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他們在這里

　　西九條琉璃直接返回了東京都警視廳。

　　此時已經(jīng)過了下班時間了，但出了這種大案要案，自然是全體加班沒商量。西九條組的人也都很有自覺，一個沒跑，全都留在了大辦公室里，只是這案子實在是找不到任何線索了——該詢問的人都詢問了，該查的資料都快背過了，該調(diào)取的監(jiān)控也都看了幾十遍了，能找到的現(xiàn)場就差挖地三尺了，眾人一時不知道下一步該干什么好，只能在那兒或是議論，或是假裝手頭有事可忙。

　　西九條琉璃進了門掃了一眼士氣低迷的部下們，也沒說什么，徑直冷著臉回了自己的小公辦室，準備把所有的資料再過一邊。

　　每一次失敗都是在為觸及成功墊上一塊磚，既然她不想認輸，那也就只能忍受一次又一次失敗了。

　　她隨手將風衣丟到了辦公椅上，搓了搓雙手直接坐了上去，隨手敲擊了一下鍵盤，等屏幕亮了卻是突然一愣。

　　電腦屏幕正中顯示著一張黑白平面地圖，正中打著一個紅叉，并且標有一行字“他們在這里”。

　　西九條琉璃不等仔細分辯地圖便高聲叫道：“北川！”

　　“在，組頭！有什么事？”北川次郎小跑著進了西九條琉璃的辦公室，眼中含著期盼——好久沒陪陪老婆了，今天能早下班嗎？

　　西九條琉璃望著他問道：“有人進過我的辦公室嗎？”

　　北川次郎搖頭道：“沒有，我一直在外面……有什么問題嗎？”

　　西九條琉璃深吸了一口氣，下命令道：“叫科學系的人過來，我的電腦被黑了?！?p>　　北川次郎一驚便直接轉(zhuǎn)身出去打電話了，而西九條琉璃看著屏幕上的地圖愣愣出神——他們？是指綁架犯？或者是惡作??？但如果是真的，那又是誰提供的這張地圖？他為什么要提供這張地圖？他和綁架犯是什么關(guān)系？

　　愣了片刻，西九條琉璃離開了電腦攝像頭的籠罩范圍，站在一邊心中忐忑不安，甚至都有祈禱的沖動了！

　　最好不是無良黑客的惡作劇，最好是真的！

　　她一邊期盼著一邊輕咬著牙——如果真是某個黑客的惡作劇，她一定會給他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

　　很快專業(yè)的技術(shù)人員便趕到了，西九條琉璃略有些焦急地說道：“找到把圖片留在這兒的人，快！”

　　幾個技術(shù)人員忙碌了起來，西九條琉璃在旁邊看著他們埋頭檢查了半天也沒個反應，忍不住心中燥意又起，舔了舔嘴唇只覺得十分口渴。

　　白川次郎也面色沉重，電腦被黑事小，案件資料失竊事大，萬一弄出了大風波，西九條組有一個算一個，未來都要受影響。

　　西九條琉璃等了許久，看著技術(shù)人員不停交頭接耳商量，還不斷打電話核對，終于冷聲問道：“還沒有結(jié)果嗎？”

　　白川次郎也忍不住問道：“有沒有丟失什么？”

　　技術(shù)人員之一抬起了頭，也是一臉困惑：“警部、北川前輩，電腦一切正常，沒有任何遭到入侵的痕跡，也沒有任何可疑的操作記錄……而且按圖片的內(nèi)部編碼來看，這圖片是在這臺電腦上完成繪制的，并不是由外部復制傳輸進來！”

　　“圖片的內(nèi)部編碼不是可以改嗎？”

　　“當然，但做那種修改一定會被系統(tǒng)操作日志記錄，而改系統(tǒng)操作日志一定會引起我們的關(guān)注，不可能無聲無息做到?！?p>　　東京都警視廳是個現(xiàn)代化、專業(yè)且管理嚴密的組織，網(wǎng)絡(luò)安全自然會放在重中之重的位置上——半封閉的網(wǎng)絡(luò)，受控制的端口，多重身份驗證密匙，全面的網(wǎng)絡(luò)過濾檢測，專業(yè)團隊二十四小時電子保全，內(nèi)部網(wǎng)絡(luò)上任何微小的異常操作都會被注意到，而動系統(tǒng)的日志文件更是非?？梢傻呐e動，不可能不被發(fā)現(xiàn)！

　　西九條琉璃劍眉立了起來，冷聲問道：“這就是你們的檢測結(jié)果？”

　　“您確定沒人進過您的辦公室嗎？”技術(shù)人員也很無奈，怎么看都正常，不過外行人常會搞出烏龍，他忍不住就開始往這方面去想了。

　　西九條琉璃目光轉(zhuǎn)向了北川次郎，北川次郎肯定道：“外面不止我一個人，如果有人進入的話，肯定會被發(fā)現(xiàn)的。”

　　西九條琉璃默默點頭，她不在的情況下進她的辦公室本身就是件奇怪的事情，不可能不引來關(guān)注。她又細看了一眼地圖，冷聲道：“這么復雜的地圖，就算有人進來要在這里畫多久？”

　　技術(shù)人員一時也沒了聲，解釋不了，只能道歉：“對不起，警部，我們沒發(fā)現(xiàn)問題……我們馬上將電腦帶回去詳細檢查，同時全面核查網(wǎng)絡(luò)。”

　　西九條琉璃忍了忍說道：“要快，我要馬上知道結(jié)果……圖片給我留下?！?p>　　“是！”技術(shù)人員答應了一聲，看了看西九條琉璃，只見她面色不耐沒敢開口，轉(zhuǎn)而對北川次郎說道：“北川前輩，可以借用一下您的手機嗎？”

　　北川次郎莫名其妙的將手機給了他，他拿著對著屏幕連拍了數(shù)張——圖片在粗粗檢查下看起來是沒問題，但來路不明之下，還是不要將復制品留在外行手中比較好。

　　那技術(shù)人員將手機還給了北川次郎，鞠躬后和同事一起抱著西九條琉璃的電腦主機走了。

　　北川次郎有些無語，劃動著手機上的圖片看了看，奇怪道：“看起來很眼熟的地方……”

　　西九條琉璃也仔細分辯著圖片，說道：“櫻橋往東，上東大學西側(cè)的……公路中間？這黑線條是公路，細線條是下面的管道？”她不通建筑學，這種類似于建筑平面圖的東西她看起來很費勁。

　　北川次郎微微失望，說道：“不可能在下水道里，那里我們搜索過了?！?p>　　他們這段時間很努力，由于綁架犯們來無影去無蹤，他們能考慮到的方式都考慮到了，下水道這么明顯的目標自然不可能被忽視。

　　他們以幾個事發(fā)點為圓心，派專人將下水道搜了不止一遍，其中就包括地圖上顯示的地方，沒有任何收獲。

　　西九條琉璃輕輕捏著下巴，慢慢說道：“不是下水道，還能是什么地方？總不能有人站在馬路中間吧？等等……地下我們有個地方還沒有搜過！”

　　“哪里？”

　　西九條琉璃摸起內(nèi)部電話說道：“和乃，給我接下水道局！”

　　電話那頭橙心和乃正偷啃著一個蘋果，被電話鈴聲嚇了一跳，接起來又是這種莫明其妙的事，拼命哽著脖子把蘋果塊吞了下去，匆忙說道：“下水道局？我馬上查，查到給您轉(zhuǎn)接！”

　　西九條琉璃丟下電話，默默抱臂沉思——以前她也有些忽視下水道的問題了！

　　在上世紀六十年代，東瀛工業(yè)進入了高速發(fā)展期，卻因為下水道系統(tǒng)吃了大苦頭。東瀛是個臨海國家，臺風及暴雨時常光顧，一到臺風季，道路上水漫金山，地鐵站淹死過人，再加上大量的生活污水、工業(yè)廢水不經(jīng)處理直接排入河道，人在食用了受污染的魚類后引發(fā)了大量的水俁病、骨痛病、新生嬰兒畸形，頓時水污染成為了公眾關(guān)心的話題。

　　于是在七十年代，東瀛召開了公害國會，確立了《下水道法》，明確了下水道建設(shè)的標準并開始每年投入大量國家財政預算進行下水道建設(shè)。

　　而東京做為一國之首都自然也不會落后，為了應對一千兩百萬常駐人口及臺風暴風的威脅，東京直接修建了全新的下水道系統(tǒng)——以五到十年一遇的暴雨標準修建的，最大排水管道直徑十二米，可以并行五六輛大巴車，排污井看起來像是巨型的導彈發(fā)射井一樣。

　　為了維護這個龐大的排水排污系統(tǒng)，又設(shè)立了專業(yè)的管理機構(gòu)下水道局，每天千多名維修保養(yǎng)人員在里面進進出出，而且因為立法嚴苛——任何不溶于水的生活垃圾不準進下水道，就連廚房烹飪的油污也不許下去——下水道某些地方一直保養(yǎng)得不錯，甚至成為了游覽景點。

　　里面不但有維修人員，還會有游客、流浪漢以及一些叛逆少年之類的人。

　　總之，那里不是個人跡罕見的地方，并不是一個從事犯罪勾當后躲藏的好選擇——有人想在那里躲藏，不等警察找上門，下水道局的員工就先把人揪出來了。

　　但是，東京都是有歷史的——原名江戶，在德川幕府時代就開始建設(shè)了。那么，在新下水道系統(tǒng)建設(shè)之前的下水道去哪里了？

　　有沒有被完全覆蓋掉？

　　西九條琉璃正凝神思考著，似乎看到了迷霧正緩緩消散，突然電話鈴響了。她一把抓起來，毫不客氣地說道：“我是東京都警視廳的西九條警部，我需要東京上東區(qū)范圍內(nèi)，1970年以前的下水道圖紙！”

　　橙心和乃已經(jīng)簡單和下水道局溝通過了，但對方還是被問的有點蒙圈了，嚅嚅說道：“你好，西九條警部……1970年以前上東區(qū)的下水道圖紙？您要哪一份？”

　　“哪一份？”

　　“嗨，東京幾百年來一直在擴建，下水道也隨之不斷重建，1970年以前歷代的下水道圖紙有近十份，您能再確認一下年代嗎？”

　　“不必了，我全都要！”

　　“有些在博物館……算了，我讓人幫您準備副本，您什么時間需要……”下水道局這位官員還沒說完，只聽那邊電話已經(jīng)掛斷了。

　　他有些憤怒，還有這么求人辦事的？

　　西九條琉璃放下了電話，北川次郎在旁諫言道：“組頭，您真要相信這張地圖嗎？不等等科學系的鑒定結(jié)果嗎？”

　　萬一是個惡作劇，自己這邊又真信了，那就成了一個丑聞了。

　　西九條琉璃默默看著他，冷聲說道：“不相信這個，我們還有什么其它可以值得相信的嗎？先把地方找出來，然后再說！去，派人去把圖紙都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