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顧府大門口,顧瞞瞞便迫不及待地跳下了馬車,那攬著長裙跳車的動作著實(shí)嚇壞了站在顧府門口的一干眾人。
“你這逆女,女兒家家如此這般成何體統(tǒng)!”顧瞞瞞看了自家便宜老爹一眼,面上帶些疑惑:這顧府的家教怎的這般嚴(yán)苛?
“父親教訓(xùn)的是,是女兒無狀了?!睋?jù)了解,原身一直是個(gè)溫婉至極的女子,顧瞞瞞此刻也只能裝出一副受教的模樣,倒是得了隨后下車的空桐墨染一個(gè)側(cè)目。
顧府昨日晚間就接到了空桐府遞上門的帖子,兩家雖然成了親家,但彼此之間因?yàn)槟承┎荒転槿说赖脑蚨鴺O少往來。帖子是昨日大半夜收到的,今日一大早人就來了,這般匆忙,肯定不是那上面說的走親訪友那般簡單,不過,當(dāng)事人都不會說破那樣一層關(guān)系罷了。
顧子卿一看見下了馬車的空桐墨染,也不管還乖乖立在一旁的顧瞞瞞了,笑臉迎了上去。
“賢侄可是第一次登臨……”顧子卿看著面前稍顯“嬌弱”的男子,擺出一副好長輩的姿態(tài),豈料話未說完,就被空桐墨染給截走了。
“墨染此次來是攜大嫂一同看望如夢夫人的,大嫂,我們走吧。”空桐墨染“細(xì)聲細(xì)氣”地將話說完,便湊近顧瞞瞞拉著她衣袖的一角徑直走入了顧府,并未看其它人一眼。
他的目標(biāo)很明確,做事方法也很直接!留下顧子卿一干人等在那里面面相覷。
“老爺,這空桐墨染雖說是空桐府的家主,但是也太囂張了一些吧,果然是寺廟里面養(yǎng)出來的,一點(diǎn)人情世故都不懂?!鳖欁忧渲拮訒鴥A婳扭腰靠近,不屑地出聲,濃艷的妝容畫出了一張半老徐娘的臉。
在子書傾婳靠近的那一剎那,顧子卿眼里閃過一絲明顯的厭惡之色,隨后又掩了下來,沉著聲道:“好了,都進(jìn)去吧?!?p> 柒如夢在顧府一直都是一副與世無爭的姿態(tài),住在顧府最角落最安靜的一處院子里,自顧瞞瞞出嫁后,幾乎都沒出過院門,平日里只和自己的丫鬟君問做些種花養(yǎng)草的雅事,除了顧子卿隔個(gè)一兩個(gè)月來一趟,也沒有別人再來打擾她。
顧瞞瞞被空桐墨染一路拖著走,這路倒是比她自己還熟的很,她還真懷疑他是不是第一次來這里了。
“喂,空桐墨染,你是不是可以放開我了?!鳖櫜m瞞受夠了這一路那些小廝丫鬟像看國寶一樣的打量了,等行到偏處沒有人,才忍不住出聲吼他。
空桐墨染這回倒也不為難她,松開了拽著她衣袖的那一只手,末了還慢條斯理地從袖擺中掏出一條絲帕狠命的擦了擦,看得顧瞞瞞一陣牙癢:什么意思?居然嫌棄!是她讓他拽她衣袖的嗎?!空桐墨染這變態(tài)怪癖還不是一般的多。
“聽說大嫂的娘親酒釀的極好,不知傳聞是不是真的?”空桐墨染擦完手,將絲帕隨手丟入一旁的花叢之中,看得顧瞞瞞一陣肉疼,這絲帕可是用金絲線滾邊……這敗家玩意兒!
沒好氣地回他:“是真的,那又怎樣,我娘親釀的酒可不是誰都有資格喝的!”
“看來,大嫂對墨染有很多的偏見?。?!”空桐墨染難得地與顧瞞瞞并肩走在一處。
“哪敢啊,小叔您只要動動一根小指頭就能把我這個(gè)大嫂給捏死?!鳖櫜m瞞氣鼓鼓地回著。
“唔……不曾想大嫂這般有覺悟。”空桐墨染贊許地看了她一眼,隨后還煞有其事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顧瞞瞞:“……”算了,懶得跟他說。
薔薇院。
“夫人,阿瞞……阿瞞小姐回來了!”君問正拿著剪子修剪院外的幾叢花草,抬頭間就看見了從不遠(yuǎn)處走來的那一抹鮮亮的綠影。
許久不見的小主人回來了,乍一看見,君問整個(gè)人都愣在了哪里,隨后才緩過來,急急忙忙地沖進(jìn)了院內(nèi),夫人自小姐出嫁之后就一直郁郁寡歡,終日里愁眉不展,這下回來了,不知道要有多高興呢。
“阿瞞……”柒如夢一聽見這個(gè)消息,手上拿著的繡花針一下落在了地上,腳步匆匆地往外走,阿瞞,她的阿瞞回來了……她的阿瞞……
顧瞞瞞站在院門口看見那個(gè)芳華依舊的女子時(shí),心里突然涌現(xiàn)出一股極為酸澀委屈的情緒,明亮的雙眸蒙上了一層霧氣,好似有什么東西從眼眶里流了出來。
“娘……娘親?!鳖櫜m瞞的嗓子控制不住地啞了,帶著一股哭腔,卻并不難聽,反而有一種小女兒向大人撒嬌的味道。
空桐墨染是第一次看見這個(gè)女人哭……也是第一次領(lǐng)會到什么叫“梨花一枝春帶雨?!?p> “阿瞞?!逼馊鐗艟梦匆娕畠?,這時(shí)也忍不住有些失態(tài)地上前緊緊抱住了她,口中不停地說著,“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顧瞞瞞還來不及疑惑自己心里那洶涌而來的酸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本能的對這個(gè)初次見面的娘親有一種深深的依賴感。緊緊回抱著身前的人,眼中的淚止都止不住,她的掌下全是瘦骨嶙峋的觸感……
空桐墨染看著這場母女之間的久別重逢,默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