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朝議之后

　　一場關(guān)于撒勒的朝議在皇帝的不置可否中，匆忙落下了帷幕。曹靖陰郁的心情一直持續(xù)到他回到天寧宮，回到自己的寢宮，曹靖的心情并沒有任何的好轉(zhuǎn)，臉色陰沉的可怕，“趙德，你說，朕給了他太子的位子，讓他不斷的參與到政事當中，你說，人心是不是永遠不知足，?。俊?p>　　“陛下，奴才就是專心的伺候您，再說，您說的這些奴才也不懂呀?！壁w德一見曹靖的話鋒直指太子，冷汗都出來了，忙出言回答，以示自己忠心之態(tài)。

　　“你個老滑頭，當年朕還未繼位的時候你是這樣，現(xiàn)在朕坐擁四海，你還是這樣。唉，朕當了皇帝，連個說真心話的機會都沒有了?！辈芫赴胩上律碜?，好讓自己舒服一些，又似感慨又似試探的說出這番話。

　　趙德噗通一聲就跪倒在地，“陛下，奴才對您的心思日月可鑒，實在是涉及皇家內(nèi)務(wù)，奴才無話可說呀，陛下?！?p>　　“得了，得了。朕就這么一說，是呀，清官難斷家務(wù)事，天家的家務(wù)事，就更難斷嘍。”曹靖一揮手，示意趙德起身，“對了，你把戚真給朕叫來。”

　　趙德趕忙磕了幾個頭，然后起身，退出殿外，剛出殿門，不禁長吁了一口，叫來身邊黃門，“去幻緣軒把戚督主叫來?！?p>　　不多時，戚真便趕了過來，“趙公公，不知皇上召我有何事？”趙德?lián)u搖頭，表示自己不知。戚真無法，只得扣響殿門，揚聲道：“陛下，臣下戚真求見?！?p>　　“進來吧?！蔽輧?nèi)卻傳來曹靖懶洋洋的聲音，戚真聽見這種口氣，反而放下心來。入得殿內(nèi)，見曹靖半臥在榻上，半睡半醒，忙上前見禮。

　　“得，免了吧，坐。”曹靖見戚真進來，醒了醒自己的精神，“朕讓你組建的這幻緣軒，已經(jīng)有些年頭了吧？”

　　“是，請陛下得知，臣下在鼎元十年奉陛下旨意組建幻緣軒，時至今日，已有是十年之久了?！?p>　　“是呀，十年了，人生還有多少十年?！辈芫缚戳丝雌菡?，“你這十年里做的不錯，朕且問你，定北宸王那邊，有沒有消息？”

　　“謝陛下夸獎。撒勒那邊，恐怕會像宸王殿下所言，即將入侵，這場春雪在北方十分暴烈，撒勒全族皆有影響；宸王那邊倒是沒有什么消息傳來，宸王每日只是和武王在一起研究攻略北方的對策，沒有任何異動。”戚真看著曹靖面無表情，心底一沉，“陛下，今晨的朝會惹您生氣了？”

　　“你的消息倒是靈通，朕都忘了，在這京都，還沒有什么能瞞得了你這戚大督主?！?p>　　“陛下，臣惶恐。臣下是您手中的利劍，只要您握在手中，京都乃至整個大魏，都沒有什么能瞞得了陛下的。”戚真連忙站起行禮，心底一橫，索性言道，“陛下，臣下現(xiàn)在和您說的，都是誅心之語，臣也是下定決心，才和您說這些話。您現(xiàn)在不高興，無非是太子勢大，據(jù)臣所查，御史臺大夫項宏、禮部尚書楊建、工部尚書楊乘皆隨太子左右，但是內(nèi)閣幾位大人，始終保持不偏不倚，只要宸王一日不歸。。?！闭f道這里，戚真便停下了話語，他知道，憑鼎元帝的政治智慧，馬上會思慮清楚的。

　　曹靖聽后，不禁坐直了身子，“戚真啊戚真，不虧是朕手中的利劍！朕也是當局者迷，只要宸王一日在定北統(tǒng)軍。。嗯，當下必須北擊撒勒，對，打撒勒！趙德，趙德，死奴才，趕緊進來！”

　　“來了，來了，老奴來了，您和戚督主研究國家大事，我這奴才當然是在外面候著呀?！?p>　　曹靖不禁一樂，“你個老殺才，去，把楊建給朕叫來，朕找他有事。戚真，你退下吧，記得京都和定北的事情?；仡^朕給你記一功。”

　　“諾，臣下告退?！逼菡鎸Υ诤翢o心思，想他這樣隱在暗處的人物，一旦出現(xiàn)在明面，就是自己的死期。自己這督主無品無職，要這功勞何用。

　　曹靖見戚真退下，腹內(nèi)思索，戚真掌管幻緣軒十年，京都任何風吹草動都會進入戚真耳中，但是這個人真的絕對安全嗎？雖然這次他點醒自己，但是這么做對他有什么好處？誰又能從這件事情當中得到真正的好處？太子還是宸王？自己雖然禁止在宮內(nèi)安插幻緣軒眼線，但是誰又能保證這宮里沒有戚真的耳目？一旦戚真倒向任何一方，宮里的風吹草動還有什么能瞞過這些人的耳目？想到這里，曹靖暗自心驚，幻緣軒發(fā)展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些不可把控。

　　“陛下、陛下，楊尚書到了。”

　　“啊，這么快？叫他進來。”曹靖從自己的思緒中清醒過來，但是很快又回到這上面，嗯，此事還要早作打算。

　　“臣楊建，恭請陛下圣安。”楊建進的殿內(nèi)，忙向曹靖行禮。

　　“楊尚書，你這來的夠快的，朕剛剛召你，你就來了？”

　　“陛下，五日之后就是春闈殿試了，臣下本來打算入宮稟報，沒成想剛到順天門就碰上陛下召我的黃門，所以加緊趕來了?！睏罱墒呛ε虏芫赣惺裁凑`會，忙出言澄清。

　　曹靖在榻上調(diào)整了下坐姿，讓自己更舒服一些，“春榮（楊建的表字），這次朕召你前來，還是有事情要麻煩你的。朕打算更換時務(wù)策考題。。。。?！?p>　　“陛下，臣有罪，臣一時不查，竟讓考題泄露，請陛下一律治臣之罪。”楊建一聽鼎元帝居然要更換考題，心頭冷汗狂飆，臨考試更換考題，這只有考題泄露之后才有的事情；坊間傳聞，鼎元帝有一只能監(jiān)聽京都任何風吹草動的秘密組織，兩者相加，楊建頓時覺得自己此生無望了。

　　大魏皇朝自創(chuàng)建以來，沿襲唐代科舉，又加以規(guī)范，在禮試、殿試之時要加以糊名和謄抄。魏律對科舉作弊及其嚴苛，凡作弊者，輕者革除功名，重頭再考，重者則革去功名，永不錄用。凡泄露考題者，輕者罷官，重者流放千里。

　　“哎呦，我的楊尚書，朕沒說你把考題泄露了，你等朕說完。實話告訴你，今日朝會，朕對和談、堅守之論很不滿意，這些事情可以再議。朕在想，殿試參與者70，取士30人，何不把北方之事作為策問，一來可以集思廣益，二來可以看看本屆的貢生和在朝大臣所思是否切合?！辈芫缚匆姉罱ɡ仟N模樣，忙去安撫。

　　楊建聽聞鼎元帝對和談不滿，哪還有心思去和皇帝理論，只得匆忙應(yīng)下來，急于出宮去和太子商議。

　　“好，春榮，你擬個折子，報批內(nèi)閣通過吧。行，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