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喵:暗夜殺機起
外出埋好金豆子,花九長吁一口氣。
能夠化形的妖都會在腹部開辟一處空間,用于儲存物品,跟魔族一樣都被稱作腹袋。
這腹袋會隨著修為的增長而慢慢拓寬變大,花九現(xiàn)在的腹袋并不大,塞著一些空白畫卷和畫筆就差不多滿了。
再塞一袋金豆子,會顯得肚子有點胖,走路要拖地的。
回道觀的路上,花九才反應過來,剛才都被老道士給弄懵了。
她明明看到了那個魔劍修從道觀里出來,難道那股血腥味不是老道士的?
不過也不對啊,要是老道士出手,應該直接就把人殺了啊,而且那魔劍修也不像是逃跑……
花九一回到道觀,就看到老道士盤坐在青苔密布的石像頭顱上,須發(fā)隨風舞動,胸口掛著八卦鏡,衣衫破爛,即便正在摳著腳,也掩不住他仙風道骨的氣度。
“胖九,你過來?!崩系朗康目跉夂車烂C,一如十年前要她跟他一起走時一樣。
花九扯了扯耳朵,老老實實的跳到老道士身邊蹲好,尾巴卷在兩只前爪上,規(guī)規(guī)矩矩。
一個瘦道士,一只三花胖貓,一起沐浴在月光下,聽海浪起伏,樹葉沙沙。
“你想去鴻蒙仙院?”老道士把花九先前丟到石像下面的鴻蒙仙院入院牌遞到花九面前。
“喵!”花九點頭,沒有猶豫。
老道士嘆了口氣,伸手從懷里掏出一條編著一枚破舊銅錢的紅繩圈,抬手朝花九腦袋上套去。
套了半晌沒套進去,只好歪歪斜斜的掛在花九耳朵上,銅錢正好蓋住右邊眼睛,花九成了獨眼銅錢喵。
“唉……你怎么胖得頭都變大了,老道明明是按照你的尺寸編的啊?!?p> “…………”
“這銅錢里封著你破碎的嬰靈,這里已經(jīng)不安全了,你去鴻蒙仙院也好,最起碼‘眾天’再猖狂也不敢對鴻蒙仙院下手。還有啊,《蟄龍經(jīng)》是目前最適合你的功法,莫要放棄了?!?p> 老道士又掏出幾枚折成三角形的黃符,“你現(xiàn)在這個修為能用的也就這幾枚黃符,明日一早,你就帶著他們上路吧,不論是對你還是對他們,老道能幫的也就這么多了?!?p> “喵?”那你呢?
老道士一臉感動,伸手就要去擼花九的腦袋,“胖九你居然這么關心老道,那袋金豆子……”
花九雙眼一瞇,一尾巴掃開老道士的手,頂著銅錢,把木牌和黃符全都吸入腹袋,跳下石像朝后院廂房去。
走了兩步花九忽然化做人形,抓下腦袋上的把銅錢系在脖子上,回頭看向老道士。
“不許養(yǎng)別的貓,碰也不許,看也不許,否則……”
花九噌的亮出鋒利的爪子,緩緩在地面上抓出深深的痕跡,威脅的意味十分明顯。
不等老道士回答,花九重新變回貓回去廂房,留下老道士在后面若有所思的看著花九圓潤的背影。
想到明天就可以出發(fā)去鴻蒙仙院,花九心里有些小激動。
下巴擱在蒲團上,四腿平展,有一搭沒一搭的甩動尾巴,回想著這十年在云夢島上平凡又平靜的點點滴滴,琉璃般的琥珀瞳中光華閃動,看墻角啃老道士臭鞋的老鼠都順眼了許多。
本不想睡,但是記憶太恬靜,花九竟在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破天荒的,沒有被心魔夢魘所騷擾。
“花……九……”
不知睡了多久,叫魂般陰涼的聲音吹在花九耳畔,回聲幽遠,連帶著一股森寒的冷風拂過花九背脊。
一個哆嗦,花九驀地醒來。
夜涼如洗,屋中一片黑暗,雪亮的月光將樹影從窗口映入屋內(nèi),影影綽綽好似幽魂低鳴晃動。
滴滴答答的水滴從頭頂?shù)温洌ň盘ь^,只有蜘蛛吊在蛛網(wǎng)上隨風擺動。
呼——
又一陣陰風拂過頭頂,一只手忽然捏住了花九的尾巴。
“!?。 ?p> 全身的血液一瞬間凝成冰,花九腦袋涼麻涼麻的,她能感覺到那只手異常冰冷干枯,帶著九幽地獄般的陰寒。
外面蠢狗狂吠,烏鴉啼鳴,但花九周圍靜得只能聽到她自己亂糟糟的心跳聲。
花九僵硬的回頭,看到一只青色的枯手緊攥著她的尾巴,掛在蒲團邊上。
蒲團周圍莫名出現(xiàn)的水洼漣漪陣陣,一顆女鬼頭顱緩緩升起,半張臉被黑發(fā)遮掩,另外半張白得發(fā)亮,青幽幽的眼中布滿血絲,直愣愣的瞪著花九。
“花……九……”
汪,汪汪汪——
花九和那個幾乎撞到鼻子的鬼頭大眼瞪小眼,空氣有瞬間凝固。
女鬼瞪著青眼不斷向前靠近,吹著陰風幽幽道:“有……鬼……我怕……”
花九:“……”忍不了了,身為一個水鬼居然還怕鬼,你她喵的難道不是鬼!
女鬼小茶又使勁扯了扯花九的尾巴,青色的眼珠慌張的四下張望,“外面有東西……怕……”
話音一落,小茶的腦袋咕咚咕咚的縮回水洼里,只留一只青色枯手百折不撓的攥緊花九的尾巴。
花九努力抽了抽,有水的地方,她的力氣還真沒辦法跟水鬼小茶比!
不過……今夜的氣氛的確有些詭異。
花九站起來抖抖毛,老道士祖?zhèn)鞯那晏}卜精埋在酒壇子里,酒壇子擺在床腳,榻上無人,老道士出去了?
花九拖著那只手朝院子走去,蠢驢在旁邊的窩棚里埋著耳朵睡覺,蠢狗一直對著前院方向狂吠,看到花九立刻飛奔過來,嗚嗚汪汪的。
花九:聽不懂,滾!
又一只青手從水洼里伸出來,一把捏住了蠢狗的尾巴,蠢狗一個激靈汪聲都走了音,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樣,一臉驚恐一動不動,不住的向花九投來求助的目光。
花九抽回自己的尾巴,示意小茶和蠢狗待在這里,獨自一個穿過前面供奉石像的廟堂。
剛從廟堂穿出來,花九一眼就看到一個書生打扮的人站在院中倒伏的石像腦袋前。
雪亮的月光灑了一地,樹木的影子映在那人周圍,陰影重重,叫花九看不真切,但她還是通過氣味認出了來人。
“嘿,小貓妖,原來你住在這里啊?!焙裆饺耘f輕快的打招呼,但是那張臉上的笑容卻被月光映照的特別陰森。
花九剛一動,立刻發(fā)現(xiàn)倒塌的墻后有兩個紅點閃了閃,好像一對發(fā)亮的眼在眨,散發(fā)出極度危險的氣息。
花九蹲坐在廟堂門口,到此刻才明白這一天所有奇怪事情的來龍去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