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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世修得花月圓

第一百零二章 天定之緣

三世修得花月圓 慧心融明 3857 2021-05-09 17:14:25

  皇太極從范文程手中接過英俊少年“功課”時,先是被這獨特的字體所吸引,這是他在夢中無數(shù)次見過的字體。

  再細讀文章,一篇洋洋灑灑的《民本論》竟如此走心,仿佛是在與自己交流著心聲,并在交流中為自己解疑釋惑。文章的立意和氣魄仿佛與清秀的英俊少年無法聯(lián)系在一起,但皇太極竟深信懷疑。

  皇太極將文章放在掌心,連連贊嘆:“好文章!好文章!真是賢師出高徒!”

  “我也曾將梅公子的文章呈于恩師,恩師說在他見過的文章里,唯你與梅公子的立意和文風最近,還問你倆是否切砌過?!狈段某棠碇毿老捕浴?p>  范文成的妻子收拾好了客房,便請皇太極一行稍作休息再開飯。

  來到客房,若有心事的皇太極從腰間搗出簫笛坐在炕沿輕輕吹起來。這簫笛是他每到漢地必帶之物,在大金國卻從不動之,因為許多人對他崇尚漢文化頗有微詞。

  在悠遠的簫笛聲里,梅公子的字體不停浮現(xiàn)在他的眼前,他回憶起了一個個幾乎被塵事淹沒的夢境。

  第一次夢見她,是在他十四歲的七月十五午時。祥云繚繞的天門和天門徐徐打開后閃著金光的宮殿無數(shù)次出現(xiàn)在夢里。往常此路總是暢通無阻,這次卻被一個對他極不友好的仙女擋了道。

  “你此次進殿就說不愿讓我下凡來找你,奏章我都替你寫好了,拜托!”仙女面無表情地將“奏章”遞于他,然后冷傲地駕云而去。

  一頭霧水的皇太極正要問點什么,卻不見了冷仙女的蹤影。他便很想知道神仙的字是怎樣寫的,自己能否認得。

  不料打開一看,竟全是隸書的漢字,他將文本細讀了一遍,對仙女心生敬佩,不僅字瀟灑,而且文章簡潔而有條理。

  合上文本,他定定望著仙女遠去的方向悵然若失,心中發(fā)起了一連串疑問:仙女為什么要這樣冷冷待我?是誰讓她下凡來找我?她寫的這些事我怎么一點都不清楚?仙女笑起來應(yīng)該更好看吧?

  忽然,頭頂閃動的七彩祥光進入眼簾,他猛抬頭,看見戴著毗盧帽的地藏王菩薩左手托紫晶明珠,右手執(zhí)紫金錫杖站在蓮花祥云望著他頷首微笑。

  皇太極忙跪身施禮,將欲開口,卻聽地藏菩薩聲如洪鐘對他說:“用情至深,她的阿賴耶識里滿是傷心的烙印,本座會擦去她的這些烙印,更多回憶會置換到她的阿賴耶識中。”

  盡管皇太極對菩薩的話沒有完全聽懂,但此刻卻對菩薩他心通有了真切的悟知,原來凡人的起心動念絲毫逃不脫佛菩薩的智心慧眼。

  皇太極忙磕頭謝恩,再抬頭卻不見了菩薩的蹤影。他便起身向空中大喊:“南無大愿地藏王菩薩,弟子有事請教!”

  空中回蕩著他的聲音,他從夢中醒來,只記得文本中的紫玉、玄華、緣盡六個字,別的再怎么努力回想都想不起。忙到母親的佛堂焚香,卻見東哥姨母畫的地藏王菩薩含笑看著他,當時以為只是夢中慣性的心理折射,但以后每到佛堂都會看到含笑的地藏王菩薩,皇太極便認定是自己以前記錯了菩薩的形象。

  直到有一天,打掃母親佛堂的漢家老女傭抹著眼淚對他說:“七月十五中元節(jié)后,地藏菩薩就笑了,八阿哥的孝心感動了菩薩呀!”

  他這才明白,地藏王菩薩在夢中示顯后就真的笑在佛堂了。自母親走后,每天在母親的佛堂供燈焚香奉花里,每到十齋日在佛堂跪讀《地藏菩薩本愿經(jīng)》是他風吹雨打不動的堅持。

  第二次夢見她的時候,也是在祥云作繚繞的天門前,這次笑盈盈的仙女與之前判若兩人,走到他跟前將一紫色信箋交于他柔聲說:“我要下凡尋你,你記得拿著它來找我!”

  皇太極手捧信箋激動無比,他發(fā)現(xiàn)她笑起來真的很好看,他正要問她一些話,卻見她羞澀地低頭轉(zhuǎn)身走了,在踩上祥云的一刻回頭含笑望了他一眼便消失了。

  他又一次悵然若失,打開信箋,四句詩赫然紙上:

  天門欲開遇真神,

  不疑不棄結(jié)同心。

  若要天地同盤轉(zhuǎn),

  草原梅園尋玉影。

  做此夢時,正是皇太極大婚之前。夢中醒來,他對四句詩和字體記得特別清楚。詩中的“草原”二字,使他對迎娶科爾沁草原的哲哲充滿了幸福的向往。

  后來,他又在夢中見過好幾次她,或在蓮池旁,或在天門前,或在飛天仙子撒花的云端里,可她卻從不正眼看她,對他的靠近示好視若不見。她那含笑的柔情就那樣定格成永不能回放的短暫瞬間。

  哲哲第一次聽皇太極的簫笛聲,那么美妙而又灑著淡淡的憂愁。皇太極的神情使心里眼里滿是夫君的哲哲有了一種心困的感覺,女人敏銳的第六感覺告訴她,夫君的心里封存著一段難以釋懷的情感。

  她輕輕走過去,為夫君披上親自縫制的夾襖說:“趕了一天的路,歇會兒吧!”

  皇太極起身收拾起簫笛,望著窗外說:“這里可有文房四寶?”

  “有呀!”細心的哲哲因為知道夫君每晚都有讀書寫字的習慣,便早發(fā)現(xiàn)了客房套間里的小書房。

  哲哲拉起皇太極走進別致的小書房,看到書桌后面掛著一幅恩師的字,竟是自己曾鼓勵范文程的一句話:吃得極苦,方成極貴。書桌旁有一個茶桌,擺放的是他喜歡喝的各種茶。對面墻上掛著歲寒三友和兩個握手站在雪地里的人物畫,皇太極移步畫前,看到落款是范文程之作,再細一看,兩個握手的人竟是自已和范文程,上面留白處的題字是:肝膽相照。

  皇太極十分感動,不禁熱淚奪眶。

  “磨研好了,范先生家的宣紙真好?!闭苷軠赝竦脑捳Z將皇太極喚到了書桌旁。

  皇太極用隸書將夢中的四句詩寫了下。哲哲拿起宣紙,左看看,右瞧瞧,重復念了好幾遍,不解其意。

  “黃兄弟可曾小憩?”正在哲哲茫然望著皇太極尋求答案時,范文程和夫人走進來請客人用晚膳。

  “哎呀,還真讓咱家掌柜的說準了?!狈段某痰姆蛉丝吹秸驹跁琅缘幕侍珮O驚訝地說。

  “嫂嫂何處此言?”

  “黃大人有所不知,這個客房是他專為您準備的,他說終有一天你會來,還會在這個書桌上寫字,他幾次都站在這是模仿您的神情,他還說你定會和他坐這兒品茗聊天下事?!?p>  “范兄用心至誠,黃某永銘在心!”

  “比起黃兄弟對范某的知遇之恩和資助,范某做的一點點該做之事不值一提?!?p>  四人說笑著走到客廳,早有下人將飯菜擺好,多爾袞和范文成的三個孩子已到了,看著多爾袞與范氏三兄弟的和睦相處,皇太極和哲哲都會心地笑了。

  賓主坐定后皇太極問:“就我們幾個?”

  “是呀,咱家掌柜的說黃大人最喜歡七,說七是最吉祥之數(shù)呀!”

  “八人正好是一席,這也是民間傳下來的講究呀!”皇太極接著范文程老婆的話連忙說。

  “擇數(shù)不如撞數(shù),今天湊不上八個人,天意要黃兄弟七星高照,一切如愿!”范文程連忙說。

  “梅公子不用晚膳嗎?”皇太極望著范文程問。

  “梅公子可講究著呢,每次要去寺院之前的晚上從不用膳,每個十齋日還過午不食哩!”范文程的老婆充滿歡喜的話語里,滿是稱贊。

  “梅公子常住這里嗎?與三位公子處得可好?”皇太極神情淡然地問。

  “從不住這里,與其母住在姨母家里。”

  “噢,那他的姨母定是你家鄰居了?”

  “哎,梅公子其實是個女兒身,為了與她母親出行方便才女扮男妝。她的姨母住在報恩寺附近,她的父親戰(zhàn)死沙場,她會常常隨她的母親來沈陽姨母家住上半月左右。去年七月十五我們舉家去報恩寺做超度法會時遇到她們,她的母親一定要讓她拜我為師,我本不想收女徒弟,因感佩她母女倆不俗的言談舉止和懇切之心便答應(yīng)了,不想?yún)s收了一個不凡的徒兒?!?p>  “小喜子是誰?”哲哲似不經(jīng)意卻深有意地問范文程的老婆。

  “那是只小白兔,一只受傷的小白兔,被她撿來放在家中調(diào)養(yǎng),現(xiàn)在可喜人了。”范文程老婆說話時滿眼是笑。

  “她們的家在哪里?”皇太極挑著碗里的面條問。

  “聽說住在什么梅園里,這個梅園還設(shè)有重重機關(guān),一般人進不去?!?p>  聽完范文成的話,皇太極的心猛跳了一下。

  “梅園,梅隱園,敦煌的梅隱園!”一種強大信息推動下的確定讓皇太極心里直呼。

  “她們這次來了多久?快到回程之時了嗎?”

  “這次可能走不了,聽說啟動梅隱園機關(guān)的口訣每隔六十四年要變一次,今年正好是變口訣之年,這口訣只有梅曉玉的母親知道,誰料她給忘了,只能暫住于此再作打算。”

  皇太極聽了范文成的回答,心中暗喜,他想有機會可以見到他了。

  “我說讓梅姑娘做我家兒媳婦,三個孩子由她挑,你的范兄卻遲遲不開口?!?p>  范文程老婆的話,讓皇太極的心如被人用刀刺了一下般難過,忽然間對這個婆娘的反感又回頭了。

  之后范文程的老婆兩次讓請皇太極夾菜添飯,皇太極都裝作沒聽見,自顧與范文程說話,哲哲忙用搭話打破了尷尬,與范文程的老婆聊起廚藝和女紅來。

  “唉,他一個婦道人家哪里知道我們高攀不起呀!每次她們來過之后,您那個柴義兄都會來此放下錢糧,要讓我照顧好她們母女,卻又不讓告訴??赡芩齻兡概⒉恢?,梅姑娘的姨母能長時間留她們吃住不起家庭矛盾的原因何在。

  “定是范兄將柴義兄所留錢糧,都悄悄給了她姨夫。”

  “我能做的只能是這些。”

  “我要不是巴望著讓梅姑娘做我家兒媳婦,才不愿意他這么做哩!”范文成的老婆白了一眼范文程說。

  “啪”的一聲,皇太極將碗筷摔在桌上說:“你有什么資格管范兄?你又有什么資格讓梅姑娘做你家兒媳婦?”

  皇太極突如其來的失態(tài)表現(xiàn),令哲哲大吃一驚,也使她的第六感覺再一次得到了印證。

  范文程對這位以謙謙君子示人的兄弟蘊藏身中的龍氣虎威早有感知,面對此景并不意外,只是責怪自己沒有早點制止夫人的多嘴多舌。

  范文程的老婆掩面而泣離席而去,哲哲忙跟了去。

  本來打算住一宿就走的皇太極,卻對范文程說要在沈陽停留數(shù)日會會老朋友。

  晚飯后與范文程在書房內(nèi)品茗而談的皇太極,把更多的話題引到了梅姑娘上,范文程看了看書桌上的四句詩說:“莫非黃兄弟與梅姑娘是舊相識?”

  皇太極沉默了很久說:“是的,是在夢中,我們已相識了很久。”

  夜深了,范文程起身告辭,在書房外為皇太極繡冬袍的哲哲起身禮送時,眼眶是紅的。

  躺在床上,久久無法入眠的皇太極思緒萬千,身旁的哲哲也是輾轉(zhuǎn)反側(cè)。

  “難怪你總不理我,原來你這么苦!”皇太極說著夢話流淚了。這眼淚卻將哲哲流血的心縮成了一團。

  哲哲披衣起身,掌燈來到書房,開始為兄長寫信。

  “嗖!”一把飛刀插在了書桌上,哲哲大驚,下意識喊了聲:“救命??!”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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