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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門大官人

第二十六章 生活的原動力

寒門大官人 卿士 2006 2017-12-03 17:17:58

  眼見著陳嗣良安然無恙的出來,外面的喧鬧終于安靜了下來,胡家的那四個兄弟頓時圍了上來,胡三更是叫嚷了起來,“小舅,小舅,你沒事吧,那兔崽子沒把你怎么樣吧,看我們來扒了他的皮!”

  “滾一邊去,丟人現(xiàn)眼的東西!”陳嗣良一腳將胡三踹到一邊,揮了揮手,板著臉吼道,“散了,都散了!”

  “舅,就這樣放過這小子了?”胡二滿頭的霧水,還對剛才自己被范銘悶頭悶?zāi)X的一棍子打的憋悶不已。

  “不這樣還能咋樣!”陳嗣良的臉色頓時又黑了起來,跟的近的人都知道耆長這一黑臉就代表著是真的惱火了,果然,陳嗣良的罵聲再次響了起來,“一個個沒用的東西,娶媳婦搶到人家小嫂子來了,你不嫌害臊我還嫌丟人?!?p>  站在門口的范銘這時咧開嘴笑了起來,那潔白的牙齒晃得有點扎眼,圍在四周圍的鄉(xiāng)里農(nóng)人們看到這戲劇性的一幕都有點發(fā)愣。

  這就完了?

  范家小子打了耆長家的外甥竟然就這樣不追究了?

  農(nóng)人們看范銘的眼光中頓時也有點不同了起來,心中也同時在嘀咕著范家這回怕是燒了高香了,竟然出了個狠人。

  天色也漸漸的昏暗了起來,圍觀的村人也都漸漸的散了個干凈,范銘一看這一片狼藉的場面不由的搖了搖頭,這還真是給別人演了一場好戲。

  見范秦氏正摸索著在地上拾起被掀下來的蓋房頂蓋,范銘上去一把接了過來,“娘,這都讓我來吧,您去屋里拾掇拾掇就行了!”

  范秦氏放下手中的物什,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五郎,你說這是招誰惹誰了,咱本本分分的做人還都有人欺負(fù)到咱家里頭來了,想當(dāng)年你爹爹在的時候何曾是這般光景?!?p>  范秦氏在心底一直就對張婉兒有著一股沒由來的責(zé)怨,自打她進(jìn)范家門以后,范家就莫名其妙的破敗了下來,讓人怎么也能夠牽扯到她的身上去,甚至懷疑她是掃把星托世的,可她偏生又是這么的溫婉賢惠,讓人卻惱不起來。

  張婉兒此時正打掃著院中胡家留下來一番雜亂,聽到范秦氏的念叨聲,不由心中一陣酸楚,低低的說道:“娘,這都怨我,要不是我也不會生出這番事來?!?p>   范銘一看這老娘又要鉆牛角尖了,趕忙岔開話題道:“娘,這次是胡家那個二混子不是東西,我和他老早就有過節(jié),今次他是沖我來呢?!?p>   范秦氏一見兒子說話了,也不好再說下去,只是抽出一根笤帚一邊拍打著他身上的灰塵,一邊擔(dān)心道:“五郎,我這心里老覺得有點不對勁,今天這事我還是暈乎乎的,你今天在里屋到底跟耆長說啥了,他憑啥就這樣帶著那一大家子走了?”

  范銘笑了笑,“沒說啥,我就說范家孤兒寡母的可憐,耆長心好就放過咱了?!?p>  “胡扯,”范秦氏聽著兒子的寬心話,一邊佯怒道:“娘雖然是個半瞎,腦袋還清醒,這胡三分明就是看上婉兒了,上次他不是就來提親了么?陳耆長這當(dāng)舅的能不給自己的外甥做回主?”

  范銘笑了笑也沒有再過多解釋,只是默默的將茅草屋頂鋪拾好,對于這個破敗的家他的感情卻是越來越深了,習(xí)慣了有一個絮叨的老娘和另外一個不知道什么關(guān)系的女人,但只要有這樣的一個小小地方安身,他就能夠感受到家的溫暖,或許人生有這些也就該滿足了吧。

  “娘,我窯上的活丟了!”范銘這一刻仿佛又有許多的話要講,但只講出了這句,雖然這個時候有點不合時宜。

  范秦氏一楞,隨即又反應(yīng)了過來,“丟了就丟了,咱大不了去佃幾畝地,總也餓不死,上次你給那一貫錢還存著呢!”

  范銘心中涌過一陣暖流,回想那個時代,成功這個字眼仿佛來的那么的容易,只需要動動嘴皮子,在鍵盤上敲打幾下,但從這里他能夠感受到泱泱中華大地上一個最卑微的家庭中的溫暖摯情。

  這或許也是人的一種惰性,他剛來的時候也想過來到這個盛世總得轟轟烈烈的干點什么出來。

  但這破敗到了極致的家庭又讓的感受了另外一種人生的感悟,就是生存的奮斗,仔細(xì)想想在那個時代這么優(yōu)越的環(huán)境中他從來沒有承擔(dān)過這么大的壓力。

  三口人活下去的壓力,也許是范秦氏這個貧苦農(nóng)婦的偉大母愛感染了他,也許是張婉兒和小倩相似的面孔以及溫婉賢淑的性格感染了,但這一切仿佛都不是理由,或許只因為他是個男人。

  這天晚上,范秦氏特地的還打了兩個雞蛋,攤了幾個餅子吃。

  范銘知道這是老娘在給他撐氣,范銘暗下決心,要加快步伐了,在不經(jīng)意間,他已經(jīng)真正的融入了這個環(huán)境、這個家庭之中。

  即便是今天發(fā)生了這么一遭子事,他依舊沒有忘記龔老夫子交代下來的功課,今天罰抄《道德經(jīng)》還沒開始就被這檔子事給耽誤了,雖然是事出有因,但也要堅持完成課業(yè),這是他從小就養(yǎng)成的習(xí)慣,也是對龔老夫子的尊重。

  筆墨研磨完畢,范銘懸腕落了下去。

  這些日子以來他的起筆勢已經(jīng)有了很大的進(jìn)步,所謂起筆勢在整個書寫的過程中占了一個很大的比重,就像練武之中丹田中的一口氣,它決定了整段或者整篇文字的精氣神,所謂鐵畫銀鉤就是這種勢的體現(xiàn)。

  憋著一口氣書寫完整整五千言,范銘這才吐出了胸口的那股濁氣。

  吹干墨跡,拿起來和龔老夫子的原本對照了一下,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雖然還稍顯滯澀,但比起一個月前來說已經(jīng)是有了非常大的改變,這畢竟是需要年月的積累和長時間的練習(xí)。

  望了望窗外,已經(jīng)是月上枝頭,估摸著已經(jīng)到了子時了,想了想明天還要去做點什么,范銘在外面洗刷了一番之后就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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