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千尾在一個地方停了車,平復了下情緒,轉(zhuǎn)過身對女兒溫柔地說:
“崎崎,你還記得你七歲生日時爸爸對你說的話嗎?”
崎崎用力揉了揉眼睛,硬是把兩個雙眼皮眼睛揉成了一個雙一個單。
似是賭氣似的語氣,又很平靜的說:“記得?!?p> 舞千尾微微笑,說:“爸爸說了什么?”
崎崎斷斷續(xù)續(xù)道:“爸爸說……他是斬靈人,我是爸爸的女兒,我也是斬靈人?!?p> 舞千尾又問:“還有呢?”
崎崎努了努嘴,繼續(xù)道:“爸爸說我要學會強壯自己,將來能保護自己。如果有一天他出了意外,我要接他的位置做一個更優(yōu)秀的斬靈人。”說著崎崎便要流眼淚,但又使勁繃著臉不讓自己哭。小小的嘴唇連著臉頰都在微微顫抖。
她不想哭,因為她知道她哭了,媽媽也會大哭,她不想看到媽媽那樣。爸爸臉色蒼白、嘴角帶血倒在地上的時候,媽媽哭的捶胸頓足的樣子讓她害怕不已。她再也不想讓媽媽哭了。
于是她握住了眼淚也在眼眶打轉(zhuǎn)的舞千尾的手。安慰道:“媽媽,你不要擔心,我一定會努力長高長壯,讓別人都打不過我,像爸爸那樣用自己的力量,送去世了后迷路的人去他們該去的地方。”
舞千尾一聲慨嘆,伸手摟過女兒,緊緊地抱在懷中。
結(jié)界消去,一切回歸原樣。太陽很烈,照得人睜不開眼。
店長和舜生兩個人,一高一矮站在路邊,瞇眼看著來往匆匆車輛。
舜生把手插進短褲的口袋里,身體閑趣地晃了晃。過了一會兒,調(diào)侃店長道:“不要加錢了嗎?”
店長沖她咧嘴一笑,說:“這次就算了吧,反正一會兒從回還門回去。就當付了機票錢。”
話剛落,店長忽然收了笑容,越過舜生看向遠處的巷口。
剛才一瞬間,似乎有人在那兒偷瞄他們?
回過頭,正看到舜生低頭含笑。心頭一軟,便也沒有去多想。
抬眸時看到,不遠處,舞千尾開著車回來了。
店長上車后,咳了一聲,剛想問舞千尾能不能送他倆去伏波山公園,舞千尾便先一步開口道:
“與玄師,一會兒把琦琦送回去,我能跟你談談嗎?”
店長僵了僵嘴角,和舜生對望了一眼,回道:“好?!?p> 崎崎從副駕駛轉(zhuǎn)過頭,露了小半張臉偷偷看店長??赐炅说觊L,又看舜生。
舜生看見她在看自己,沖她歪了個頭。
崎崎趕緊把臉收了回去。
舜生不解,自己很可怕么?
到了小區(qū)里,舞千尾把車停在了棋牌室的樓棟附近。她把鑰匙交給崎崎,對她道:“崎崎,媽媽還有幾句話要跟這個叔叔說,你能自己回家嗎?”
崎崎懂事地點點頭,接過鑰匙自個兒下了車,跑向家的方向。
店長忽然心情不太好,他覺得,自己應該還不至于被叫成叔叔吧。
舞千尾握了握方向盤,遲疑地問了句:“呃,需要換一個地方嗎?”
店長說:“既然就幾句話,直接說吧?!?p> 舞千尾從后視鏡里看了眼舜生,心想這姑娘與玄師一直形影不離,也不算外人。便開口道:
“是,這樣的。我本有所隱瞞,是為了減少麻煩。但現(xiàn)在,我越來越擔心我的力量不夠保護我的女兒。他爸爸,肯定也是一直擔心她的安危,才會為了她成靈?!?p> 店長聽不明白,問了句:“你想說什么?”
舞千尾嘆了口氣,回憶道半月前的事情:
那天吳思海斬靈回來,一開始只說了有兩個人組織他斬靈的事。但過了兩天,他洗臉的時候突然開始嘔血,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猛烈。舞千尾嚇壞了,趕緊找手機要叫救護車。但吳思海拉住她,說已經(jīng)夠了。以前肚子都疼得要死,現(xiàn)在連疼痛都感受不到了,看來時間真的到了。
舞千尾本不想聽他說喪氣話,但吳思海一定要拉住她,撐著最后一口氣對她說:“我有兩句話,一定要說……那天的兩個人,不光是要阻止我,他們還要殺我。我聽到他們說……斬靈人,就殺了,那只靈留不留都行……我們的女兒……他們既然殺斬靈人,我們的女兒就有危險,一定保護好……
還有……對不起,我愛你?!?p> 聽完,店長臉色異常嚴肅。
是誰那么大膽,見斬靈人就要殺?
還有吳思海發(fā)病時的癥狀……
舜生見店長沉著臉不說話,不安地揪了揪店長的衣袖。
店長便回過頭,輕聲問她怎么了。
舜生眉頭皺得緊,急促道:“我有,不太好的預感?!?p> 店長疑惑:“什么不好的預感?”
舞千尾也轉(zhuǎn)過頭來看她。
她睜大眼睛道:“崎崎?!?p> 舞千尾聽她這么冷聲一說,心頭猛地一跳。什么也沒想就立刻跳下了車往家跑。
店長也有些緊張起來,問:“崎崎怎么了?”
舜生張了張口,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種感覺。便開了車門也下了車。
“去看看就知道了!”舜生說。
店長也下了車,兩人也往棋牌室跑去。
棋牌室的人似乎已經(jīng)見了老板娘急急忙忙沖進來過一次,此時又見中午的倆年輕人沖進來,各個都抬起頭看他們。手下倒沒停。
店長剛要進過道,忽又想到了什么,回過頭問了句正在打牌的人:“你們看到老板娘女兒進來了嗎?”
一個阿姨抬起頭回他:“沒有啊,不在上學嘛?”
店長和舜生頓時覺得,糟了。
轉(zhuǎn)身就看見失魂落魄的舞千尾正快步走過來。
店長也沒有停留,立馬又跟舜生跑到了外面,四處叫喊崎崎的名字。
舞千尾也跑出來,帶著哭腔大聲呼喚女兒的名字。
棋牌室的人也不淡定了,紛紛停下來,站出來問老板娘怎么了。舞千尾沒空顧上他們,又往遠了跑去尋找女兒。
棋牌室的互相望望,說著“娃娃丟了?”“娃娃不是在上學蠻?”“丟了!都幫著去找找吧!”
可惜,沒有回應。哪兒都沒有崎崎的身影。
短短時間里,偌大個小區(qū),擄走崎崎的人有千百種方式躲藏逃脫。
但他們總要逃出去的。
店長站定下來,兩只手用力托起,又猛地下按,瞬間就設置了一個蓋住整個小區(qū)、甚至包括小區(qū)外面一圈道路的靜動結(jié)界。
一切都在這時停滯下來。
賀容樓
好困好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