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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星穹

六五、計中有計

帝國星穹 圣者晨雷 3053 2020-07-03 17:58:29

  段實秀面無表情地看著趙和。

  他是聰明人,自然知道趙和未盡之言。若是郭昭沒有出意外,趙和呼喚郭英的動靜驚醒了他,那么趙和只作是與郭英開了一個玩笑就是。

  但趙和只是這一試探,就將郭英騙了過來,由此也可以看出,郭英年少,哪怕經過郭昭的傾力培養(yǎng),卻還沒有成長到足以充當北州領袖的地步。

  “你懷疑郭少君?”在停了好一會兒之后,段實秀才又道:“他是大都護唯一侄兒,唯一的親近晚輩!”

  “為了權勢,便是父子相殘、兄弟反目的事情,難道少了么?我可是在星變之亂那一夜被投入銅宮的,我很清楚,對一些人來說,父子之情……是可以放棄的,更何況伯父與侄兒?”趙和沉聲道:“況且,郭少君一向對朝廷缺乏恭敬,他一心一意只想著投靠大宛,此事想來段長史也知道吧?”

  “那你為何在發(fā)現(xiàn)之后,又獨自逃遁,而不是將自己的懷疑公之于眾?”段實秀追問道:“以你之智,只要控制住少君,等我們來之后,很容易便可以為自己洗清罪名……”

  “我不覺得容易。若真的兇手是郭英,確實簡單,但若是兇手……是旁人呢?”趙和緊緊盯著段實秀:“若郭英只是被人利用,而真正的兇手,卻是心懷叵測,藏身暗處,他手綰大權,思慮深遠,他不想投靠大宛,他想的是……投靠犬戎呢?”

  此語一出,便是段實秀也不禁臉色變了。

  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段實秀再凝視著趙和:“你這是懷疑所有北州高層。”

  趙和嘆息道:“若郭公不死,我自然不會如此懷疑,但是郭公之死,讓我很難相信北州的高層?!?p>  “那你為何還來尋我?”段實秀眉頭挑了挑:“我不也是你懷疑之人么?”

  “若只以權勢地位來看,段公你確實是我懷疑之人,若以思慮心智而言,段公你的嫌疑甚至最大?!壁w和緩緩道:“但段公你有一個缺陷?!?p>  “哦?”

  “沒有兵權,你不掌兵,所以哪怕郭公出事,你也不可能最后獲利,以段公之智,自己不能獲利,反而有損于北州,這種事情,向來愛惜民力、關懷屬下的段公怎么會去做?”趙和道:“所以,當我意識到有人布下這陷阱,想要算計我之后,我便琢磨著在北州哪里可以獲利幫助,想來想去,就只有段公這里有破局的希望!”

  段實秀抿了一下嘴,面上雖然還算平靜,心頭卻是巨浪翻騰。

  他此前就聽趙和說過自己的一些經歷,但是總覺得這其中有一些自我吹噓的成份在內,但現(xiàn)在他真正相信,趙和在咸陽、在南疆,能夠做出那么多大事,能夠在那些關鍵之時做出關鍵抉擇。

  “你為何覺得我會相信你,會幫你?”段實秀思忖了一會兒,又向趙和問道:“如今你別無選擇,我的選擇卻還有很多,比如說,我去找到那個布局之人,與他合作……”

  “布局之人無論是誰,他想要穩(wěn)固自己在北州的統(tǒng)治,必須挑選外援。郭英郭少君也明白這一點,所以他不遺余力與大宛勾結。若郭英不是布局之人,那個隱藏的布局者甚至有可能會與犬戎合作。無論與誰合作,都是與異族聯(lián)手,都是與虎謀皮。我這些時日并未浪費時間,一直在觀察段長史在北州推行的政略,段長史絕非愿意投靠異族之人?!?p>  趙和這樣說,段實秀嘴角忍不住翹了一下,他知道,這只是趙和拿出來的表面理由,趙和會選擇他,只怕還有別的更深的原因。只不過趙和拿出了這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讓他無法再繼續(xù)追問下去。

  彼時時間緊迫,也不可繼續(xù)追問這些枝節(jié)了。

  “我信趙郎君沒有刺殺郭公,因為我是少數(shù)知道郭公選擇的人,郭公早已拿定主意要歸秦,趙郎君根本不需要刺殺他。”段實秀坦然道:“而真正刺殺郭公之人,顯然也是知道郭公選擇,他不愿意北州歸秦,所以才做出此舉。”

  趙和點了點頭,這在他猜測之中。

  “據我所知,真正知道郭公心意的人,除了我之外,就是郭英,我也是從郭英那兒知道的。”段實秀又道。

  趙和搖頭道:“雖是如此,我反倒覺得郭少君的嫌疑不大,他并非口風極緊之人,既然他能將此事告訴段公,那么就也能將此事告訴別人!”

  段實秀嘆了口氣:“雖然自大都護到我們都有意栽培少君,但他還是輕佻了些,若他有趙郎君一半穩(wěn)重……”

  話說到這,他就沒有再說,因為這種話繼續(xù)說下去沒有意義了。

  “趙郎君既然來找我,想來已有定策,事不宜遲,我當如何去做?”在確定趙和的心意之后,段實秀沒有浪費時間,徑直向趙和問道。

  趙和望著這位北州長史的目光更為欣賞。

  段實秀很清楚事情的輕重緩急,而且一但下定決心,他便不再猶豫反復,這一點與趙和了解的完全一樣。

  “我此前為防萬一,曾經布下一條后路,讓李弼注意接應我。”趙和看著段實秀:“今夜……昨夜之變,雖然事起倉促,但那布局之人,想來是準備已久的,他不可能沒有注意到李弼與我的關系,也不可能沒有注意到我讓李弼接應我的事情。他此時必欲得我而后快,而且,他希望得到一個死的我,所以……”

  他說到這里,段實秀頓時一驚:“你欲以身為餌?”

  趙和坦然點頭:“此時非是惜身之時,唯有如此,才能最短時間內將此人找出來,也才能盡可能減少北州的動蕩……想來段長史也明白,此人既然可能與犬戎勾結,那么想必犬戎大軍已經離北州不遠了。”

  如果北州內部不發(fā)生問題,石河關還在,犬戎人暫時拿不出足夠的石炮,北州自然暫時安全。但若北州內部發(fā)生問題,石河關天險便形同虛設,北州的安危也就可想而知了。

  想明白這個,段實秀沒有再說什么,微微點了點頭:“我會盡量與你方便!”

  二人都不是羅嗦的性子,既然已經坦開心扉,接下來自然就是布局細節(jié)。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很快就布下了陷阱的具體細。

  半個時辰之后,趙和悄然離開了段家,在他走了之后,段實秀的夫人這才上前道:“夫郎,你真信得過這個外人?”

  段實秀苦笑道:“如今大都護遇刺,別人都不可信,反而他這個外人,更值得信賴……況且你我活得夠長了,但咱們的孩子,我總希望他們不會為寇虜奴役?!?p>  段夫人聞得此語,將小些的孩子緊緊抱住了。

  段實秀又嘆了口氣,然后將衰衣翻了出來,換上之后匆匆出門,返回大都護府中。他雖然與趙和沒有耽擱太多時間,但當他回到大都護府時,比起別人已經晚了一些。當即便有人問道:“段長史,你怎么來得晚了?”

  問話的正是韓罡。

  因為上次宴會不歡而散的緣故,此次宴會時,郭昭有意沒有邀請韓罡,他是后來得到消息,這才匆匆趕來。聽得他問,段實秀瞄了他一眼,沉聲說道:“雜事繁冗,總得有所安排……倒是你,你人來了,石河關那里情形如何?”

  韓罡負責的軍務,正是石河關那一塊。

  “我已經遣人去石河關了,讓他們小心盤查,萬勿走了趙和!”韓罡殺氣騰騰,兩只眼睛幾乎都成了紅色:“這狗賊,我就知道他不是好東西,這狗朝廷,我就知道沒有打好主意,只可惜大都護不聽我的……”

  “你在這里罵能將趙和罵死?”聽他越說越不象話,霍峻打斷了他:“如今大都護不在了,我等正該冷靜處置,如今趙和雖然嫌疑最大,但是不是真兇,尚無定論,你這些話,除了徒擾人心之外,還有什么用處?”

  韓罡跳了起來:“霍峻,你少來教訓我,我隨大都護南征北戰(zhàn)之時,你小子還只是一個小卒!當初若不是我,你尚不知要為犬戎人牧奴多少年……”

  他暴跳如雷地揭起霍峻老底,霍峻氣得面色血紅,猛然甩手,轉身便離去。

  段實秀見此情形,上前扯住韓罡:“韓公,少說幾句,少說幾句!”

  韓罡余怒未消:“這廝倚仗大都護器重,總覺得自己是副都護,不將我們這些老東西放在眼中,如今還想要教訓我!”

  段實秀嘆了口氣,指了指后面停放著郭昭遺體的屋子:“大都護尸骨未寒,你就要在這里鬧笑話給他在天之靈看么?你就不怕大都護爬起來一劍刺死你?”

  韓罡愣了一愣,然后放聲痛哭:“若是大都護能夠再爬起來,我倒寧愿他一劍刺死我……嗚嗚嗚嗚……”

  他哭得涕淚縱橫,段實秀目光掃了掃跪在靈前的郭英,郭英仍然是一片恍惚之色,段實秀暗暗嘆了口氣。

  趙和推測應當是對的,郭少君……雖然膽大,卻做不出這種事情來,那么,真正的兇手會是誰?

  段實秀的目光又轉到了韓罡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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