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咸陽
秦國一統(tǒng)天下,在現(xiàn)在來看,已是兩千兩百年前的事情了;可在昭云眼中,那似乎不遠(yuǎn),卻也不近,還有百年的時間,他方才能夠聽到六合一統(tǒng)的消息。
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雖說還年輕,可昭云已經(jīng)想念陸游這首詩了。他這輩子,或許都聽不到天下一統(tǒng)的消息了!
嬴政啊嬴政,你咋還不出生?
不能看見一統(tǒng)之日,對他而言似乎是有一點遺憾;不過昭云的心不在這片天??v然他有心,可龔長秋最后的遺言讓他不能這么做,既然答應(yīng)了,那他的一生也只能被部落綁住。
在秦國,他們是注定不會有好日子的,只有當(dāng)家作主,才能贏來真正的崛起。
只是在這之前,他還要好好看一看這兩千兩百多年前的大好河山!
魏冉還有很多東西想與昭云討論,他如今也不過二十出頭,正是個想干事的黃金年齡。他的姐姐羋八子雖算不得得寵,但也能保他官運(yùn)亨通,何況自己才能又不差,遲早能慢慢爬上去。
但他只是一個尉官,為什么?因為嬴駟只道他年輕氣盛,所以讓他好好磨練磨練,向一些前輩請教,否則也不會專門讓他在贏虔手下做事了。
他已經(jīng)在贏虔手下做了四年的尉官,未得提拔,如今入咸陽,倒是重新述職的好機(jī)會。
行了不到兩日,便到達(dá)了咸陽地界。剛剛遠(yuǎn)遠(yuǎn)的看見盡頭的城樓,便是一股濃墨重彩的歷史氣息撲面而來,好似有一曲歌謠,譜寫著大秦的興盛。
城墻巍峨,女墻林立,未見其形,便會其神。不需要言語的贅述,也不需要文字的記載,咸陽城的莊嚴(yán)便是一幅別致的畫卷。不僅比雍城多了縷肉眼不可見的深邃,更有一股難掩的霸氣,也許只有在都城之下,才能有如此感受。
“咸陽宮闕郁嵯峨,六國樓臺艷綺羅。自是當(dāng)時天帝醉,不關(guān)秦地有山河!”
難掩興奮的唱出李商隱的詩詞,他曾去過西安,但何處還會有咸陽城的影子?兩千年后已聞不到那濃郁的氣息,而今日聞著那股淡淡的土味,已足以讓他興奮。
魏冉驚疑的品味著這句七言絕句,雖然聽似詭異,但細(xì)細(xì)斟酌倒也是小雅,只是怕不被世俗所接受:“此句不似楚辭,更不像詩……公子,這是何等言語?”
“此乃絕句,可有五言絕句與七言絕句,好感慨而不似楚辭之長,言百事不類詩經(jīng)之乏,意在精辟?!?p> 魏冉點了點頭,這絕句似乎挺有意思的,這個絕字也是甚妙,只是不知唱出來是如何模樣……
夯土城墻上正立數(shù)百士兵,慢慢的排查著過往的行人,不過魏冉是軍旅之人,自然不會有人為難他,只是嚴(yán)律規(guī)定他,城中不可策馬奔馳。
咸陽城地皮繁華,商貿(mào)昌隆,比不得中原與荊楚,但比成都卻有了不少的活力。秦宮立于咸陽中間,有內(nèi)城郭包裹,一進(jìn)城便可隱隱看見那高聳的階梯,也不知每日朝會,城中庶人是如何看著那些登臺的大臣的。
無敵一副劉姥姥進(jìn)大觀園的模樣,好在他還是要點面子的,強(qiáng)行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但眼中還是少不得一份躍躍欲試,若是無量與無邊二人再此,只怕三人早就瘋了……
“公子,可是即刻去拜會相邦?”
昭云搖了搖頭:“直接拜會太過倉促,而且對于張儀的喜好我也沒有點底,總不能空手前去吧?”
“……公子,秦律不允官吏私自收禮!”
“那你也得讓我有所準(zhǔn)備啊!”昭云輕喝一聲,你說不讓收就不讓收?那歷朝歷代還不是貪污腐敗?
魏冉腦門一轉(zhuǎn),道:“不過張儀好酒,公子可準(zhǔn)備點好酒給他,此禮也不算太過分。”
“這偌大個咸陽城,張儀身為相邦,豈會沒有喝個遍?此法不妥!”
這下魏冉也沒了招,昭云只得道:“既然如此,無敵,你先去找下榻的地方,我在城中逛逛,看看有沒有什么法子,至少不能讓張儀對我的第一印象太差!”
“公子,您可以住驛館的……”
“那樣太招搖了,魏尉官,你對咸陽熟悉,接下來就麻煩你帶我去咸陽比較熱鬧的地方了!”
“諾,容在下先換個衣服,一身軍裝多有不便?!?p> ……
魏冉褪下軍裝,換上了一身深色的勁裝,腰佩青鋒,神色盎然,頭上紫紅色的綴玉金冠更讓人挪不開眼睛。昭云看的喜歡,便道:“你這冠不錯,送我吧?”
魏冉連忙護(hù)住自己的長冠,打發(fā)一聲:“等公子自立了軍功,入了我秦籍,自有機(jī)會得此長冠!”
內(nèi)城郭四角的不遠(yuǎn)處便是不少鬧市,但最熱鬧的當(dāng)屬西北方的市井;或許是因為秦國地處西北,所以此處風(fēng)水旺盛的緣故。
蜀都給昭云的感覺是擁堵,而咸陽給他的感覺是真正的繁華。人流交匯,各國語言皆雜于一處,也有不少爭吵聲與吆喝聲。不過畢竟時為古代,這鬧市也就比以后的菜市場大一點罷了。
魏冉介紹道:“公子,此地乃是咸陽最熱鬧的市井,城中人只要有需求,此處所賣的東西大多都能滿足,也不知公子想要看些什么。”
昭云心里面也沒底,不過都說過大隱隱于市朝,萬一一個不留神,就遇見一個隱士大才呢?
將人才引薦與秦,至少也是大功一件。
“去酒肆!”
似乎每到一處,去酒館尋才便是最好的選擇。這些江湖人士可以沒有愛好,但不能不去酒館;再說了,一些落魄文人也喜歡借酒消愁。
魏冉聞言,苦著臉道:“我說公子,你能不能別找些事情為難我?這大秦《田律》可明文規(guī)定了不準(zhǔn)庶人釀酒,秦國早二十年就沒了酒肆!你讓我哪兒去與你找酒肆?”
秦國無糧倉之豐,為防止浪費(fèi)糧食,商鞅變法時就全國禁酒了。雖說酒這種玩意兒依然存在,但價格昂貴,早不是小人物能喝的上的了。
“瞎說,這不是就有個酒肆嗎?”
昭云指著不遠(yuǎn)處的一個酒家,以稻草與堅木搭成,雖然沒有名字,但這可是國營企業(yè),尋常人家還沒有開酒肆的資本。
“公子,我……”魏冉遲疑了一下,面色難看,“我?guī)У腻X不夠,現(xiàn)在這酒已經(jīng)不是尋常秦人喝的起的了!”
“這又何妨?我請你便是了,往日在軍營中,恐怕也喝不了這杯中物吧?”
魏冉通紅著臉:“這,這怎么好意思?”
“來都來了,進(jìn)去坐坐吧,正好渴了,喝點酒繼續(xù)逛。”
魏冉干笑兩聲,心中卻無比感激。
“二位客官,可是要壺上好的清釀?”
剛一進(jìn)門,立馬有眼尖的小二迎了上來,昭云環(huán)視一周,道:“就兩人,取一斤酒來,佐點點心小菜。”
“客官,您可別為難小的了!這新律可規(guī)定了,每客不得飲酒過五兩,否則恐不善酒的在鬧市中惹事??!”
昭云呼吸一窒。緩緩的扭過頭看著魏冉,“酒賣的貴就算了,居然還限制飲酒?”
“是真的,而且我們當(dāng)兵卒的除了大宴,每日飲酒不可超過三兩?!?p> 他喵的扯淡吧!還他媽有限制喝酒的律法?
魏冉也很無語,他雖是楚國人,但在秦國生活慣了,與那些北方猛漢子打交道久了,就喜歡喝酒!酒貴也就罷了,他偶爾也能喝一喝,可偏偏秦律還規(guī)定每日的飲酒量,這不是讓人尋死覓活嗎?
而且商鞅變法就是要讓庶人互相舉報,讓所有秦人都不敢犯法,你喝酒稍微多一點,就算你仇人不舉報你,那些缺錢的為了些許的賞錢也會舉報你。即便這些人都不舉報,店老板也會舉報,免得被連坐。
“得,那就打八兩吧,我五兩,你三兩!”
“好嘞!”
小二爽快的下去了,他看著昭云與魏冉的行裝不似常人,倒也不懷疑他們能不能付清錢。不過魏冉卻苦著臉,道:“公子,這不是在軍旅中,能不能……加點?”
“秦律如山,你想讓我犯法不成?”昭云心道這家伙想要喝酒而撒嬌的模樣還挺有意思的,見他失落,小心的說道:“待會兒我勻一兩給你,你可別給別人說!”
一兩酒,說出去都覺得磕磣,但魏冉卻眼睛一亮,急忙點頭,深怕昭云改了主意。
如果外人知道自己和魏冉的友誼只值一兩酒,說不定會笑掉大牙。
這時,門外忽然走來一翩然公子,一身明藍(lán)色鑲花長衫,戴黃色頭冠,明珠綴玉,價值不菲。此人年紀(jì)約莫二十出頭,面容雖不算俊朗,但方正似國,面相不惡。
他身后緊隨數(shù)名侍從,店家見大人物到來,連忙上前躬身道:“公子飲酒乎?小店有上房,請公子隨我來!”
“誒!”
那公子連擺手,卻朝身后的一位中年人躬身,問道:“先生,此間可乎?”
原來那公子身后還有一人,衣著樸素,與那公子的衣衫格格不入,并不起眼。昭云坐在里面,只看見了那公子的模樣,卻看不清那老者的面龐。
見那公子發(fā)問,他便道:“飲酒隨心,仕宦亦是隨心,既然來了此處,何必另尋他方?”
那公子一愣,轉(zhuǎn)而微笑著朝那店家說:“上房一間,沽你們這里最好的酒,捎帶幾個小菜,容我們先行小酌一番……”
小兒忙不迭的答應(yīng):“誒!客官里面請!樓上的,上房一間!”
這本是個尋常的插曲,只是那公子的身份令人上心。昭云轉(zhuǎn)頭問魏冉道:“尉官,那位公子你可認(rèn)識?”
魏冉早就注意到那人了,只是他四年前便離開了咸陽,對此的人也不太熟悉了,搖了搖頭。昭云見狀,也就讓他吃菜了,懶得多說,這種人根本不怕當(dāng)不了官。
“嗯?”
忽然,魏冉輕咦了一聲,卻又不住的搖頭:“怪哉,難道是他?”
“認(rèn)識的人?”
“也算是……”魏冉愣了愣神,但卻搖了搖頭,“應(yīng)該是我看錯了吧,他那等身份的人,豈會來這偏遠(yuǎn)小店?”
昭云越來越摸不著頭腦了,這魏冉說話還帶斷字的?正要詢問,但門外突然響起了一大漢的呼喝聲。
“店家,快沽兩斤酒來!”
江堰有虞
明天就要上架了,之前一直都沒說,是因為我自己也沒底。畢竟上一本書至死均訂是9,最高訂閱29,雖然自知那本書寫的很爛,但是真的很沒底。我也不知道這小眾的書大家喜不喜歡看。平日推薦票很少,只有我和我朋友的,偶爾有些書友的,所以我也大概知道第一天上架的均訂會是幾位數(shù)了。老江不奢求票票,無論是月票還是推薦票,只希望更多的人點一個訂閱,這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