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醒醒!小秋,醒醒!”
從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傳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
楊秋被這聲音喚醒,慢慢恢復(fù)了神智。
冰冷,饑餓,痛苦,抖動...
“啊...”
楊秋咬牙睜開了眼睛,卻只看到一片黑暗,完全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只能從四周空間的抖動中知曉,自己應(yīng)該是在某輛車上。
“小秋...你終于醒了!你終于醒了!小秋,你現(xiàn)在很危險!你要快點逃出去!”
楊秋聽著這聲音,感覺有點熟悉,但是一時之間,他想不起來是誰。
他伸手,想用手撐起身體,結(jié)果卻只感覺到了一陣陣劇痛。
啊...對了...我的手骨已經(jīng)斷了,被我的父親親手...
楊秋沒有慌亂,而是咬牙忍住疼痛,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
他知道,很久以前就知道,哭鬧,只會引來更毒的毆打,不會有人來保護(hù)他。
腿上被母親用鞭子抽了,傷口很疼,但是還能動,手骨被父親打斷了,動不了,身上好疼...對了,是爺爺踹的,因為腿疼,我弄撒了他的咖啡...哈,幸好他已經(jīng)老了。
“小秋!你得快點逃出去!”
蒼老的聲音越發(fā)焦急了。
楊秋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努力眨了眨眼,一個藍(lán)幽幽的鬼魂,出現(xiàn)在他眼前。
那是一個蒼老的老人,跪在地上,臉上滿是焦急和擔(dān)憂。
楊秋想起來了,這個老鬼,之前經(jīng)常來看他,關(guān)心他。
不過沒什么用,他被父親打的時候,老鬼也只能在旁邊憤怒地嘶吼,什么也做不了。
沒有人能保護(hù)他。
楊秋低頭,淡淡地問道:“我為什么要逃出去?”
老鬼依舊焦急地說道:“你被人販子抓走了,看上去像是什么非法研究機構(gòu),說不定你會被當(dāng)成實驗材料...”
楊秋有點疑惑,他才九歲,不知道非法研究機構(gòu)是什么,也不知道當(dāng)了實驗材料會怎樣,不過從老鬼焦急的語氣里,他也察覺到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說,我會死嗎?”
老鬼停下,努力地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欣喜,他覺得楊秋明白了處境,一定會想辦法逃出去的,他那么聰明,一定可以...
“太好了...我早就...想死了。”
老鬼瞬間僵住,本該沒有知覺的靈魂,突然之間覺得冰寒刺骨。
一個稚嫩的聲音,說著“我想死”...
那種迎面而來的絕望...
“啪嗒——”
死人的眼里,突然流出眼淚來了,老鬼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嗚咽著說道:“小秋,不要放棄啊,小秋!你要逃出去?!?p> “逃出去了,再回到父親那里嗎?”楊秋微微閉上了眼睛,感覺越來越虛弱:“我不要再回去了,這里...很好...沒有人會再打我...”
“喂...你醒醒,你爸爸已經(jīng)死了,他們都死了!我們逃出去,我可以帶你去別的地方,沒有他們...不會有人再打你!小秋!”
老鬼伸手想要抓住楊秋,把他搖醒,然而手卻穿過了他的身體。
碰不到。
楊秋嘴角露出嘲諷的笑:“你什么都做不了?!?p> 老鬼整個魂體不安地抖動著,瞪大的眼里,滿是絕望,耳邊響起了從記憶深處傳來的夢魘一般的聲音。
“你什么都做不了?!?p> “滾一邊去,沒用的老東西!”
“爺爺,你在哪里...”
“你什么都做不了?!?p> ...
沒錯,我什么都做不了,就像當(dāng)年看著自己的孫子死去那樣。
老鬼把頭抵在了地上,像是一個徹底被擊垮的拳手,放棄了所有抵抗。
楊秋嘲笑著,閉上了眼睛,連呼吸,也漸漸停止。
“砰!”
一聲巨響傳來,四周黑暗的空間猛地一震,隨后徹底靜止。
車子,停下了。
老鬼不為所動,一臉麻木。
“滋——滋——”
電光閃爍之聲響起,隨后,便是轟然巨響。
“轟!”
整個貨車的側(cè)面瞬間扭曲崩裂,刺眼的陽光,瞬間鋪滿了車廂內(nèi)部。
偌大的車廂里,只有孤零零一個鐵籠子,隨意放在角落。
一個骨瘦嶙峋,渾身傷痕的九歲小孩,靜靜地躺在鐵籠子里,就像菜市場上待宰的狗。
不,不像,狗還會掙扎,他已經(jīng)連掙扎的力量都沒有了。
“喂,還活著嗎?”
楊秋睜開眼,看見了一個高大的人影,他看見他的手里拿著什么東西,伸向了自己。
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懼,讓他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連瞳孔都在不安的晃動。
要開始了嗎?
逃了那么遠(yuǎn),也被抓住了嗎?
這次是用什么?
我想死...
我想死!
“啪!”
輕輕的響聲,打斷了楊秋的思路,他看著近在眼前的撲克牌,緊張到不能呼吸。
然而預(yù)想中的疼痛,卻并沒有到來。
反而一股暖流,突然在身體里涌動。
————新隊友一只get————
米國,落山雞,某酒店豪華總統(tǒng)套房的客廳。
洛陽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fā)上給張獻(xiàn)忠打著電話,旁邊安靜坐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可愛小孩,肉嘟嘟的模樣讓人看了就喜歡,只是眼睛里毫無生氣,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跟咒怨里那個小男孩差不多。
“小白龍,楊秋在我這里,已經(jīng)脫離危險,我一出馬,米帝國主義的陰暗無處遁形...雖然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被運到米國的,不過我猜測這件事多少跟假面有點關(guān)系,我敢肯定假面不是孤身一人,他的手中掌握著非常可怕的武裝力量和地下世界組織...什么?你問我證據(jù)是什么?沒有沒有,不存在的,我猜測而已。”
張獻(xiàn)忠相當(dāng)無語,不過隨后還是說道:“楊秋現(xiàn)在什么情況?”
洛陽轉(zhuǎn)頭看看旁邊毫無生氣的楊秋,嘆氣道:“精神力畸形增長過度,心智也受到了影響,問題很嚴(yán)重,能力隨時可能再次暴走。”
張獻(xiàn)忠沉默半晌,開口說道:“我這里有專門收留他這種兒童的機構(gòu),改天把他送過來吧。”
“不了,幫我辦收養(yǎng)手續(xù),我要收養(yǎng)他?!甭尻柧芙^了張獻(xiàn)忠,說道:“我的直覺告訴我,他留在我這里,會好很多?!?p> “好?!睆埆I(xiàn)忠知道洛陽的所謂“直覺”一向很準(zhǔn),于是很痛快地答應(yīng)了,隨后馬上掛斷了電話。
洛陽收起手機,看著渾身散發(fā)著死寂氣息的楊秋,頓時有點頭疼起來。
殺人當(dāng)然是有罪,但是未滿十三周歲的兒童過失殺人,是不判刑的,該兒童的家長或者監(jiān)護(hù)人也許會受到責(zé)備,被人要求賠償,但問題是...死的就是楊秋的家長和監(jiān)護(hù)人啊...
這些人自己作死,冤無頭債無主啊...
所以洛陽這個警察將他抓拿歸案之后,就沒轍了,要么把他送張獻(xiàn)忠的小白龍福利院,要么就自己養(yǎng)。
老子還是個未婚青年呢,怎么連兒子都有了?過段日子不會又冒出一個女兒來吧?
呸呸呸,烏鴉嘴,不會的不會的。
洛陽搖頭,把不詳?shù)念A(yù)感甩遠(yuǎn),隨后問楊秋:“小盆友,餓了嗎?有沒有想吃的?蜀黍帶你去吃飯?!?p> 楊秋轉(zhuǎn)過頭看著洛陽,空洞的眼神,看得洛陽心里發(fā)毛,就在楊秋剛想開口說話的時候,房門突然就開了。
“我回來啦~”
一個歡脫的聲音從門口傳來,Jessica手里提著大包小包,用腳把門帶上,然后一溜煙沖到沙發(fā)前,把兩大袋滿滿的零食堆到楊秋面前。
這位二十六歲的御姐,像個小孩子一樣拿著零食在楊秋面前獻(xiàn)寶,用那種幼稚的聲線說道:“你知道這是什么嗎?巧克力!這個呢?餅干棒!還有這個!夾心餅干...”
眉飛色舞的模樣,簡直夸張到五十連拍張張都能當(dāng)表情包的程度。
楊秋死寂的臉,漸漸變得懵逼。
他聽不懂英文。
洛陽憋笑,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說了一句:“吃吧?!?p> 楊秋看了洛陽一眼,馬上毫不猶豫地拿過了Jessica手里的一袋餅干,拆開包裝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眼神視死如歸,仿佛是在沖鋒陷陣,一點也沒有品嘗餅干的味道,只是塞進(jìn)嘴里,咀嚼,然后吞咽。
“咳——咳——”
理所當(dāng)然的,這種吃法,當(dāng)然會嗆到,Jessica有點手忙腳亂地起身找水,楊秋卻眼神狠厲,強忍住咳嗽,身體突然之間一陣虛化,隨后又恢復(fù)凝實,臉色也恢復(fù)了正常,于是又伸手開了一包零食,拼命往嘴里塞...
“停!”洛陽無奈制止了他的行為,看著他惶恐的眼睛,嘆著氣拿過了他手里的薯片,然后說道:“跟著我做?!?p> 說完,洛陽就拿出了一片薯片,慢慢地放進(jìn)嘴里,慢慢地咀嚼,然后慢慢地咽下去,最后看著楊秋,問道:“懂了嗎?”
楊秋不安地伸出小手,慢慢地拿出了一片薯片,然后猶豫了一會兒,慢慢地伸向了洛陽的嘴。
“咔嚓?!?p> 洛陽滿頭黑線地吃下了薯片。
拿著一瓶水跑過來的Jessica看到了這一幕,頓時不爽地說道:“你這是在干嘛?搶小孩零食吃嗎?這可是我買給楊秋的!”
洛陽一臉無辜,剛想開口說話,就突然感覺毛骨悚然。
不對勁...
洛陽猛地轉(zhuǎn)頭看向楊秋,發(fā)現(xiàn)他正死死地盯著Jessica,眼里殺機洶涌!
“不準(zhǔn)你...這樣跟我父親說話!”
人眼看不見的陰氣凝結(jié),瞬間形成一把造型猙獰的大刀,仿佛被一只強有力的大手握住了一樣,對著Jessica飛速砍下!
“住手!”
洛陽一聲大喝,叫住了楊秋,大刀瞬間停止,距離Jessica的臉頰,只有一公分的距離。
楊秋轉(zhuǎn)頭,不解地看著滿頭冷汗的洛陽。
Jessica看著眼前詭異的氣氛,有點不知所措。
洛陽抽出桌面上的紙巾,擦了擦頭上的冷汗,突然有點后悔。
我是不是應(yīng)該把他丟進(jìn)張獻(xiàn)忠開的小白龍福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