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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星穹

七七、王八坨子

帝國星穹 圣者晨雷 3101 2021-01-21 17:55:26

  此年十月二十九日。

  自咸陽至潼關(guān),三百里路程,若是騎兵急行軍,不過二日便可至。

  而此前因為四位校尉彼此之間牽制,所以他們每人都只留有兩個營拱衛(wèi)咸陽,主力部隊盡在于外。

  咸陽雖然是雄城,可誰都知道,在平原之處守這樣一座城市是極為艱難的事情。

  劉遇精于兵法,故此才覺得,現(xiàn)在是一次速勝的良機。叛軍與嬴吉不同,他們控制的只不過是咸陽這座都城,并沒有天子這個大義的名分,若是失了咸陽,別的不說,象唐、白一般轉(zhuǎn)而投靠嬴吉的營正就會接二連三地出來。

  他對情勢的分析,也得到嬴吉與謝楠的認(rèn)可,故此,在簡短地討論之后,他們便下定決心,立刻兵發(fā)咸陽,乘著叛軍主力未曾集結(jié)的機會,先將咸陽城取回。

  只不過,出于謹(jǐn)慎,嬴吉御駕親征的打算還是被拒絕了。

  另外,唐、白二人也被任命為先鋒,帶領(lǐng)本部率先出發(fā),前去與他們舊日同僚交戰(zhàn)。這樣做一是劉遇、謝楠還不完全相信唐白二人,不敢將之放在潼關(guān)或者函谷關(guān)這樣的要害之地,二來也是借助他們來對叛軍施加影響,爭取更多的叛軍投靠。

  潼關(guān)之中,只留下羽林郎一個營拱衛(wèi)嬴吉。

  大軍開拔之后,嬴吉百無聊賴,心中又緊張前線戰(zhàn)事,便欲行樂排解。他在潼關(guān)左近射獵——他所帶的護衛(wèi)不多,卻也有三百余人,因此所到之處,煙塵滾滾,人喊馬嘶,將那些飛禽走獸驅(qū)趕出來,而后嬴吉便縱馬追上,彎弓射獵。

  連續(xù)射著兔、獐數(shù)只之后,嬴吉甚是不滿意,在追一只獐轉(zhuǎn)入山道之后,他暫時休息,對著左右道:“朕聽聞古代有位的君王,一日之間便射殺三百八十三只兔子,朕為何就做不到?”

  “陛下想要做到這個,其實倒也不難?!贝藭r有人接口道。

  聲音不是從嬴吉這邊傳來的,而是來自山道對面。

  嬴吉一愣,護衛(wèi)們將他團團護住,嬴吉這才抬眼向那邊望去。

  只見山道斜對面一塊巨石自山體突了出來,宛若屋檐一般,一個道人盤膝坐在那巨石之上,正含笑相望。

  嬴吉見此道人,隱約有些眼熟:“道士何許人也,為何在此處?”

  “貧道孫尹,曾在咸陽白云觀修行,后來覺得市井噪雜,難以靜心,便來此結(jié)廬?!蹦堑廊饲飞硇辛艘欢Y,“貧道在此餐風(fēng)飲霞,或許所處位置太過隱秘,陛下此前竟然未有發(fā)覺?!?p>  在這孫道人出聲之后,嬴吉的護衛(wèi)便已經(jīng)舉弓向他瞄準(zhǔn),但他面對箭鋒,卻是侃侃而談,不為所動。

  “哦,道人在山中修道,可修出了什么神通?”嬴吉心中雖然覺得有些太巧,但自恃身邊不乏壯勇之士,因此倒不畏懼,開口問道。

  “陛下說笑了,神通之言,乃是陰陽家偽作道家裝神弄鬼罷了,我道家養(yǎng)氣,求的是長生久視,卻不是欲賣弄于人前?!睂O尹說到這,凝視嬴吉,然后眉頭一皺,“不過,貧道也曾經(jīng)隨陰陽家河洛派求術(shù),于相面卜噬之術(shù)頗有心得,不知陛下是否要試上一試?”

  嬴吉聽他前面一句,還道是一位真隱逸,但聽到后面一句,不禁啞然笑起:終究還是要在自己面前作一番賣弄。

  “道人不妨為朕看看。”嬴吉道。

  “貧道已經(jīng)看了。”孫道人道。

  “哦,不知道人有何所得?”

  “陛下請恕貧道直言之過……以貧道觀之,陛下當(dāng)有災(zāi)厄迫在眉睫?!?p>  嬴吉身邊衛(wèi)士頓時怒喝:“大膽,道人休得胡言!”

  嬴吉卻是一擺手:“自古欲惑人心者,無非以二術(shù)為之,其一是以利欲熏其心,其二是以恐嚇亂其意,道人所為者,便是其二也?!?p>  道人笑了笑:“陛下所言甚是,可惜,可惜?!?p>  他若是自我辯解,嬴吉或許立刻就下令衛(wèi)士們將之射殺了,但他卻認(rèn)同嬴吉的話,承認(rèn)自己是在以恐嚇亂嬴吉心意,這反讓嬴吉生出好奇之心。

  “道人所說可惜為何?”嬴吉問道。

  “貧道所說可惜,是陛下見識、聰慧,皆有一代明君之資,若得天時,只怕圣祖皇帝也未必能及得上陛下。畢竟陛下起自民間,知民間疾苦,生性豪邁,敢于用人,又得名師指點……”

  “說可惜之處?!辟驍嗔藢Ψ降脑捳Z。

  “可惜之處就在于,陛下未得天時啊。”

  道人說到此處,撫膝站起身來,嬴吉身邊的士卒警惕之心大起,嬴吉本人卻是夷然不懼。

  “道人還識天時?”

  “貧道曾師從張衡,張師是陰陽家觀星一脈大宗師,貧道學(xué)得一點皮毛,卻足以明斷天時了?!睂O道人說到這,彎腰一揖首:“陛下,若遇災(zāi)厄,可向東去,遇山莫行,遇路則止?!?p>  “一派妖言!”

  嬴吉身旁羽林軍將厲聲喝了一句,他看了嬴吉一眼,發(fā)覺嬴吉微微點頭,當(dāng)即下令道:“射!”

  早已張弓待發(fā)的軍士們松弦射出,只見數(shù)十枝羽箭破空而出,在半空中劃出一道道弧線,宛若流星一般,墜向?qū)O道人所在的那塊巨石。

  見此一幕,孫道人哈哈笑了起來。

  他笑聲猶在,人影卻突然從巨石之上消失,所有的箭矢,都落了個空。

  饒是嬴吉膽大,見此情形,也不禁呆了呆。

  而那些見識少的士卒,則個個面色驚慌,不安地東張西望,尋找孫道人的蹤跡。

  笑聲從四面八方傳來,漸漸減弱,終于消失不再聞。直至此時,眾人也未曾發(fā)覺那孫道人的蹤影。

  “陛、陛下?”那發(fā)令的軍將見嬴吉面色陰沉,小心地問道。

  “派人爬上去看看,朕倒要見識一下,這位裝神弄鬼的究竟是什么玩意!”嬴吉抬了抬下巴。

  兩名身手靈敏的軍士只帶短兵,開始沿著山壁向上樊爬。他們爬得小心翼翼,只怕出什么意外,但好在直到他們爬上那突出的巨巖之頂,也未曾看到什么。

  “有何發(fā)現(xiàn)?”嬴吉見二人到了方才道人立身之所,當(dāng)即問道。

  “陛下,只有,只有四個字?!眱擅娛孔屑?xì)搜尋一番之后,大聲回應(yīng)道。

  “嗯?”

  “是,是巨龜巖石四字?!蹦鞘勘值?。

  這四字說出,眾人面面相覷,實在不知所指何意。不過此時他們再瞧那突出來的巨石,倒確實是象是個石龜在那里探頭探腦。

  嬴吉心中一動,哼了一聲:“賊道可惡!”

  “陛下?”身邊隨侍不解。

  “坊間稱龜為王八,石為坨子,所巨龜巖石,不過是罵人王八坨子,此坊間俚語,你不懂么?”

  那隨侍恍然大悟,他是謝楠推薦至嬴吉身邊的世家大族之子,倒真不知道這種坊間之語,在得知真意之后,也不禁勃然大怒:“妖道該死,陛下當(dāng)畫其圖影,令諭天下,除此妖道,以正人心!”

  他氣得臉上漲紅,倒是嬴吉自己,此時反而不怒了。

  “不過是一裝神弄鬼的道士罷了,若是深究,反使其成名。你交待下去,今日之事,回去之后不許對任何人說起。”

  嬴吉口中如此說,心中終究是意興闌珊,再也沒有射獵的心情。加之見天色漸晚,當(dāng)即下令眾人隨他一起返回函谷關(guān)。

  在他回軍之時,卻不知山的另一側(cè),兩個人影正在向這邊望來。

  兩人都是嬴吉的熟人。

  “看來他這個天子當(dāng)?shù)眠€挺高興的啊?!蓖鴿u行漸遠(yuǎn)的嬴吉,其中年少一些的道。

  說是年少一些,但實際上也是一個二十七八歲的成年男子了。

  若是嬴吉看到,自然能夠認(rèn)出,這是他少年時的玩伴之一,那位斗雞者賈暢。

  而賈暢身邊,卻是已經(jīng)消失多年趙和卻一直念念不忘的蕭由。

  “確實挺高興的?!笔捰梢餐艘谎郏澳悴蝗ヅc他見見?”

  “有何可見的,正事要緊?!辟Z暢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況且當(dāng)年的情份,若他記得,自然記得,若不記得,我在他面前,他反倒未必會高興。”

  蕭由不禁也笑了起來。

  然后他瞇起眼睛:“無論如何,這次總算抓著那廝的行蹤了,若真見著,我是幫不上忙的,主要還是靠你?!?p>  “有蕭先生,我就不懼那廝裝神弄鬼的手段。”賈暢亮了亮袖子里籠著的一只鐵鎚,“追獵這么多年,終于能有一個了斷!”

  蕭由微微點頭,長長吁了口氣。

  “走吧?!辟Z暢說完之后,當(dāng)先向山上爬去。

  那山勢極陡,但賈暢卻如履平地,倒是蕭由,手足并用也爬得和個烏龜沒有什么兩樣。不一會兒,蕭由便停下來擦汗,再看賈暢,其人已經(jīng)爬到了半山腰處了。

  “如何?”蕭由干脆不再向上,遠(yuǎn)遠(yuǎn)地問道。

  “又給他逃了,只留下他裝神弄鬼的那堆破爛!”賈暢回道。

  蕭由袖著手,眼睛微微一瞇。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那孫道人裝神弄鬼裝到一半便走,并不是真的怕了嬴吉手下的護衛(wèi),只怕是察覺到他們二人了。

  不過他這次逃掉,不可能永遠(yuǎn)逃掉。

  “放心,他既然出現(xiàn)在此處,那必然是又與咸陽城中的某位大人物勾搭上了。”蕭由抬著頭道,“如今局勢激蕩,想來他也沒有少居中使力,既然已經(jīng)被我捉到了痕跡,那他就逃不了的!”

  

圣者晨雷

呃,王八坨子亂入,自然是向我喜歡的異常生物見聞錄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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