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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星穹

二十、家養(yǎng)野豬

帝國星穹 圣者晨雷 3142 2019-10-02 19:00:00

  “龍象寺?!?p>   從地牢里走了出來,趙和微笑著對蕭由道。

   蕭由神情有些不對:“《羅織經(jīng)》你輕易不要給別人看,實在太過可怕,那管虎頗為精明,可是在《羅織經(jīng)》下,也只是支撐了半日?!?p>   趙和點頭道:“我也沒有想到,《羅織經(jīng)》中所記的手段竟然如此有效?!读_織經(jīng)》中說,越是聰明之人,越容易胡思亂想,對待這種人,便要使其陷入絕對孤寂,如此他自己的萬千思緒,便足以將其人壓垮。”

   “這龍象寺是什么所在?”蕭由問恭敬立于一旁的縣尉劉節(jié)道。

   此時劉節(jié)是滿臉欽佩、滿心慶幸。

   以這位赤縣侯的手段,要對付三個土豪,實在是輕而易舉,幸好自己早早就看清了風向,立刻改弦更張,投靠了赤縣侯,否則的話,關在那地牢中發(fā)瘋的人里,便有自己一個。

   至于什么《羅織經(jīng)》,他只作沒有聽到。

   “龍象寺是本地浮圖寺,就在定陶縣城之中,于城隍廟之南?!眲⒐?jié)猶豫了一下:“不過,本地浮圖教信眾甚多,以下官愚見,對此地當小心再三?!?p>   趙和聽到浮圖寺,頓時有些不快。

   他想到那個莫名其妙的胡僧鳩摩什,那個神精兮兮的蓮玉生,這二位都讓他覺得詭異。

   “而且,最近有位鳩摩什上師,要往稷下去講法,正經(jīng)過定陶,暫歇于龍象寺,故此這段時間,龍象寺里所聚信眾更多。”

   劉節(jié)說到這的時候,小心翼翼地看了趙和一眼。他知道有些咸陽之人,對異族之教甚為反感,而這位赤縣侯更是年少氣盛,若是聽了他的話之后想要壓一壓龍象寺,那就大為不妙了。

   好在趙和聽完之后,雖是沉默了一會兒,卻沒有發(fā)怒。

   “去龍象寺,管虎說在他家供奉的神龕之中,有這十五年來的所有賬簿,他們是從十五年前開始盜賣義倉之糧……”

   “十五年前,呃,龍象寺也是十五年前建成的。”劉節(jié)道。

   若劉節(jié)不說這話,趙和還不會多想,但他一提,趙和立刻又想起,在咸陽城中之時,“十五年前”也是一個關鍵時間點。

   十五年前,星變之亂,十五年前,趙和誕生,十五年前,江充假死……

   在定陶,十五年前浮圖教建龍象寺,管氏家族開始盜賣義倉之糧。

   他看了蕭由一眼,發(fā)現(xiàn)蕭由若有所思,只是發(fā)覺他在注視之后,才微微一笑,恢復了從容之態(tài)。

   蕭由對此可能也有所知,但這家伙不說,趙和也沒有辦法。

   如劉節(jié)所言,龍象寺在定陶縣城隍廟之南,離縣衙相當之近,不過是兩三百步,趙和便已經(jīng)到了這寺廟之前。

   與大秦本土的城隍廟相比,龍象寺的規(guī)模非常大,建筑風格以大秦樣式為主,但其七層高的塔,卻是大秦所沒有的。若是烈武帝在,橫行天下的酷吏肯定要批評其逾制,少不得要砍下一大堆光突突的人頭。

   趙和問了劉節(jié)一句,果然這塔是七年之前才建的。

   趙和盯著金光閃閃的塔頂,想了好一會兒,這才跨入大門。

   一入門便見到一位怒容滿面的神祗之像,生有三首八臂,形狀頗為可怖。趙和還沒有細看,便有一個浮圖僧迎了上來,合掌向他行禮:“師兄,你可來了!”

   正是蓮玉生。

   趙和一見他就撇嘴,而蓮玉生對他卻是極為親熱。

   劉節(jié)躲在衙門里沒有出來,否則看到這一幕肯定要驚掉下巴,要知道這位蓮玉生是上師鳩摩什的心愛弟子,甚得信眾尊敬,被稱為小上師。

   而這位小上師,卻對趙和又是極為尊敬,那模樣幾乎是對鳩摩什沒有太大區(qū)別。

   “師兄,這邊請?!鄙徲裆鷽]管趙和的那副難看臉色,他伸手引路。

   趙和不自覺跟著他走了兩步,旋即悟道:“你引我去哪里?”

   “自然是去見師傅,師兄來此,當然是為了重歸師門,再揚我法。”蓮玉生一臉理所當然地道。

   “不是不是,我是來找……”趙和說到這,微微瞇了眼:“我來找我想找之物?!?p>   “來找想找之物……”蓮玉生聽到這一句,頓時歡喜贊嘆道:“難怪師尊說師兄天生夙慧、悟性絕倫,這一句隨意之言,便暗含深理,師弟我要好生揣摩才行?!?p>   若這蓮玉生態(tài)度惡劣,趙和少不得收拾他,甚至以其人為借口,連帶著鳩摩什與浮圖教都一并收拾,但是偏偏此人這般模樣態(tài)度,讓趙和就是有千百種惡念也發(fā)作不出來。

   這種情況之下,他只剩余一招了。

   “樊令!”他叫道。

   縮在一群軍士當中的樊令應了一聲,卷著袖子向蓮玉生過來。蓮玉生一看到他,頓時駭然,撒腿便跑:“師尊,師尊,禍事了禍事了,那只野豬精闖到寺里來了!”

   他嚷嚷著跑開,隨著他的叫喊,即刻間有二三十名浮圖僧出來,將趙和一行攔住。

   鳩摩什便在其中。

   他攔住蓮玉生道:“你不與你師兄親近,怎么怪叫怪嚷,擾得闔寺不靜?”

   “師尊,你瞧,師兄邊上那位,就是上回撞了我一次的那頭野豬精!”蓮玉生躲在他身后道。

   鳩摩什順其所指,看到趙和身邊的樊令,凝視片刻,然后啞然一笑:“徒兒,不必擔憂,那雖然是頭野豬精,卻是家養(yǎng)的!”

   “家養(yǎng)你個光頭鬼啊!”本來還只是作作樣子的樊令暴怒,一頭向著鳩摩什撞了過來。

   “樊令!”趙和臉色微變,叫了一聲。

   但樊令動作迅猛,已經(jīng)一頭撞在了鳩摩什面前,只不過他身體猛然一顫,停在那兒不能動彈。

   卻是鳩摩什伸出了一掌,正好按在樊令的頭上,樊令的身體僵在那里,臉憋得通紅。

   趙和與蕭由都是倒吸了口氣,兩人換了一下眼神,都從對方那里看到了驚駭之色。

   樊令的力量,他們極為清楚,就算是陳殤、李果、俞龍、戚虎,單論力量也都不是樊令的對手,新天子嬴吉讓他來貼身護衛(wèi)趙和,看重的就是這力量。

   但如今,樊令全力沖擊,卻被一個瘦瘦的胡僧單手攔住,看那模樣,分明樊令已經(jīng)盡全力,而鳩摩什仍有余。

   “上師好大的氣力?!壁w和沒有出聲,蕭由開口了。

   鳩摩什輕輕一推,樊令登登向后退了兩步,臉已經(jīng)憋得發(fā)紫,但看向鳩摩什的目光,卻滿是忌憚。

   他退到趙和身邊,用半邊身體將趙和擋在身后。

   “貧僧只是略有力氣罷了,力氣外物,只作護法之用,浮圖精深,才是立教之基。”

   這胡僧說的話很謙遜,但若仔細去想,卻又帶著一種傲意,蕭由微微瞇起了眼睛。

   “這一切都是誤會,上師,我們今日來此,是有重要的事情。”蕭由道:“與前日義倉被燒之事有關?!?p>   鳩摩什合掌道:“我教廣愛眾生,義倉被燒,是絕了無數(shù)生靈性命之舉,閣下只管吩咐,讓我教也能為查清此事出一份氣力!”

   蕭由沒有隱瞞,直接說了要去管氏家族供奉神龕查看。其余僧人面露難色,甚至有人流露出怒意,卻被鳩摩什攔住。

   “我教能夠在秦土傳播,一來靠的是教旨精深,二靠的是執(zhí)義守信,私家神龕,若按寺規(guī),是不可與無關人看的,不過今日之事非同一般,我教也要依大秦律法行事。知客,管氏的神龕在哪里,帶他們?nèi)タ纯窗伞!?p>   一個秦人僧侶有些不情愿地上前,引了眾人穿過院落,來到了龍象寺后方的一處跨院。這跨院之內(nèi)被隔成了許多小間,中間有通道穿過,每家門前都有神案,案上供有香燭。

   知客僧將眾人帶到其中一間前:“這就是管氏家龕,只不過鑰匙在他自家手中,寺里并無鑰匙?!?p>   趙和看了站上掛著的大銅鎖一眼,那銅鎖甚是潔凈,看上去時常有人擦拭。門前的神案同樣非常干凈,證明打掃清理得很勤快。

   “破鎖?!壁w和說道。

   樊令憋著一肚子氣,從一名軍士手中取來鐵锏,用力劈在那銅鎖之上,銅鎖當?shù)囊宦暶撀湓诘亍?p>   樊令又一腳踹開門,直接闖了進去。知客僧在后看到這一幕,暗暗撇嘴嘀咕:“果然是頭野豬精怪,就算是家養(yǎng)的,依舊是橫沖直撞的脾氣!”

   樊令聽到了大怒,回頭掄锏就瞪向知客僧,知客僧嚇得連連后退,只拋了句“施主請自便”,然后便飛奔逃走,看都不多看樊令一眼。

   趙和跨入了那座門。

   門里的房間并不大,正面供奉著一樽神像,神像前有塊牌子,寫著“某某某天王,定陶管氏供養(yǎng)”幾個字。

   趙和伸出手,輕輕敲了敲神像之下的案臺,然后蹲下身,從案臺下抽出一個暗箱,那暗箱之中,果然放著幾本賬簿。

   趙和將之取了出來,翻了一翻,臉色微變:“少了一本!”

   按照管虎的交待,這里應該有六本賬簿,其中有一本,記錄的是那些被盜賣的義倉糧食去向。有其余五本,已經(jīng)足以給管氏家族定罪,但缺了另一本,只憑借管氏家族的口供,卻不足以追查更深的幕后指使。

   “有人先我們來了?”蕭由也發(fā)現(xiàn)這一點,瞇著眼問道。

   “回去問問,管虎上一次看到那本賬簿是什么時候的事情?!壁w和壓住心中的惱怒,冷冷說道。

   他們確認再無什么發(fā)現(xiàn),出來之時,趙和心中一動,又想起一件事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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