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好長一個夢,我夢見我和封晴追逐在開滿鮮花的草地上,她穿著白色的長裙,光著腳丫,不時的回過頭對著我笑,我想追上她,緊緊的抓住她的手,可是就差那么一點點,她還是從我的眼前溜走了。她越走越遠,她又回過頭深情的望著我,眼角流下兩行淚水,最終消失在遠方。
我好想要大聲的喊她的名字,我多么希望她能等等我,不要離開我,可是我一句話也喊不出來,我只有用力的向前奔跑,這時,我掉進了無底的深淵,越陷越深。
是川子把我叫醒的,我平躺在一個山洞中。
川子的頭上,一道很深的傷口,鮮血凝固在他的臉上。他的表情,很難過。
我的頭痛的厲害,我揉著腦袋,坐了起來,我左右看了看,我問川子“封晴呢?”
川子沒有回答我的話,我用手揉著我的腦袋,我扶著墻搖晃著站起了身,看到面前有個大水坑,此時,水坑里的水是清澈見底的,水坑底部有個深洞向外反著水花,水坑的邊緣有一口漆黑的沒有蓋子的棺材,隨著水浪起伏。
我轉(zhuǎn)身來到洞口邊緣,一縷陽光照得我的眼睛不敢直視,我急忙用手遮擋在眼睛前面,我低下身從水中拾起一條玉墜項鏈,竟是這樣的熟悉,我的心臟一陣劇痛,痛得我竟然無法起身,我忽然回憶起昏迷前的一幕,瘋狂的鳳叔向我沖來,一道纖細的身影擋在了我的身前,她故意把那瘋狂的鳳叔引向洞口,跟著鳳叔跌進滿是毒液的潭水中。
一口鮮血終于從我的口中吐了出來,我搖晃了一下身子,強行穩(wěn)住了身體,我扶著墻壁站起來,看了看下方的水潭,此刻竟然也是一片清澈,那墨綠色的河水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我縱身跳進水潭。
我跳入了水潭,直接沉到水底,我左右的看著,哪里還能看的見封晴的影子?
我一直不敢相信封晴已經(jīng)離我而去,可是她又去了哪里?我在水潭底部四處搜索封晴的影子,可是水里什么也沒有。封晴墜入劇毒水潭的一幕就像一個晴天霹靂讓我痛不欲生,我已經(jīng)預(yù)感到封晴生存無望。
我忽然想起狼族狼王對我的囑托,想起我的父母見到封晴時的歡笑,想起封晴那溫暖專注的眼神,想起封晴緊緊抓住我的手不肯離開我一步的樣子,想起那個看見鳳飛飛可怕的樣子后躲在我身后瑟瑟發(fā)抖的她,卻勇敢的為了救我擋在瘋狂的鳳叔面前,我的心好痛。
她已離我而去,永遠不再歸來。
我忽然放松了自己,平躺在水中,任憑河水灌進我的喉嚨。
我看著頭頂透過水面的陽光,臉上露出了微笑。
我從來沒有過這樣執(zhí)著的念頭,此刻,我生無可戀,只想就此死去。
忽然一個黑影蓋住了頭頂?shù)年柟猓ㄋ臑R,緊接著一只手把我從水底拽了出來。我轉(zhuǎn)頭看見川子還在用他不是很熟練的狗刨在水中掙扎,他用盡全力把我從水中拽了出來。
我沒有任何的表情,我的眼淚和臉上的河水混在一起,我只想追尋封晴而去,你又為何救我?
川子把我拽上了岸,喘息著看著我,他也哭了。
一個男人為朋友而哭。
川子說“老杜,你振作一點,我們還沒找到封晴的尸體,你這樣尋死算怎么回事,萬一封晴活著回來找你怎么辦?你死了你的父母怎么辦?你讓他們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你要做一個不孝子嗎?”
我已經(jīng)聽不進川子的話,我的頭腦中只有封晴微笑時的樣子,我的心里只有痛。我忽然坐起來,對著周圍的深山大喊了一聲‘封晴’,又吐了一口血,昏死了過去。
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黑夜籠罩著四周,身邊有一團即將熄滅的炭火,川子躺在我身邊睡著了。我的內(nèi)心又開始無比的痛,我知道如果封晴還活著,誰也無法阻擋她來找我,可是她沒有出現(xiàn)。這劇毒的河水,被槽子河稀釋后,連耕牛喝了幾口都會死去,何況一個女孩子掉進了這河水的源頭?
我要去找她,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我站起來,搖晃著身體向不遠處的森林走去,邊走我口中還呼喊著封晴的名字。
黑夜里沒有任何的指引,我已經(jīng)看不清腳下的路,只能簡單的辨別我的前方?jīng)]有大樹阻擋。我的腿腳已經(jīng)不知道被荊棘劃了多少道口子,可是我卻感覺不到痛楚,摔倒了我再次爬起來,我就這樣一直的往前走。我對自己說,我要走到自己剩下最后一口氣,每多走一步,我都有可能找到封晴。
如果找到的是她的尸體,我會選擇和她死在一起,永遠也不要分開,雖然對不起父親母親,但是希望他們原諒兒子已經(jīng)別無選擇。還有一種可能,她僥幸還活著,但是她被鳳叔咬了一口,或許她會變成和鳳叔一樣的惡魔,我該怎么辦?我竟然笑了,我會靜靜的站在這里等著她咬我。我又想起她看見我和別的女孩子問路時,她那樣生氣的咬了我,我的眼淚又一次流了下來。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的雙腳早就沒有了知覺,我的身體已經(jīng)搖搖欲墜,我也不知道究竟走到了哪里,心中的一種信念和對死亡的無畏支撐著我。
終于,我掉進一個深坑昏死了過去。
等我醒來,我躺在一個農(nóng)房里,渾身乏力,一個中年女人放下手中的碗,我感覺到了剛才有人往我的口中送米粥。
她高興的喊著“這個小伙子終于醒了?!?p> 一個男人跑進來說“還好我過去的及時,才沒釀成大禍啊,沒想到陷阱沒套到野豬,倒是抓到一個大活人,還好你沒受什么傷。”
我木訥的看著他們夫妻二人,眼睛又一次流下了眼淚,兩個人莫名其妙的愣住。我對他們說“你們?yōu)槭裁匆任???p> 女人說“小伙子,你是怎么了?家里發(fā)生什么事了嗎?可以和我們說說嗎?”
我哭著說“封晴死了,封晴死了,為了救我死的,我最愛的女人。”
他們夫妻二人沒再說什么,就靜靜的陪在我身邊。
過了一會兒女人說“傻孩子,你口中的女孩為了救你犧牲了自己的生命,她是希望你好好的活著,你就這樣想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那你想過你的父母嗎?他們的年齡也該像我們兩口子一樣大了吧,他們老年喪子,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他們還能活下去嗎?”
我想起了我的父母,想起他們一輩子的操勞,現(xiàn)在多病的身體,我的心里又痛了一下,可惜自己連想死的權(quán)利都沒有。
我忽然想起在長白山腳下遇到過一個算命瞎子張半仙,他曾經(jīng)送給我一卦,說此去長白山性命難保,若得一姻緣,方能保命,可惜此因緣是一段孽緣,讓我生不如死,難道他說的是真的?他確有此般能耐?我是否能找到他,再請他看看封晴身在何處,是否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