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月后的一日,西天璇漠邊緣某處,一道佝僂人影在其中游蕩飄忽……
“此漠究竟何其廣袤,老漢自其中奔行至此已有兩月,怎依舊望不到頭?”,古今此時早已口干無津,面容枯槁。
迷離無神的雙眼向遠方一瞄,雖見一座朦朧城都矗于地平線上,卻提不起絲毫精神,依舊垂首低靡。
“嘁,此番怕又是海市蜃樓了罷,兩月以來不知已見過多少次,還欲誆騙老漢”,如此思量畢,再度行尸走肉般向前拖行。
如此兩個時辰后,再度抬首遠眺,竟見那遙遠城都依舊座立地平線外,且愈發(fā)清晰。
“此番已然出大漠多日,如今腳下踏足皆乃戈壁礫石,卻見那城都依舊,難道說……”,經過簡單推敲后難抑激動。
如是思定,古今當即打起精神,用盡最后一絲氣力向前飛奔而去。
只是雖見城都近在眼前,卻又似是遠在天際,正所謂看山跑死馬,如此奔行小半日。
半日間,腳下土地由戈壁變?yōu)辄S土,又由黃土變?yōu)榫G野。
隨之眼中都城愈發(fā)清晰真實,直至夕陽西下時,古今終于到達了都城腳下。
見其果真為實景,不禁欣喜若狂,抬頭看去,只見城門之上刻“末劍城”三枚大字。
“末劍城?怎會起如此怪誕之名?”,默念三遍,發(fā)現(xiàn)無有頭緒,便不多想,邁步朝城中走去。
入得城中,古今二話不說直奔一座茶樓,剛一進去,便連叫五碗上好茶水,只一口氣,便將杯中茶水盡數(shù)飲干,直看得小二目瞪口呆,尋思究竟何等暴殄天物,上好茗茶卻如老牛飲水一般被一口氣喝干。
小二雖是鄙夷難掩,卻也樂呵情愿,畢竟有如此送財童子,何人不喜?
飲完茶,解完渴,古今便甩下一金,邁開大步朝外行去。
聽著商販吆喝之聲,四顧走馬觀花,也未有所目的,只徜徉于人潮之中。
在城中游蕩一個時辰,發(fā)現(xiàn)并無趣味,便尋得一家客棧,當即入內,自玉戒中掏出天渡經,修煉起合蒼鼎圖。
卻說如今觀想合蒼鼎圖已一年有余,卻發(fā)現(xiàn)依舊看不得其中詳盡,只入鼎中幾深。
屏氣凝神,將念稠盡數(shù)釋放,探入鼎中,隨之念力入鼎,在其中呈現(xiàn)混沌一片。
合蒼鼎似是感應到此股念力,霎時將那如氣一般的念力揉作一顆彈丸,彈丸更如漩渦吸力一般,將四面八方念力盡數(shù)吸來裹緊,隨之自旋起來,且愈旋愈快。
雖不知其中奧秘,但經如此過程后發(fā)現(xiàn)念稠愈發(fā)濃厚,心知是福非禍,便也不多想,只持續(xù)將念力注入其中。
一夜過去,第二日天將亮時,古今收勢將念力盡數(shù)收回,發(fā)現(xiàn)念稠愈發(fā)高深了一籌,便嘴角微揚,盤坐床頭以打坐代替休憩,直至天大亮。
起身洗漱完畢,早食過后,便詢問小二劍辰宗所在,聽聞古今問話,小二卻不屑一顧。
“想必小兄弟尋找劍辰宗乃是要拜入其門罷?”,小二似是對此見怪不怪,隨意問道。
古今思慮一霎,心說也無錯,便點頭應是。
聞言,其當即笑道:“那還是別去了!”
“為何?”,見還未道明所處便被阻攔,古今不禁疑惑問道。
小二見此,邊抹桌子邊道:“劍辰宗是非一般人想進便進的宗門,何況即便是天資達到入門資格,卻已錯過招收弟子的時機,更無破例一說,故而小兄弟即便是去,也只是枉費氣力,白跑一趟”。
見古今聽完并無退意,小二又道:“本城便是依劍辰宗所建,可想而知劍辰宗之巨,如此宗門,即便富貴人家子弟,哪怕是家纏萬貫,也不過堪堪能讓公子千金拜入門內當個門外弟子”。
聞言,古今才懈下疑惑,隨即打諢道:“那也得試試,萬一宗主看我模樣清秀可人,千古破例一次呢?”。
見古今不聽忠言,便再不阻撓,只留給其一個鄙棄的眼神,隨手指向劍辰宗所在。
順店小二指引,只不到一個時辰,古今便已到達劍辰宗山下。
待一縱觀宗門,方知小二所言非虛,只見那:
千仞青山系腰帶,
萬家綴飾白云端。
連綿環(huán)璧蒼龍臥,
天闕巍樓座懷間。
“莫怪說劍辰宗是超級宗門,如此宏大之勢,即便媲美蕪荒國也不遑多讓”,古今此時方得解惑,直認小二所言不虛。
說話間,順數(shù)千階石臺而上,行至正門,見有四位壯毅大漢而立,乍一瞄便知四人乃念道三階之輩,不禁連連咋舌。
“連守門之人都是三階修士么?”
卻也未多想,便就要入,卻被守衛(wèi)所阻。
“來者何人,此地乃劍辰宗宗門,閑人莫入!”,其中一大漢宏聲喝到。
古今見此,卻未使硬,只是嬉皮笑臉諂媚道:“各位大哥,小弟并非閑人,乃是劍辰宗在聚寶都所招子弟,只是因家中事繁,故而來此晚矣,但之前早與導師秦茹虹商議好,還請各位大哥通融”。
說完自玉戒中掏出令牌,遞與那大漢,陪笑的同時將四枚黃玄石塞于大漢袖中,大漢見古今賄賂本欲發(fā)作,待一見是黃玄石,當即喜笑顏開。
檢查令牌確乃劍辰宗招門令牌,又加之古今如此活絡,便故作嚴肅道:“原來是一家人,若是如此,我等再百般刁難反倒顯得我劍辰宗不盡人意,進去吧,入內之后你只沿大路而去,自外門穿行而過,約十幾里后,便是宗門內門,入內便可打探到秦師所在了”。
古今聞言,當即捧笑道:“多謝各位大哥,如若來日有緣,再謝大恩”。
當即打完招呼,朝門內行去。
入內之后愈發(fā)發(fā)現(xiàn)廣袤無比,方圓數(shù)十里皆是外門弟子修行之所,數(shù)百屋落鱗次櫛比,整整齊齊,山清水秀,綠笑青莞,真乃一片人間仙境。
一邊觀賞此中美景,一邊直沿大路向山上奔行,偶見路邊屋落之中有幾人揮汗練功,也無搭話。
直到將至內門之前時,正要動身,卻忽然見三道人影自門內飛出,定睛一看,卻非飛行,而更像被人踹飛出去的。
見此,古今當即閃在一邊,那三人如惡狗撲食一般,噗通三聲皆狼狽摔在自己腳下。
三人倒地后立即站起身,抬起頭,拍打身上塵土,口中罵罵咧咧,待看到古今,其中一呆頭呆腦的,不禁嗤笑道:“喲,這是哪家的小屁孩,來內門作甚,莫不也是屁股癢了么?”。
話未言畢,一旁的兩人霎時臉紅如朱砂一般,其中一名十二三歲,紈绔子弟模樣的少年,當即又踹了那人一腳。
“老大,你踢我作甚?”,呆頭呆腦此時莫名其妙,無辜地質問那紈绔子弟,仍未反應過來自己所言韻味。
那名紈绔聽聞,不禁扶額道:“這個蠢貨,生怕別人不知自己是被踹出來的么,真是無腦,盡給我丟人”。
當即也懶得理他,只轉頭看向古今,待看清模樣,亦滿面嗤笑道:“小屁孩,看你年紀不大,想必也是來此“躍龍門”的罷?我勸你還是莫要自討苦吃,不如跟在我身邊,大哥我罩著你,保你兩三年后便可躍龍門而入”。
古今聞言當即明白,所謂的“躍龍門”,應是外門弟子闖內門門戶處的試煉,而有幸成為內門弟子的機會,便笑著搖頭道:“不用了,兩三年后,我不便與你一般大么,到時若在此被人踹出來,那我顏面何存?”。
說完,也不再看,徑直朝內門門戶而去。
呆頭呆腦見此怒不可遏,當即準備動手,喝到:“小子說甚么呢,老大,他取笑我們,揍他吧?”。
誰想那名紈绔聽聞,頓時給其腦袋上一記重錘,隨即低聲道:“何必我等親自動手,只教其過去,不出半息,他亦會被踹出,到時我等先恥笑他一番,再討他羞辱我等之債”。
“老大英明,不愧是老大,謀略就是非同凡響”,聽聞其所言,手下兩個呆頭呆腦當即稱贊之言滔滔不絕,直夸的他飄飄欲仙。
三人臉帶壞笑,盯著古今背影,目送古今進入內門之中。
“三、二、一,出來!”,那老大盯著內門門戶,自信滿滿計數(shù),大喝一聲。
待其喝完,卻久久不見動靜,當即尷尬干咳兩聲道:“再來一次,三、二、一,出來!”
言畢,一陣清風蕭蕭自三人身形之上刮過,還無動靜。
“唔……,看來此人倒有兩把刷子,不過看其念道兩階的實力,應是馬上便被踢出來了”,那老大手托下巴尋思到。
可又過半晌,卻依然不見動靜,此時三人再也忍不住,當即朝門戶奔去。
行至門前,見門縫中一黝黑矮胖男子抱臂傲立,三人當即打了一個寒噤,瑟瑟發(fā)抖。
“怎的?這會兒屁股不疼了,還欲再來一次?”,黝黑男子低沉道。
三人朝后瞬躍一步,隨即膽戰(zhàn)心驚問道:“方才門內進去一人,你未看到么?”。
“看到了,那又怎樣?”,男子面無表情。
“那你為何私自放其入內,你可知你這是徇私舞弊?”,聞言,那老大不滿吼到。
黝黑男子聽聞,當即嗤之以鼻道:“那人有招門令牌,我放其入內理所應當,何來徇私一說?”。
“招門令牌?”,聞言,三人頓時如泄氣皮球,蔫了下來。
只是心中難受:“一個小屁孩,何來的招門令牌,怕不是關系戶罷?”。
如此安慰自己,可心中又不解道:“自己不正是關系戶么,也不還是只當了個外門弟子”,如是思量,不覺心中一陣羞赧。
卻說古今,亮過令牌之后,徑自朝內行去。
但見其內門壁墻之中,風景愈發(fā)優(yōu)美,而山腰處的蜿蜒院墻將此摑了起來,一路石階直往山上而去。
四顧周遭,房院稀稀落落,并無太多,皆建立于山清水秀之處。
向上沿大路階梯只上一個時辰,便已至一座十幾丈高的院墻之外。
正當古今四下打量之時,卻忽然聽得院墻之內傳來道道喝彩之聲,貼耳靜聽,似是其中正在龍虎相爭,且戰(zhàn)況激烈,當即好奇心盛,熱血沸騰之下推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