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qū)毒
衡淵從芝蘭別苑回到將軍府，一臉陰沉。
洛神醫(yī)在大祁的醫(yī)術(shù)，可謂是數(shù)一數(shù)二。連他都無法在三天之內(nèi)救下韓葉，而衡淵這邊又沒能找到解藥和配方。
救治韓葉，似乎希望渺茫。
洛神醫(yī)聽見身后的腳步聲，回身便看到了衡淵的臉色。他心中咯噔一聲，便知不會有好消息。果不其然，衡淵開口，如他所料。
“洛神醫(yī)，可否還有其他的法子?無論怎樣都可以，只要能救她。”衡淵語氣艱澀。
洛神醫(yī)頓了一會，便道，“大將軍剛才離開的時候，我思考了很久?；蛟S，還有個法子，但我不能確保一定能行?！?p> “什么法子?”衡淵的眼中突然亮了起來。
“大將軍，請帶韓姑娘去毒谷一試?！?p> “毒谷?”衡淵面色疑惑，劍眉輕簇。
“是，毒谷雖擅長制毒，但也有他們特殊的解毒方法?！?p> “可是，洛神醫(yī)，從鳳城前往毒谷，就算是跑得最快的戰(zhàn)馬，路上也需三日多的時間?！?p> “我已用銀針將韓姑娘的幾處大穴封住，在原來的下一次毒發(fā)時間基礎(chǔ)上，還能多撐兩日?！?p> “好，我這就去。洛神醫(yī)，多謝！”
“不必，這次著實沒幫上忙，深感歉疚。大將軍，時間緊迫，請即刻啟程！”
衡淵報以一個感激的微笑，再轉(zhuǎn)身就已經(jīng)回復(fù)了先前的冷凝神色。
他喚來吳風(fēng)，隨同他一起前去。帶著韓葉，駕著追夜，當(dāng)晚便出發(fā)趕往毒谷。
兩人一路連休息的時間都極少，到達毒谷，已是韓葉毒發(fā)的第五日凌晨。
靜謐的夜晚，踏踏的馬蹄聲仿佛變得格外響。今夜毒谷哨站中值守的年輕男子，是石楓長老的弟子之一，他聽到聲音后便起了身，待看清來人，一臉詫異。上一次衡淵與韓葉來毒谷之時，他也見過。一葉的掌事算是毒谷長期的合作伙伴，而衡淵的身份讓他更是招惹不起，見狀，他當(dāng)下就決定先斬后奏，給這三人一人一粒解林中瘴毒等毒氣的藥丸，便放三人入了谷。
于是，一個時辰后，三人終抵毒谷。
石楓睡得正香，小弟子的通傳瞬間擾了他的清夢。
“石長老，衡淵將軍來訪！”門口響起小弟子有些畏然的聲音。
“大晚上哪來的衡淵將軍！你們是以為我老了腦子也不清楚了嗎?。口s緊滾，再不滾老子毒死你！”
“石長老……確實是衡淵將軍來訪啊……弟子萬萬不敢欺瞞?！毙〉茏觾?nèi)心是崩潰的……剛才他正在門口打著盹，一柄寒光閃閃的劍就生生把他閃醒了，瞬間的一萬點驚嚇，讓他哪還有半點睡意。劍架在脖子上，讓他去通傳石長老，他便只好照做。這會長老又生氣了要說毒死他……要么被劍砍死，要么被毒死……小弟子心下一個較量，還是覺得石長老比較恐怖，于是腳步退了退，苦著臉打算去“送死。”
剛退四五步，房門吱呀一聲打開，石楓走了出來。面色十分不悅，不過還是很認真地說道，“帶我過去。”
小弟子暗暗松了口氣，立刻為石楓帶路。
衡淵他們?nèi)耍恢苯影才旁诹硕竟日龔d附近的靜室中。房中有一張窄床，韓葉正在上面躺著，美眸緊閉，睡顏沉靜，卷翹的長睫，在燈光之下投著一片暗影。這樣子，就像曾經(jīng)的那些夜晚一樣，美好而安靜。衡淵看著韓葉的面龐，眼眸沉沉看不出情緒，猶如暴風(fēng)雨之前的寧謐。
石楓一進門，就看到了躺在窄床上的韓葉。他立刻加快了步子，對著衡淵點頭示意，半個字都未說，直接查看床上之人。
“‘遲暮’？”并沒多久，石楓就突然出聲，疑問的語氣中，帶著肯定。
“石長老，可有法子能解？”衡淵見石楓很快就驗出了毒，心中緊了緊，追問道。
石楓并未說話，而是又看了看韓葉，皺眉不語。他在床邊踱了好幾步，才答道，“以她剩余的時間，解不了?！笔瘲黝D了一下，一雙眼盯住了衡淵，緩緩又道，”不過，或許能驅(qū)出去?！?p> “驅(qū)毒？”
“對，驅(qū)毒。毒谷中有過這樣的幾次先例。中毒者均中了十分霸道的毒，由中毒者佩戴我毒谷的秘寶，避毒珠，然后整個人身體浸泡在我毒谷最烈性的毒藥湯水之中，并由另一人同時傳給她足夠的內(nèi)力，以抵御毒藥互相侵蝕壓制所帶來的諸如虛弱寒冷虧空等各種損耗之感。利用此法可以驅(qū)出身體的毒藥。我想，對于‘遲暮’應(yīng)該也行得通。”
“好，只要能救葉兒，就照這個法子來。只是，還需借石長老避毒珠一用，并幫我們準備下湯藥?！焙鉁Y毫不猶豫說道。
石楓瞇著小眼頗為意外看向了衡淵，“這丫頭，我一直都很欣賞，您說的忙都是小事，我也樂于有您一份人情。不過……您難道是打算自己用內(nèi)功救她嗎？”
“是。”衡淵肯定道。
“韓姑娘中毒已深。隨著中毒越深，耗損的內(nèi)力就越多，您……確定嗎？”
“確定。勞煩石長老盡快幫我準備。我衡淵欠你一個人情，日后若有需要，必定加倍奉還。”
“主子！”站在一旁的吳風(fēng)不淡定了，他突然覺得有點心慌，叫了出來，連要在生人面前喚衡淵大將軍而非主子這一點，都拋之腦后。。
“什么都不必說，我意已決?！焙鉁Y淡淡說道。
“好，衡將軍，我這就命人去準備。約莫半個時辰，就可以開始。”石楓正色道。
“多有麻煩。”衡淵沉聲道。
石楓揮揮手，意思不必謝。便大步流星走出房門去安排驅(qū)毒事宜了。
吳風(fēng)一臉擔(dān)憂，看著自家主子堅定的眼神，欲言又止。
待一個時辰后，一大桶散發(fā)著奇異的混合香味的湯水便被準備好了。發(fā)著艷色的祖母綠光芒的避毒珠，被佩戴在韓葉的右腕之上，房中的其他人均已回避，獨留衡淵與韓葉二人。
衡淵一只粗糙的大掌，緊貼著韓葉的臉頰，他一雙眼沉沉看著心愛的女子，太多的情緒被他兀自壓在心中。
“葉兒，你一定要好起來。我還未親手將定情信物為你戴上，我還未為你披上嫁衣。”
衡淵輕嘆一聲，雙臂用力將韓葉打橫抱起，一掌緊握著韓葉戴著避毒珠的手腕，將她放入盛滿藥湯的大盆之內(nèi)。
韓葉入水的一霎那，避毒珠突然光芒更甚，站在屋外的人們，都能透過窗戶紙的看到刺眼的幽幽綠光。刺目的光芒讓眾人不同程度地訝然，他們只能在屋外靜候結(jié)果，當(dāng)避毒珠的不再發(fā)光，就說明毒素成功除去。
衡淵深吸一口氣，雙掌貼合著韓葉的后背，閉上雙眼，阻住了射進眼中的那抹綠光，也拋卻了一切雜念。開始為韓葉輸送內(nèi)力。
這一夜，注定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