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可憐的倒霉蛋

　　清晨來臨，天空還有些發(fā)暗。城市的一切都被晨霧和霧霾的混合體完全籠罩著。

　　歐~~歐~~海鷗的清脆的叫聲在背景中一波波的海浪聲中顯的無比清晰。在這個環(huán)境中顯得十分突兀。隨即慶典的禮炮聲連綿不絕的響起，悠揚的音樂響了起來。

　　這是吳云心儀的一款老游戲的開場音樂，在那個電腦才剛出來的年代，他費了很大功夫才錄了下來，一直作為鬧鐘的鈴聲用到現(xiàn)在。

　　天藍色的被子被一股大力踹飛了起來，一個消瘦的青年赤裸著上身從單人床跳了下來。他三步并作兩步?jīng)_進衛(wèi)生間。數(shù)秒之后已站在了洗臉池前面，他拿起牙膏迅速的擠在牙刷上，然后一口叼住，同時騰出手來抓過毛巾，擰開水龍頭接了點涼水胡亂擦了起來。

　　鬧鐘的時間卡的非常緊，這是他在無數(shù)次以多睡五分鐘的理由而最后晚起數(shù)小時的血淋淋的教訓下想出的最終解決手段?？偟恼f來還是很有效的。唯一的缺點是每天都要上演眼前這滑稽的一幕。

　　這個手忙腳亂的青年叫吳云，今年整三十歲，相貌上來說還算眉清目秀，但在人群中就屬于看過既忘的那種。他是市圖書館一個小職員，這個工作也算得上是很輕松。除了常常開會基本不存在什么加班，他之所以搞得每天早上都猶如奔赴戰(zhàn)場，完全歸功于他的個人愛好。

　　那是小學三年級的暑假，外地回來的叔叔給了自己5元錢去買點自己喜歡的東西，在炎炎烈日之下，他小心地攥著錢走進了街頭新開的游戲廳。

　　那個時代是屬于小霸王的。吳云現(xiàn)在還記得自己選的第一個游戲———坦克大戰(zhàn)，那是和自己一樣高的玻璃柜，里面整齊的擺放著一堆“黃色小盒子”。每個上面都有一張精致的圖案。吳云一下被就被一輛正在開火的黃綠色坦克吸引了，那鋼鐵的軀體在背景里滾滾硝煙中顯得是十分強悍。

　　這種強烈的吸引力對于現(xiàn)在被各種玩具游戲包圍的孩子是很難理解的。但對于八十年代以打玻璃球、滾鐵環(huán)、打沙包為樂成長起來的少年無疑是開啟了一個全新的世界的大門。而身為其中之一的吳云毫不猶豫地闖了進去。

　　從開始完全看不懂屏幕上圖案的意義只知道胡亂蹂躪手柄，到勉強理解方向射擊從而胡亂地點擊按鍵直到眼睜睜地看著擊毀自己的老鷹，到最后熟練的操作自己的小坦克闖過一個個關(guān)卡。這個過程不過僅僅幾分鐘時間。連老板都不由地佩服起這個看似呆萌的小家伙。

　　吳云的天賦在本人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發(fā)掘了出來，他也逐漸掌握了這個世界的一些竅門。在這個熟悉的過程中，他也對自己的能力界限有了一定的認識。

　　時間流逝而過，吳云經(jīng)歷了小學初中高中時代，游戲機種也由紅白機變?yōu)槭兰危?，索尼土星。從魂斗羅變?yōu)樯C。從功夫變?yōu)殍F拳，從吞噬天地到最終幻想。為了跟隨游戲飛速發(fā)展的變化，他不得不主動學習很多他之前完全沒有興趣的東西。

　　比如他對照著屏幕依瓢畫葫蘆描下一個個陌生的單詞，然后翻字典去查閱確認游戲?qū)υ捯约皠∏椤＠眠@個土鱉的手段他在初中就具備了超越同齡人的英語日語能力。當然僅僅限于認識單詞，口頭發(fā)音是不可能會了，當然主要原因是吳云覺得對游戲過程沒有任何幫助所以就自然放棄了，這個看似努力學習的舉動就是不知情的父母還因此夸了他好幾次。對他玩游戲的事情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由于玩的游戲種類十分繁雜，他不得不自學了各種知識，這些知識給他帶來很多好處很麻煩，比如在語文課上和老師討論出師表，他顯露出對三國時代的熟悉程度讓大家驚掉了下巴。即使是頭發(fā)花白的語文老師也是嘆為觀止。畢竟就是精通四大名著的他也沒法說出每個三國人物的籍貫和出仕年齡。

　　出了這次不大不小風頭的他之后又在歷史課上和女老師討論黑魔法的種類和一些具體實施手段，而這次的舉動導致學校喊來父母頗為認真地討論了他的身心健康問題，從此之后，吳云就收斂了不少，不過他的成績由于文科突出還算不錯，于是就這樣一直走進了大學生活。

　　由于大學的放羊式教育，吳云一下就把大部分的時間花在了游戲上，那是網(wǎng)絡游戲的爆炸時代，通宵CS魔獸星際是每天的必修課，在傳奇，奇跡，天堂2等各種游戲的狂轟亂炸之下，他的成績自然一落千丈。最后他是勉勉強強混了個畢業(yè)證進入了社會。

　　在做了業(yè)務員，銷售一堆職業(yè)之后，他不得不沮喪的認識到，在這些區(qū)域里自己沒有什么優(yōu)勢和天賦。對于社會中各種勾心斗角更是完全沒有投入的欲望，在家人托了個關(guān)系找到了現(xiàn)在的工作。雖然工資不高但很清閑。，他基本沒有什么太多的煩惱。除了每天早上——熬夜游戲的后遺癥。

　　狼狽的吳云穿好了衣服，和往日一樣鎖好家門，他租的房子距離單位很近，快點走的話十分鐘都用不了。

　　正當吳云和往日一樣走出小區(qū)的大門，他突然覺得一種奇怪的不適感緩緩涌上心頭。自己好像忘記了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

　　他站住看了下周圍，和平時沒什么區(qū)別，唯一就是人比平常好像少了些。他搖了搖頭，時間不多了，在浪費估計難逃遲到的命運了。

　　路邊不遠處就是一個包子鋪，店面不大所以很不起眼，但每天早上門口籠屜的蒸汽都給附近人們清晰地宣示著自己的存在。這也是吳云每天必去的地點。

　　“老板，一籠包子，一杯豆?jié){。”作為老顧客自然不需說的太多，吳云和平常一樣接過熱氣騰騰的塑料袋，。這時吳云不經(jīng)意地抬頭一看，發(fā)現(xiàn)那胖墩墩的老板和往日一樣笑容滿面，手里還拿著給自己的零錢。眼前的情景突然給吳云一種詭異的感覺。明明和平時一樣，但是總覺的哪里有點詭異。

　　吳云不敢久留，迅速接過零錢向圖書館走去。他一直努力思索前面的事情。不知不覺中走進了圖書館側(cè)門，市圖書館一共三層。吳云的辦公區(qū)在頂層的一端，走側(cè)門無疑會快很多。加上前段時間在正門位置設(shè)置安檢之后，吳云就再沒從那里走過了。

　　吳云迅速地上著臺階，一層，兩層，三層。。。

　　它們猶如灰色的按鍵一樣一個個消失在自己腳下，相同制式的木門總給人一種鏡頭回放的感覺，樓層唯一不同的就是那樓層的數(shù)字標號。

　　錯了。。。錯了。。。吳云總覺得有個聲音在提醒自己。但是他始終不明白它在說什么。在這個思緒的影響下，他不知不覺地進行著機械式的上樓運動。

　　到底是什么東西錯了？是什么地方我沒注意嗎？家里廚房煤氣沒關(guān)？還是領(lǐng)導有什么交代我忘記了？

　　吳云想確認下樓層抬頭掃了一眼，猶如雷擊一般，他終于知道詭異的地方在哪里了。他腳下不停，慌忙從褲兜掏出了一把零錢。

　　明明是簡單的數(shù)字，自己居然不認識？明明清楚地看的到它們的一筆一劃，腦海里卻是一片空白。

　　一驚之下吳云連忙想停止自己的腳步，發(fā)現(xiàn)這完全是徒勞的。這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所處的奇異狀況。

　　現(xiàn)在吳云的雙腿已經(jīng)完全不屬于自己。邁步的頻率早已不能以正常來估算了。他爬樓的速度越來越快，周圍的場景也猶如高倍數(shù)播放一般。漸漸變?yōu)樯顪\不同的色塊急速閃過。逐漸變?yōu)榛野紫嚅g，整體顏色漸漸加深直至漆黑一片。

　　這時的吳云意識到了什么，這時腳下一個踉蹌，整個人一下就像前方摔了出去。他閉上了眼睛，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他的身體并沒有摔在什么地面之上，而是在黑暗的空間之中緩緩地懸浮起來。靜靜地飄在那里。

　　不知道過了多久，吳云睜開眼睛，這時的他完全沒有了恐懼。

　　因為吳云已經(jīng)知道自己處在什么情況了。尤其是在當他意識到自己出現(xiàn)在到面前這個龐然大物之后。

　　這是一個巨大的血紅色絲絮般的聚合體，它除開外表那無數(shù)的粗細迥異的菌絲一樣的物體之外，吳云覺得自己好像在俯視著紅色的蠕動的大地一樣，不管從上下左右任意方向看去都是它無盡的延伸。連這個異物的具體大小都看不出來，就更別說判斷它的具體形狀了。

　　唯一所能確認的是這巨大的異形懸在吳云面前不遠的地方，以至于有些絲絮幾乎能擦過吳云的臉頰，它們表面那艷麗的火紅色在吳云眼里掠過，不由地都覺得有點刺眼。

　　在如此近距離的觀察給吳云有種似曾相似的感覺，他立刻想起小時候家里養(yǎng)魚時父親買來的魚蟲，那無數(shù)的紅色細線蠕動著糾纏在一起的情景和現(xiàn)在的情景頗有幾分相似，正因如此吳云放棄了用手接觸它的念頭。

　　現(xiàn)在所發(fā)生的一切都是夢境吧，那之前呢？

　　為什么看到眼前這個家伙自己一下就意識到了？盡管吳云頭腦亂成一片。但有一點他卻十分確定。這種熟悉的感覺。自己絕不是第一次見到它。

　　眼前的絲絮集合體開始微微有了變化，吳云的胸口不由自主地抽搐了起來。一瞬間這種電擊般的感覺從身體中間一下擴散到全身。前面的紅色絲絮開始顫抖起來。它在形體上也開始有了肉眼可辨的扭曲，那本來無序分布的線條的開始有意識地向一個一個方向開始移動，猶如有個巨大的畫筆在深紅色的顏料池上緩緩地攪動，看似這個過程很緩慢，但是眼尖的吳云立刻就發(fā)現(xiàn)一個驚人的事實，這個奇異的東西赫然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紅色旋渦，而自己就在這個旋渦的中心點！

　　吳云不由地產(chǎn)生了巨大的危機感，他嘗試著抬起本已麻木的胳膊以保護面部，但是發(fā)現(xiàn)是徒勞的。還沒等他生出別的念頭，奇異的現(xiàn)象就發(fā)生了。那異形原本質(zhì)感的表面的一下透明了起來，那一根根絲絮的內(nèi)芯猶如一條條燈帶一樣發(fā)出了光芒。在那它的映襯之下，吳云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它的外層猶如生物細胞薄膜一樣。他還來不及驚訝，這紅色的光芒猛地一閃，一陣熾熱的灼燒感席卷了全身。。。他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吳云感覺額頭一涼，他猛地一驚睜開了眼睛，還沒來得及看清什么，巨大的痛感突然襲來，伴隨全身激烈的顫抖，吳云感到自己每一寸皮膚都刺辣辣的疼，他只能努力閉上眼睛咬緊牙關(guān)，原本無神論的自己現(xiàn)在只剩向上天祈禱一途。

　　這時他的耳邊傳來一陣急促的女性的聲音，但是遭受折磨的他完全聽不清她在說什么。他心里愈發(fā)焦躁起來，無法宣泄的痛苦猶如沸油一般在身體里沖擊決蕩。他感覺自己好像要爆炸了一般。

　　吳云額頭再次一涼，突如其來的冰冷刺激一下讓痛感突然消失了，他本能地張開了嘴貪婪地呼吸著空氣。雖然這個天堂般的時間及其短暫，短到以秒為單位，但吳云覺得自己從絕境之中爬了出來，吳云不由地信心大增。在一瞬之后痛感又如潮水般襲來，但不知道是有了免疫力還是心理作用，剛才那種壓抑痛苦的備受煎熬的心態(tài)消失了。他可以安心地和痛苦斗爭了。

　　就這樣在一次次冰冷刺激之下，吳云發(fā)現(xiàn)痛感緩緩減弱，最后到了一個自己可以不用花大力氣去應付的程度，他吸取了之前的教訓，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首先映入眼簾的一大片灰黑色的天花板，依稀地看得出上面整齊的拼接縫隙，仿佛巨大化的扣板吊頂一樣高高地懸在半空中，以吳云的經(jīng)驗粗略估計這個建筑的層高至少在6米以上，由于室內(nèi)的光線并不是很好，所以看不出是具體使用什么材質(zhì)制作的.，在他記憶中好像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建筑。吳云開始思索著之前的情景。

　　還沒他調(diào)整好思緒，一陣嘰里咕嚕的女性聲音在耳畔響起，吳云一驚，順著聲音望去。只見一個妙齡少女站在他的床邊，略帶緊張的注視著他。

　　只見那女孩一頭利索的黑色短發(fā)，那亮麗的小麥色皮膚給人很健康的感覺。她一雙大大的眼睛，鼻尖小巧且高挺。微張的小嘴似乎想說點什么

　　吳云掙扎著偏了下頭，想從女孩的服飾來判斷一下自己的處境。可這個決定讓他更加摸不到頭腦了。

　　這是一套藍灰混搭的連體服裝。這材質(zhì)看起來像是帆布，由于沒細看雖然整潔但顯然有些年頭了。讓他最難以理解的是那衣服胸口有兩個巴掌大小的口袋，在下方又是兩個更大的口袋。上衣的整個正面幾乎被這四個家伙占滿了。不光如此在女孩雙肩和雙臂外側(cè)都是一堆大小不同的口袋，吳云躺在床上看不到下半身，既然是一體的估計也好不到哪里去。很難想象這樣一套奇葩的服裝居然穿在面前這個身材嬌小的女孩身上。

　　“這里是哪里。。?！币活^霧水的吳云不得開口問道。

　　吳云和女孩都被他嘶啞的聲音嚇了一跳，那女孩連忙說了一連串的發(fā)音奇怪的話，看到吳云一臉茫然的樣子，她只得把手里的東西遞了過來。

　　吳云定睛一看，原來是個黃色的杯子，雖然不懂對方的語言，但是這個舉動卻很容易理解，他抬了下手，有點痛。緩緩接過杯子端至嘴邊，開始猛灌了起來。

　　水很涼，味道也有點奇怪，不過吳云也顧不得這么多，現(xiàn)在的他就像大旱后龜裂的土地一樣急需補充水分。

　　在女孩遞來第三杯之后，他終于舒緩了過來。

　　這時他的注意力一下被手里的杯子吸引了過去，光滑的金屬材質(zhì)杯體，機械般裁切過的橫截面。一個簡單焊接在側(cè)面的金屬把手。

　　吳云先是一愣，猛然發(fā)現(xiàn)這個家伙怎么看怎么像是個炮彈殼加工出來的？！

　　他連忙把這個杯子似的物體翻了過來，只見一堆細小英文字母數(shù)字規(guī)則地鑲嵌在底部，其中105MM的組合赫然映入眼簾。這下更加確定了自己的判斷。

　　這個也太有創(chuàng)意了吧。吳云舉著杯子呆住了，不由地懷疑起自己是否還在夢境之中。身上的疼痛從清醒之后就一直纏擾著自己，根本無需用什么扇耳光咬指頭之類的愚蠢手段。

　　等等！數(shù)字！吳云一下想起那詭異的夢境，眼前的彈殼銘文清清楚楚。完全沒有夢境里那種奇怪的感覺。

　　吳云動了下手指，有點撕扯的痛感，對于之前那些經(jīng)歷來說這個完全就是小兒科。他緩緩地把手伸向褲兜。。。

　　自己居然是全裸的？吳云一下就被驚到了。網(wǎng)上看到過一些可怕的事例一下閃現(xiàn)在自己的腦海。他顧不上疼痛用手摸起了自己的身體。

　　還好。。。沒事。。。沒有什么大的傷口，看來沒有被割腎。。。難道是仙人跳？

　　吳云狐疑地看向女孩，那女孩一下坐在了自己的身邊。吳云剛想喊點什么，一塊冰涼的毛巾瞬間就就敷上了他的額頭，他一個激靈，話到嘴邊收了回去。

　　那女孩看到他有點抗拒，把毛巾取了下來。伸出右手輕輕放在了吳云的額頭。

　　女孩的手帶著涼意，和剛才的毛巾相比卻溫和了許多。

　　吳云在經(jīng)歷了肉體和精神雙重折磨之后，嘴角難得露出了一絲笑意。與此同時他的眼皮開始變得無比沉重，他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

　　看到他放松的表情，女孩嫣然一笑，用手地在他額頭上輕輕摩挲起來。吳云緩緩地進入了夢鄉(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