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四馬攢蹄的古今如同待宰羔羊般側(cè)臥在馬車上,幾位老者則排坐兩邊,見古今并無絲毫清醒跡象便肆意議論起來。
從老者們的談話中,古今了解到,此島由四名通天手段的角色掌管,世稱“一主三老”,且從其們言論的口吻可知,四人皆是受人敬仰的正派人士。
剛過晌午,一路顛簸終于在老馬的擤鼻吐嚕聲中結(jié)束。
“甚么人?”
隨著一道厲喝聲傳來,抬著古今的幾位老者立即停下腳步,抬頭看向面前威風(fēng)凜凜的銀甲九尺守衛(wèi)。
然而不待幾人開口通稟自報,便被發(fā)聲之人再度止停打斷。
“這不是玉靈灣的徐老頭么,來此作甚?才過幾日便將島規(guī)拋之腦后了?”,出聲之人極不耐煩。
“稟統(tǒng)領(lǐng),我等此次頂令前來乃迫不得已,只為將擒獲的外來賊交予島主發(fā)落”,徐笙抱拳稟報道。
聞言,銀甲統(tǒng)領(lǐng)不屑一顧,滿臉鄙夷道:“真當(dāng)島主是想見便見的么?如此渣滓棄海投魚便好,哪有閑情理會”。
“所言極是,若是尋常闖入者,我等早將其遣退海外,可此人非同一般,乃是知曉禁地之秘的賊患,故而擒來由島主審奪”,徐笙強忍心火,沉聲道。
銀甲統(tǒng)領(lǐng)聽聞此事,不免正眼打量一番沉睡的古今,而后點點頭:“既然如此,稍等片刻容我去通報”,言畢便轉(zhuǎn)身進(jìn)入門內(nèi)。
“有勞了”,徐笙一眾則面面相覷,耐心等待。
一刻鐘后。
“咯噠、咯噠”
隨著一道急促的腳步聲自門內(nèi)傳出,雄偉門扇隨之而開,神色匆匆銀甲統(tǒng)領(lǐng)示意眾人將古今抬入。
此刻的古今任由眾人擺弄,甚是清醒并未露出絲毫破綻。
忽覺身周空氣逐漸冷峻,古今忍不住打一聲噴嚏,隨即依舊裝作夢囈喃喃。
“島主,正是此人”,銀甲統(tǒng)領(lǐng)跪地稟報。
“知曉禁地之秘的便是這宵???”,一道雄渾的沙啞聲回蕩在整個室內(nèi)。
“正是”
徐笙上前回應(yīng),并將來龍去脈統(tǒng)統(tǒng)道來。
聞言之后,島主竟有些躊躇憂患,不得不輕聲哀嘆:“只怕島上逃離之人已將秘密泄露,竟教這般少年都知曉的一清二楚,叫醒他”。
“唰”
忽然一道刺骨的涼意突至臉面,古今佯裝夢中驚醒,故作詫異地打量著四周。
只見此時所在乃是一座壯觀的地下世界,鬼斧神工的天然溶洞闊可跑馬,中庭有丈許徑圓的鐘乳石柱鼎立天地,光怪陸離的水晶點綴穹頂。
而在不遠(yuǎn)處的堂廳四方平臺上,分立四名老者,外圍三人各個仙風(fēng)道骨、白眉過頰,一眼看出并非常人,主位一人則更是器宇軒昂,一襲白袍不落纖塵,只是劍眉顰蹙間隱現(xiàn)絲絲邪氣。
“小子,姓甚名誰來自何處,來此何干?”,正待古今掃視周遭時,位處中間的島主厲聲詢問。
古今蠕動身軀,轉(zhuǎn)過身來回答。
“晚輩來自大陸一隅,早聞海上仙山居士,慕名已久,故而來此蓬萊求仙證道”。
“一派胡言,速速如實招來,如若不然,便教你以身飼魚”,島主厲聲反斥。
“呵呵,向來聽聞蓬萊仙島仙民熱情和善,今日一見卻大失所望,莫不是外道所言皆是虛傳?亦或是說,是遭外物擾亂,以至于此呢”,古今并未回答,話鋒一轉(zhuǎn)點到他處。
誰料話語未畢便被插話,其中一名長老怒不可遏道:“放肆,蓬萊向來如此,卻也要看是對誰而言,若非你心存歹意,不然定……”。
怎料長老還未說完,竟被島主攔下,而后轉(zhuǎn)而饒有興趣問道:“既然如此,那你便說說,偌大仙島能受何物擾亂,若你所言在理,指不定可放你一馬”。
“島主,此處人多眼雜,您當(dāng)真教我直說?”,古今打趣道。
島主被反將一軍,而后先是掃視一周,即刻面色陰晴不定道:“你莫要挑撥我等,在場皆是自己人,你但說無妨”。
“既如此,那我便直言不諱了,要說這亂神之物,正是石碑……”,古今開門見山。
“住口!”,不成想當(dāng)禁忌之詞出口的瞬間,突然被一股強橫氣勢打斷。
反觀對面的島主本人,此時渾身散發(fā)猛烈威壓。
打斷古今言語后稍息情緒,島主只得無奈地示意三名長老與眾人以顏色。
一眾人等見此,立即識趣地退出廳外。
待確認(rèn)隔墻無耳,方才不耐煩地擺手道:“說罷!”。
“實不相瞞,依據(jù)與徐老伯等人攀談而知,仙島十幾年前突生變故,一改往日盛景,而這始作俑者不知您了解幾合?”。
古今說話間觀察其之情緒,見并無不滿,而是點頭示意,方才繼續(xù)。
“既然您默不作答,我便權(quán)當(dāng)您知之不詳,蓬萊仙島之所以天翻地覆,乃是受一道外來之物影響,而此物正是一座石碑,此碑具有吸納靈氣,荒蕪草木之能,故而名為荒碑”。
言至此處,島主已然面色鐵青,卻依舊沉默不語,古今只得繼續(xù)往下說。
“蓬萊仙島之所以一夜間生靈凋敝,正是受此碑影響,如今的海外之人依舊神往蓬萊仙境,卻并不知曉如今模樣,而不才恰有些小神通,故而知曉其中緣由,若是島主信得過,便容我去化解此碑業(yè)力,還仙島往日神采,這也是我此行真正目的”。
然而令人始料未及的是,當(dāng)古今最后一字落下,只見面布青筋的島主再度氣息大作,直逼自己門面。
古今雖是不慌卻并未小覷,鄭重以待。
半空中一柄七尺青鋒攜帶強橫功法而來,古今霎時放開念力,左閃右避,險險避過要害。
接招之余本不想反擊,卻不想島主招招緊逼,殺意層出,想來要致自己于死地。
心想若再不反抗只會愈發(fā)被動,古今當(dāng)即掙脫繩索起身,祭出七殤劍迎頭而上。
“?!?,伴隨清脆的金屬碰撞聲,兩道劍鋒各自盤旋而回。
島主見奇招并未奏效,不免重新打量一番古今:“我道為何年紀(jì)輕輕便口出狂言,原是扮豬吃老虎的主”。
雖是如此,島主依舊自信不減,似乎一切盡在掌控之中,操控的劍鋒招招狠辣,再度襲殺而去。
二人交手十余合,打斗之聲傳出廳外,其余幾位長老聽聞動靜后闖了進(jìn)來,見兩人戰(zhàn)的正酣,無管三七二十一,即刻施展功法朝古今而來。
反觀古今,以一敵眾非但沒有力不從心,且愈發(fā)興奮,已然很久未遇到如此高手,此前所臨之?dāng)辰允且徽袚羝疲幢闶庆`獸亦不過幾合之將,此時的境遇恰是練手良機,便瞬啟修羅體迎頭趕上。
空中念器盤旋迎往,一柄七殤劍電光火石間匹敵四道形態(tài)各異的念器,少頃時間已然戰(zhàn)斗不下百余回合,古今四面交火非但不見疲態(tài),且愈戰(zhàn)愈勇。
此時無論是聯(lián)手的四人,亦或是躲在門口觀望的徐笙幾人,見到此景皆駭然不已,何曾料想強橫如斯的島主和三位長老聯(lián)手,竟斗不過一名少年,心中不禁懷疑“莫不是海外之人皆已如此強悍了么?”。
再說場中爭斗的幾人,古今年少有為,血氣方剛,戰(zhàn)的酣暢淋漓意猶未盡,幾位老者則急轉(zhuǎn)直下,已氣喘吁吁,力有不逮。
不多時,隨著叮咣四聲,刀叉劍戟四柄念器凌亂地倒飛而回,深深插入鐘乳石壁嗡嗡顫響,幾位老者依次癱倒四方口喘粗氣。
此番戰(zhàn)況終以古今的勝利落下帷幕,許是由于戰(zhàn)斗之中古今使用了荒碑業(yè)書咒文之力的緣故,此時島主與三位長老的情緒竟稍有緩和。
“島主,如何?如今該帶我去尋荒碑了罷?”,古今微微一笑。
只見島主滿面疲態(tài),夾雜著些許憂郁,先是默不作聲,隨后頓了頓,長嘆一口氣后,心灰意冷道:“你還是殺了我罷!”
“島主誤會了,我并非奸詐狡黠之輩,更非喜好殺人擄掠之徒,只盼取得荒碑順手解決島上惡業(yè)而已”,古今連忙解釋。
“你不必解釋,從你我交手之中無顧我等殺招卻處處留手便可看出,只是……”,島主欲言又止。
“那是為何?”,古今不明白為何一舉兩得之利卻教島主如此決絕,不免追問。
島主則嘆息連連,隨后開口道出真因。
“你有所不知,那石碑有侵?jǐn)_意識之能,而我苦苦抵御多年,神識已然是強弩之末,若我?guī)闳?,一見石碑我必神志不守,精神崩潰,定然與你爭奪且不死難休,屆時與行尸走肉無異,況且我深知那石碑威能,又怎能讓你犯險”
島主之言句句誠懇,令聞言的古今百感交集,當(dāng)即稍作忖度后鄭重回應(yīng)道:“您多慮了,只需將我引到地方,后續(xù)由我只身前往即可,至于石碑侵?jǐn)_神志之事,您更不消擔(dān)心,我既敢承攬此事,則自有妙計,只是在此期間,還要委屈各位了”。
“小子,你自顧決定,可曾問過我的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