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位仁兄雖然都沒有退后,不過看他們略微躲閃的眼神,就不是上得了臺面的人。
世家子弟的書童雖然地位低下,但是所做的事情卻比學堂里面的教書先生都要多,會的學問自然不能少。
大小姐姬若容問過后,見沒有人再退縮,眼中現出一抹異色,應是沒想到家中還有會詩書的家丁。
“既然你們都自稱會詩書,那我就讓你們以那亭閣池水作一首詩或賦出來”姬若容笑道。
過了半響之后,卻沒人站出來,大家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像是在遷就一樣。
“劉叔,去賬房拿十兩銀子出來,誰能作出來,就拿走一兩白銀”姬若容道。
這句話一出來,大家都有些激動兩,我們這些人的月錢才十文,一兩白銀可是一百文,相當于我們十個月的月錢,即使是高級管事也眼巴巴得羨慕。
“我,大小姐,我來一首詩,
天邊飄來一坨云,
池里游過一群鵝。
呱呱喳喳直叫喚,
吵的亭中不安歇。
我作完了,大小姐”一個黃臉瘦弱的家丁獨自得意道。
這首詩出來后,周圍一片笑聲,顯然是不入流,連普通的家丁都不能折服。
姬若容也掩嘴一笑,道:“劉叔,給他一兩白銀”。
在場的眾家仆見這種詩詞都能拿一兩白銀,紛紛絞盡腦汁,胡編亂湊起來。
“下不為例,這種詩詞不要再作,否則罰一個月的月錢”姬若容道。
眾家仆聽到這句話后,才停下的腦中的亂想,又注視著前面的幾個會詩詞的家丁。
“你們的水平都像先前那家仆一樣嗎?”姬若容對我們問道。
“小生不才,有詩一首,獻與大小姐,
池中印明月,
亭上賞清風。
樓宇延四方,
閣內貴佳人。
請大小姐笑納”這時出來一個膚色白凈的家丁,看起來比先前那人要好看許多,眾人也沒有笑話了,都羨慕的看著那白凈家丁。
雖然他們不懂詩詞,但是有人能說出他們聽不懂的話,他們就會折服。
姬若容聽到這首詩,眼前一亮,顯然這首詩的出現,已經能符合伴讀書童的身份。
“好,不錯,劉叔,給他三兩白銀”姬若容悅然道。
家丁們的眼睛都快望穿秋水了,三兩白銀得吃多少頓酒。
“謝大小姐”白凈家丁接過白銀退后道。
“還有誰能做詩詞”姬若容繼續(xù)道,見自己的家中有白凈家丁這種略懂詩詞的人,姬若容的心情大好。
“大小姐,我推舉一人”這時劉叔站出來道。
姬若容笑盈盈的對著劉叔道:“劉叔你該不會是推薦那劉流吧?”
劉叔頓時面色一紅,劉流雖然不笨,但是和聰明根本不搭邊,更別提詩詞歌賦這類舞文弄墨的細活。
“回大小姐,不是劉流,是另外一個家丁”劉叔道。
“哦?你讓他出來”姬若容道。
劉叔朝我這里看來,我本想往后一躲,沒曾想剛好與劉叔的視線對上。
“妙善,你出來,為大小姐作一首詩”劉叔大聲道。
眾人順著劉叔的目光看向我這邊,雖然我略懂詩詞歌賦,但是我著實不喜歡拿這些東西在人前擺弄風騷。
既然劉叔開口了,今天的這首詩一定得作出來,也算是為了報答劉叔這段日子的賞識之恩,免去了我在姬府的許多難處。
我上前幾步,對著姬若容拱手作揖,開口道:“一池清水洗江山,
思君思國思馬戎。
雅亭共賞芳飛艷,
賞花賞月賞若容。
在下現丑了,請大小姐勿怪”。
作完詩后,我退了回去,這首詩雖不是滿腹經綸之作,亦不是一般的才子能做出來的,我同儒教打過這么多年的交道,自然也深暗儒派之學,吟詩作對乃是微末之技。
詩詞一出,姬若容先是呆了一會兒,隨后嫣然一笑,激動的站了起來,拍手道:“好詩!好詩!劉叔,去把剩余的銀兩全部給他”。
“是”
這時全場寂靜,雖然家丁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但是連大小姐都稱好,那自然是好了,熾熱的眼光再次投向我。
不過這之中有一道仇恨的目光一閃而逝。
我獨得剩下的六兩白銀,相當于四年的月錢,若說心中不歡喜那是騙人的,想當初差點被一個饅頭噎死,這六兩白銀可以買多少個饅頭了。
兩手各拿三兩白花花的銀子,樂悠悠的離開了。
傍晚時分,劉叔前來找我,我還以為他是過來打秋風的,將得到的六兩白銀全部拿出來遞給他。
“你這臭小子,我豈會貪圖你這點小財”劉叔笑罵道。
我一時沒有明白,道:“是我多想了,劉叔有何吩咐”。
劉叔拍著我的肩膀讓我坐下,他也在我面前的椅子上坐下來。
“我一早就看出你不同尋常,如今果然”劉叔說著不明所以的話語,我只能在一旁稱是。
“今天你的身份還是姬府的低級雜役,明日可就不同了,你會晉升到高級伴讀書童,天天與姬家少爺待在一起”劉叔意味深長的看著我道。
聞的此事,我心猛地一跳,如果有這個機會,那我豈不算是姬家少爺的心腹了?以后在姬府中,誰敢不給我妙善幾分薄面。
劉叔這次來主要是看看我知道這件事情后,對他是一種什么樣的態(tài)度,正所謂樹高萬丈莫忘根,我當然不會忘記劉叔的栽培之情。
我從凳子上站起,躬身道:“以后劉叔但凡有所差遣,我妙善一定萬死不辭”。
雖然這句話有點過頭了,但是能突出體現我對劉叔的感激之情。
劉叔沒有任何動作,看了我半響,爾后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言不發(fā)的離開了我的住處。
雖然劉叔沒有對我說話,不過我能感覺到他的善意。
第二天,
我被一個高級管事帶到一藏書滿目,墨香穿鼻的典閣之中,轉過山河紋繡的屏風,看到了一長相頗為圓融的公子。
那公子一邊喝著茶,一邊打量著剛進來的我。
我垂首站立,一動不動。
“若容說的就是他?”圓融公子問道。
“是的,少爺”帶我來的高級管事道。
“哦,行了,你先下去吧,我和他單獨聊聊”圓融公子擺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