
莫小川慢慢蹲下身來,輕輕掀開了白布的一角,露出了陳靜薇那恬靜的面容,脖子上那道觸目驚心的刀痕,以及,一紙殘破的符篆。
“阿龍?!蹦〈ǖ穆曇魺o喜無悲,透著令人心悸的平靜。
阿龍俯下身來:“少主。”
“限陳掌柜在一個小時之內(nèi),到我面前請罪?!?p> “是?!?p> 莫小川重新蓋上了白布,站起身來,接著問出了一個直讓汪科長頭皮發(fā)麻的問題。
“以我裁決使的身份,能調(diào)多少人?”
阿龍猶豫了一下,沉聲道:“清水街有三位可由少主隨時差遣,但如果少主要發(fā)布山海裁決令的話……”
“怎么樣?”
“理論上,整個山城,所有山海一脈的人均可調(diào)用!”
莫小川點點頭:“此令,有什么限制嗎?”
“非重大事由,不得隨意發(fā)令,否則將削弱裁決令對眾妖的血脈掣肘和壓制?!?p> “何為重大事由?”
阿龍恭聲道:“全憑少主一己決斷!”
莫小川的目色比夜色更加寂寥,他轉(zhuǎn)頭看了看一旁冷汗淋漓的汪科長,輕輕垂目。
“發(fā)令,明日夜幕之前,我要見到蠱雕,生死不論!”
阿龍冷聲應(yīng)道:“是!”
汪科長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開口道:“莫老板,沒這么嚴(yán)重,要不你再考慮考慮……”
莫小川平靜地看著汪科長,搖搖頭道:“你們用你們的方法找,我用我的方法找,就算把整個山城掘地三尺,我也要找到他?!?p> 說完,莫小川直接轉(zhuǎn)身朝外走去,阿龍步步緊隨。
片刻之后,有上百簇?zé)熁ㄔ谏匠鞘械囊箍罩兴烈饩`放,結(jié)成了一個個簡單易懂的“山”字,再連綿成一片重巒疊嶂的山脈,仿佛一眼望不到盡頭。
一塊巴掌大的令旗從山海酒吧的大門前急速升高,迎風(fēng)而長,不過瞬息之間就升到了三十余米,旗面烈烈而揚(yáng),仿佛帶著某種神圣不可侵犯之意。
整條清水街都變得如死一般寂靜。
山城圖書館中的一位中年人慢步走到了窗前,抿了抿嘴唇。
山城日報的主編辦公室內(nèi),一個身形矮瘦的男子驟然回頭,手中的咖啡被打翻在地。
還在銘創(chuàng)廣告加班的衣亦目色微凜,突然覺得身上有些冷。
原本正在籌拍新戲的秦未央放下了手中的劇本,璀璨的焰火將她的容顏襯托得傾國傾城。
汪科長面帶苦笑,看著被映得如白晝一般通明的夜空,拿出手機(jī)撥了一個電話。
“處長,山城恐怕要出事了,請求火速支援?!?
子莫語
PS:感謝‘胖胖の野望’100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