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歷史

胡馬歌

第四章 破鏡重圓人在否(一)

胡馬歌 川頁居士 2909 2017-11-22 18:08:18

  安祿山向門吏出示了身份信物后,入了官驛院中,卻見院內(nèi)唯有一小廝在持帚打掃,除此以外再無旁人,不禁心下生疑,當(dāng)即將他喚來問道:“你家周管事何在?”

  那小廝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反問道:“您便是幽州特使安將軍吧?”

  安祿山聞言一驚:“你曾見過本將?”

  那小廝卻搖了搖頭,道:“不曾,小人與將軍素未謀面,但我館今日便只接待了將軍您一位客人,適才小人聽聞院外那位軍爺像是迎人地動靜,便知您便是安將軍了。”

  “你這小廝倒也機靈的很,那你家主人呢?”

  人說強將手下無弱兵,安祿山見眼前這個掃地小廝竟都頗有見識,更加好奇起那周管事究竟是何方神圣。

  誰知那小廝卻搖了搖頭道:“我家周管事適才領(lǐng)人出去了,眼下館中只有小的一人留守,管事并未告知小人他要去往何處,只吩咐小人,安將軍若是到了,便伺候您先住下,事后他自會來拜訪您?!?p>  “哦?”安祿山聞言心下沉吟道:“此人如此故弄玄虛,知我到了,他卻走了,莫非確如文貞所言,對我有所圖謀?”

  “安將軍,您的房間便在那邊,里面那位娘娘已經(jīng)歇下了,這房間是我館專供三品以上要員起居的要間?!?p>  這時那小廝一邊說著,一邊朝東指了個方向,官驛四面環(huán)廊,廊下便是一個個房間,按來人身份不同,所配用的房間大小有所不同,這一點各地官驛大致相仿。

  話音一落,那小廝便欲引安祿山前往,安祿山看了一眼他所指地房間后卻道:“不必了,你繼續(xù)掃你的地吧?!?p>  說罷他兀自來到那房門前,卻不著急進去,心想:“這兒四處透露著古怪,我還是小心為妙?!?p>  當(dāng)下他敲了敲房門,聽聞里面?zhèn)鱽砬貝側(cè)葜暎骸笆前矊④姷搅嗣???p>  聽到她的聲音,安祿山心下稍安,徑直推門而入,正打算為其開門的秦悅?cè)萘⒓赐说揭慌?,安祿山反手闔上房門,四處打量了一下,見這房間甚是寬敞,諸般擺設(shè)一應(yīng)俱全,一張大床鋪的是軟綢花緞,卻是舒適,是以心想:“那令兵與這院中小廝倒是沒有坑騙我,這卻是大員起居的要間?!?p>  “安將軍,您既然想直接進來,又何必敲門呢?”

  安祿山欺詐成性,隨意編排道:“適才我在路上遇到兩個閑雜人,耽擱了不少時間,眼下方到此地,怕尋錯房,是以先探上一探?!?p>  說罷,他望了一眼神色疲憊的秦悅?cè)?,又道:“這些日子你辛苦了,你若乏了,便早些歇息吧,我忙完正事,你再帶我四處好好瞧一瞧你這故鄉(xiāng)?!?p>  此話一出,秦悅?cè)菪南侣愿性尞?,這一路上舟車勞頓,足足數(shù)十日行程,精力旺盛地安祿山對她自然沒少動手動腳,不曾想到了長安,他似乎反倒克制了起來。

  “好,那多謝將軍體貼了?!?p>  自被迫隨安祿山上路以來,數(shù)十日朝夕相處令秦悅?cè)葜饾u了解了性情多變地安祿山,在面對安祿山時,她不在像起初那樣乏力。

  眼下她已知道對付這個狡詐胡人的最有效地辦法便是不管己身悲也好,喜也罷,都不能透露一絲情緒,因為她發(fā)現(xiàn)安祿山極其善于察言觀色,一個不滿的語氣,甚至是一個細(xì)微的表情,都會被其敏銳察覺到。

  與這樣一個欲足不滿,且善于掌控他人情緒的狡詐胡人相處,自是一種漫長的煎熬,旁人在他眼中無不是赤裸裸地,而他在旁人眼中卻是一團霧,一團看不清,摸不著的霧。

  是以秦悅?cè)莶焕頃谖堇锼奶幯惨暤匕驳撋?,兀自褪去鞋襪,躺在床上假寐,屋里燃燒正旺地暖爐,噼里啪啦作響,伴隨著安祿山的腳步聲,秦悅?cè)菪木w萬千。

  她至今不知安祿山來長安所為何事,他從未向她提起過此事,路上他與安文貞又多用一種她聽不懂的語言交談,是以更不可能得知半分消息。

  而秦悅?cè)菀矎奈粗鲃舆^問過此事,因為她本就不情愿來,實際上也并不關(guān)心安祿山此行目的何在,眼下她只盼著安祿山盡快完成他的目的,這樣便能盡快離開長安這個令她百感交集的故地。

  旁人對此自會大感奇怪,想她淪落幽州后,受盡百般凌辱,此次得以回鄉(xiāng),竟不念著多留幾日得以殘喘,反而盼著盡快離開,重返人間煉獄?

  殊不知對秦悅?cè)荻?,偌大長安,有一些人她再也不愿相見,也再也不敢相見,她唯恐那些心底之人見到她如今這幅模樣。

  如此胡思亂想間,枕壓著如瀑青絲沉沉睡去。

  ……

  世間恩怨糾葛本就難以名狀,暫且不提。

  卻說午間左相府外,孤身一人打道回府地張禹昂竟在家門外遙見一久未謀面地老熟人,只見那人在相府前來回走動,顯是急躁不安。

  “周館主,何故在此?”

  張宇昂見對方?jīng)]有發(fā)現(xiàn)自己,當(dāng)即出聲呼喚,那周館主循音望去,見得是他,竟面現(xiàn)大喜神色,速步上前道:“哎呀,張世子,您可算是回來了!”

  見其果然是來尋他的,張禹昂忙道:“周館主尋在下有何要事?”

  “我見到秦家長女了?!?p>  此話一出,張禹昂先是一怔,而后驚覺道:“你說誰?。俊?p>  “還能有誰,正是世子您心心念念的那位被配發(fā)幽州地秦氏小姐呀!”

  “悅?cè)荩 ?p>  剎那間張禹昂心口猛跳,極力壓抑道:“她……她在哪兒?”

  “眼下正在周某館內(nèi)下榻,但……”

  不料他話未說完,張禹昂便拉扯著他道:“快帶我去!”

  話音一落,張禹昂不由紛說徑直拽著他前行,走出幾步卻又忽然停了下來,口中喃喃自語道:“太慢了……太慢了,你有馬么?來人啊!備馬!備馬!”

  周館主見他面色潮紅,狀如瘋魔,顯是已然激動地?zé)o法自已,竟口不擇言起來,連忙掙脫開來,道:“張世子!您勿要慌張,秦小姐她身處我館,一時片刻去不了別處,只是她并非孤身一人,她身旁還有一位幽州特使,這會兒想必也到了,您萬萬不可如此莽撞??!”

  他生怕張宇昂如先前一般將他打斷,是以一口氣急忙說完,可不料張宇昂卻像是渾然沒有聽到一般,兀自說道:“我管他是誰!你不帶我去!我自己去!”

  見他作勢獨行,周館主連忙將他阻攔住,道:“張世子,您冷靜一些!秦小姐她并未認(rèn)出周某來,據(jù)那傳報令兵來言,她是那幽州特使的婢女,周某眼下亦無法十分肯定此女便是秦小姐,倘若不是,您開罪的起幽州使君張守硅,周某可開罪不起呀!”

  “況且就您現(xiàn)在這幅模樣去了,就算她真的是秦小姐,您也必然會與那特使起沖突,屆時您又置下官于何地?。??”

  “張守硅……”

  本已激動至極,渾然不顧一切地張禹昂聽到這個名字后,終于冷靜了下來。張守硅是何許人也,封疆大吏,放眼廟堂內(nèi)外,除自己的祖父張九齡與屈指可數(shù)的幾人外,再無能與其相較者。

  張禹昂為宰相長孫,自然對張守硅這種有數(shù)的大吏知之甚詳,望了一眼冒險前來傳信的周館主后,只好極力平復(fù)心境,問道:“那這位幽州特使是何許人也?”

  “此人姓安,名祿山,據(jù)聞是個胡人,代幽州張相公赴京述職而來?!?p>  “姓安?”

  “莫非是他們!”

  張禹昂猛然想起了不久前在平康坊巷子內(nèi)自稱安某地帶刀胡人來。

  “是了,定然是他們!”

  張禹昂念及此處,立即問道:“周館主,這安祿山是不是生得人高馬大,綠眼虎眸,腰間還帶著一柄吞金寶刀???”

  周館主聞言不禁皺了眉頭道:“下官急于來向世子傳報,還未能與那安特使相見,期間得聞貴府下人說您不在府上,我又派人四處尋您,眼下我館只留有一門吏與一小廝主事?!?p>  “莫非世子識得這位安特使?”

  “如所料不錯,大抵是他們無疑,適先我只道自己是思念成疾,晃眼識錯了人,不曾想果然是悅?cè)?!?p>  張禹昂在此喃喃自語,周館主自是聽的云里霧里,不明所以,只以為他還在激動恍惚,當(dāng)下近身道:“世子你毋需心急,周某已有一計,待會兒我先行入館,將那安特使引往別處,您再去與那位小姐相見?!?p>  “倘若此女果真是秦小姐,那世子可見機行事,倘若不是,世子切勿多作糾纏,便說是認(rèn)錯了人,尋錯了房,盡快離去!”

  “好,便依你說的做!”

  “天下絕無如此巧合之事,定然是她!”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