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dá)都尉府,唐蕭先身跳下馬去,奔至門前,拍門喊仆從快出來救人。一干人等急忙沖了出來,扶著堯君素將其送回房房間。
唐蕭不敢耽擱,心急如焚,飛奔至藥房,東揀西拿,一邊配置止血散和麻沸散;一邊吩咐仆從熬藥、燒水。一切安排妥當(dāng),背起醫(yī)藥箱,拿著烈酒,直奔堯君素寢居。
唐笑背著個(gè)大箱子沖進(jìn)屋來,堯君素正靠在床邊,換衣服,胸前的血肉模糊,幾乎已經(jīng)看不出原來的模樣。唐蕭倒吸一口冷氣,噙著淚水,疾步向前,安撫他躺下,示意一切由她來解決。
堯君素忍著劇痛,好奇地看著唐蕭,“你要做什么?”
唐蕭回以肯定的眼神,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藥箱子,道:“相信我,我是個(gè)很不錯的大夫。”
堯君素抿嘴,思考了下,按照唐蕭的要求,安靜平躺在床上。
仆從從外面端著藥罐進(jìn)來,詢問藥如何處理。唐蕭接過仆從的藥罐,取了個(gè)碗,直接將湯藥倒了進(jìn)去,又端到堯君素面前,要求他喝下。
堯君素瞧了瞧黑乎乎的湯藥,有點(diǎn)不敢相信地看著唐蕭。
“你相信我。這個(gè)是麻沸散,可以止痛的。我們唐家的祖?zhèn)髅罘?,一般人都不知道的。你喝下去就知道了。”唐蕭信誓旦旦地保證道,端起藥碗服伺堯君素將藥喝下。
服下湯藥不久,堯君素即覺身體麻頓,痛楚減輕,問道“好藥。”
“別說話,把真氣保留住,一會兒有你受的。”唐蕭道。
唐蕭打開藥箱,從最下面又取出一個(gè)黑色匣子,內(nèi)裝各色刀具十二把,上有布包,內(nèi)附各類針,十八支,還有一團(tuán)纏好的羊腸線。
將鹽兌了些水,裝入正中的噴瓶內(nèi),又依次將消毒的針扎入堯君素的合谷、梁丘、魚際、尺澤等穴位,唐蕭復(fù)又和他說起話來,“你小時(shí)候暗戀過人嗎?”
堯君素被她突如起來的問題問的有些莫名奇妙,思考了一下道:“我對女色沒有興趣。”
“那你鎮(zhèn)日做些什么?”
堯君素更加莫名其妙,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不妨唐蕭拿著小噴瓶,鹽水盡數(shù)噴在他的傷口上,堯君素眼睛睜的老大,有些咬牙切齒的看著唐蕭,傷口上撒鹽?
“那你不好女色,偷看過美男子洗澡嗎?”
堯君素聽到此處,臉色醬紫,“你這是問的什么問題。沒有?!?p> 唐蕭邊與他說話,邊拿起干凈地紗布,沾滿鹽水,緩緩擦拭著他的前胸和胳膊的傷口。
手不閑著,嘴也沒閑著,“那你不喜歡美男子,又不喜歡美女,難不成是喜歡動物?口味是不是有些重了?!?p> 堯君素被他的問題激的幾乎無話可答,臉上表情豐富,使出了殺手锏,“問題多的人一般都死了,你明白嗎?”
唐蕭冷冷道:“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將感染源置于你傷口上,不過幾日你便會感染,高燒而亡。”
堯君素有些識趣的閉嘴,臉色也愈加蒼白了,血還在流著,人漸漸地有些冷,似乎還有些睡意。
唐蕭瞧見堯君素?fù)渖戎慕廾?,眼里含著淚,開口道:“你與我說說你小時(shí)候最有趣的事情唄!”
燈火閃爍,淬過烈酒的鑷子放在燈火上發(fā)出滋滋的聲音。
堯君素睜大眼睛,笑道:“容我想一想。”過了一會兒,他才道:“最有趣的當(dāng)屬夏日里,在瀑布下練功,可以瞧見水潭里的小魚兒,無憂無慮的游來游去!”
胸前露骨處的衣服碎屑被取出,唐蕭的雙手被堯君素的鮮血染透了,低頭瞧瞧床上的血,堯君素身下的床褥已經(jīng)被鮮血浸透。唐蕭強(qiáng)忍著眼淚,哽咽道:“那你還真是無趣。我小時(shí)候有特別多有趣的事情,爬山,上樹,掏鳥,與蔡心一起堵人家煙囪,悄悄潛入王員外家里,給他的新納的小妾屋里放蛇……”
侍婢端來水盆,唐蕭將雙手伸進(jìn)去,清水頓時(shí)渾濁起來,血紅血紅地刺激著人的眼睛。
“那你還真是調(diào)皮……”堯君素有氣無力的回道。
從盤上取下止血生肌散,慢慢噴灑在堯君素的傷口。唐蕭又取出一枚長針,將羊腸線穿過,如裁縫般將傷口用羊腸線縫合起來。
空氣凝滯,唐蕭也不敢再說話,屋里只剩下蠟燭偶爾噼里啪啦的響聲。
唐蕭的手冰涼濡濕,偶爾還會微微顫抖。不時(shí)拿起干凈的紗布擦手,羊腸線穿過堯君素的皮膚,一針一針又一針,針針都插在唐蕭的心上。
唐蕭明白,堯君素雖喝下了麻沸散,然疼痛亦不是一般人能夠忍受。
堯君素有氣無力的盯著唐蕭,“倒也有些本事。自己雖然不懂醫(yī)術(shù),可瞧著她的作法,倒是非常嫻熟,血似乎也止住了?!?p> 光影浮動,唐蕭的睫毛在臉上打出陰影,撲閃如飛舞的蝴蝶,雙目如星專注地盯著傷口,汗水順著她秀挺的鼻翼滑下,櫻紅色的嘴唇由于缺水而干裂,小舌不時(shí)地從口中伸出舔舐干裂的嘴唇。
堯君素想起剛才唐蕭問到的問題,頓時(shí)感覺喉頭一緊,艱難地吞下一口唾沫,偏過頭去,不再看她。
侍女舉著燈火,立在床頭,請來的大夫早就立在那里,不敢向前,只默默地看著唐蕭的手法,兩眼冒光,就像看到了奇珍異寶,恨不得立馬搬回自己家去珍藏起來。
處理完一切,扶起堯君素,唐蕭拿起大片的紗布給他擦拭身體,不斷地用酒精在傷口周圍擦拭,疼得堯君素咬著牙不敢出聲。
唐蕭仔細(xì)檢查完身上的傷口和針腳,用紗布繞過堯君素的脖頸,緩緩地走過前胸和后背,然后是胳膊,手法溫柔嫻熟。堯君素愣愣地看著她,回過神來,“讓其他人來吧?!?p> 唐蕭看見堯君素說話的力度強(qiáng)了一些,立馬笑得就像三月的桃花,“你以為我想啊,我都累死了。我怕別人處理不好,你的傷口會感染?!?p> 緊接著,又從托盤里取下紗布,沿著傷口將堯君素纏的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斷臂處,用四塊大小合適的薄板固定,纏上紗布,復(fù)又掛在他的脖子上。
放心的吁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的細(xì)汗,唐蕭看了看堯君素,道:“大好了?!痹倏纯创皯?,天色蒙蒙,已經(jīng)要亮起來。
堯君素由仆從扶起到里間整理,侍女收拾著屋里的血跡和臟物,唐蕭將工具裝好,靠在床邊休息。
堯君素從里間出來,瞧見唐蕭已經(jīng)靠在床邊睡著了。頭發(fā)蓬亂如草,臉上還沾著血跡,于是他擺手示意仆從將唐蕭放倒退下,由嚇人服伺著喝下唐蕭配置的安神散,與唐蕭躺于一處,安然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