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端放下茶杯,攏了攏衣袖,慢條斯理與鏡無商道:“我若是你,就離著我們遠(yuǎn)遠(yuǎn)地,見過了,也只當(dāng)沒見過。我說過了,百萬兩銀子確實(shí)不是個小數(shù)目,但是也得有命享,別到時候錢沒拿到,反而賠了性命進(jìn)去,那可就,什么都沒有了?!?p> “你當(dāng)然是想讓我當(dāng)做沒見過你們了,但是,你這么一大塊肥肉都到嘴邊了,我就算吞不下去,沾點(diǎn)油水總是可以的吧?”
林端笑了,這個鏡無商,還真是單純的可愛,罷了,看在他這么可愛的份兒上,就多教訓(xùn)他幾句:“你是說,你要從我們的消息中撈一筆油水?”
鏡無商梗著脖子道:“有何不可?”
林端淡笑著喝了口茶,不緊不慢道:“我要是你,手中有這么個消息,是寧可無償散布出去,也不會去賣?!币婄R無商不服氣,林端接著道:“若是你打算將這消息賣出去,那么,就會有人像盯著我們一樣盯著你們戍玉山莊,老莊主武功確實(shí)高,但是還沒有高到天下無敵的地步,別人不說,就是我,我敢說,他走不過我五十招,所以,為了戍玉山莊上下的安全,我可不會手里握著這消息不放,白白招來這滅門之災(zāi)?!?p> “哎哎哎,你別危言聳聽?。 绷侄说脑掔R無商其實(shí)是相信的,只是他之前沒想到,如今林端說了出來,倒是嚇了他一身冷汗。
林端端了茶,不理會他。林端不說話,讓鏡無商更是心虛,“我們戍玉山莊,也不是如此膿包的?!?p> “你們確實(shí)是有些實(shí)力,不過,你也知道半個江湖的人都在找我們,你們戍玉山莊再強(qiáng),能抵擋得住,這半個江湖的人嗎?”
鏡無商撇撇嘴,道:“那你就能抵擋得???”
“我能不能抵擋,其實(shí)并沒有什么,橫豎那些人是沖著我們來的,躲不掉,但是對你而言,這可是無妄之災(zāi),你怎與我相提并論。”
鏡無商被林端說的沒了脾氣,“好吧好吧,我說不過你,也不如你審時度勢,可是,你一個人帶著各姑娘,面對半個江湖這么強(qiáng)大的勁敵,你就不怕嗎?”
這句話,鏡無商還真是為林端擔(dān)心了。
看到他如此,林端倒是有點(diǎn)喜歡他了,江湖上已經(jīng)很少有心性如此單純之人了,想來,恐怕是那老莊主雖然脾性怪異了些,但是還是十分溺愛這個兒子,才將他護(hù)的這么好。
既然如此,他不妨給他透點(diǎn)底:“那天打你,不過用了不到一成力,倒不是我自我夸大,就算是你戍玉山莊傾全力,也必定不能全身而退,別說全身而退,能有幾個活口,那都是我手下留情?!?p> 在林端說“用了不到一成力”時,鏡無商已經(jīng)震驚了,他當(dāng)時以為,林端就算未用全力,最少也用了七八成的功力,所以他才覺得就算是他爹也不一定能打得過。誰知,林端現(xiàn)在說他當(dāng)時用了不到一成力,若林端當(dāng)初真的只用了不到一成力,那就算是他爹,也沒有半分勝算。
如此說來,不論是當(dāng)時還是現(xiàn)在,鏡無商都是在以卵擊石。
鏡無商這回,是真真的失算了。
既然已然是失算,那就說明鏡無商原本想撈一點(diǎn)油水的打算是沒戲了,不僅沒戲,林端今日讓他活著回去,已然是格外開恩了。
被殘酷的現(xiàn)實(shí)打擊的體無完膚的鏡無商,不說話了,因?yàn)樗F(xiàn)在不管說什么,都像是笑話。
林端喝完杯中的茶,似笑非笑道:“你們戍玉山莊在江湖上屹立百年不倒,我也并不想看到它的覆滅,看在我與你多說了幾句話的份兒上,從今往后,我們江湖再見就是陌路,你今日沒有來,我也沒有見過你。”林端終于認(rèn)認(rèn)真真地看著他,淡聲道:“這是唯一,能保全你和戍玉山莊的辦法?!?p> 鏡無商咬了咬唇,握著他的劍,一言不發(fā),一頭沖出了門。
慕容尋聽見開門的聲音,從廚房的門往外看,只見鏡無商急匆匆地沖出門,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慕容尋忍不住松了一口氣,這個人對她而言,就像一柄架在她脖子上的劍,他沒進(jìn)一步,那柄劍就往她的脖子里壓進(jìn)去一分。
就算他人已經(jīng)走了,但是她的心里還是很忐忑,先不管鍋里的米,慕容尋沖出來關(guān)上敞著的大門,奔回屋子里,林端依然穩(wěn)如泰山坐在桌邊喝茶,而他對面位子上的茶杯,空空如也。
“那個……”慕容尋怕那個鏡無商還在附近,她還不敢大聲直呼林端的名字,畢竟,林端這個已死之人,若是死而復(fù)生,這個鏡無商手里恐怕又多了一份威脅他們的籌碼。
“鏡無商那個家伙就這么走了?他說了什么?什么百萬兩銀子?你跟他說了什么?”
林端抬手,換了慕容尋面前的杯子,道:“問題還真多,飯好了?”
慕容尋現(xiàn)在哪有心思管飯的事,鏡無商的事還懸在她頭上呢,她能不能活到明天還不一定,這讓她如何安心?
“你倒是說啊,你與那鏡無商到底說了什么?那百萬兩銀子是怎么回事?”
林端依舊穩(wěn)坐喝茶,并未言語,慕容尋熬不過,扯著他的衣袖,非要知道個明白。
林端拗不過她,只得放下茶杯,道:“好啦,沒什么事,李淳那小子通緝不到你,改成懸賞了,鏡無商那小子不知道從哪兒看到了懸賞令上你的畫像,所以來堵門了,不過那小子還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沒能耐,就是虛張聲勢來了,這不,我一抬手,他就嚇跑了?!?p> “真的?”林端說的這般風(fēng)輕云淡,并沒有讓慕容尋安心,不過也沒更不安。
林端輕笑道:“那你覺得,哪兒不真?門口那條河雖然沒凍住,不過這臘月天,這水怕也是冷到他骨子里去了。”
慕容尋撇撇嘴,不知道該怎么反駁他。
比起這個,林端似乎更關(guān)心別的,“飯怎么樣了?我餓了?!?p> 慕容尋抬眸瞪了他一眼,這才跑回廚房,看她鍋里煮著的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