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年輕人不管說什么老吳都不摻和,這是老吳質樸的一面,也是他聰明的一面,因為這倆貨的感情,實在是很難用一兩句話說清。
張念祖和趙維明是初中時候的同學,一開始倆人也算不上朋友,不過一次特別經(jīng)歷讓兩個少年迅速結成了死黨——他們在放學路上被一幫小混.混一道給劫了。不過事后分析,張念祖完全是被殃及的池魚,對方的主要目標應該是趙維明。趙維明的家里是開出租車公司的,全世界都知道這小子是暴發(fā)戶的兒子,三個小混.混早就踩好了盤子蹲好了點兒等著宰肥魚,唯一的突發(fā)狀況就是那天張念祖和趙維明是一起出的校門,這個狀況完全不在混.混們考慮范圍內,一般孩子見這架勢,事不關己稍微一咋呼就溜之大吉了,他們也沒想到張念祖是哪根筋抽了,不但沒跑,居然為了個不太熟的同學和他們大打出手。張念祖雖然從小身體協(xié)調性就比較好,屬于動手能力比較強的那種,但在對手年齡比他大,且是三對一的情況下,仍然吃了不小的虧,這個時候趙維明倒也不像那些沒良心的二世祖一樣獨自逃生,他知道就算自己上去幫忙也頂不了大用,于是站在巷口玩命喊了起來。
這孩子小時候聰明絕頂,他的目的是要盡量多的把大人們吸引過來,可他又深知一般人并不愿意和混.混們攪和,你喊救命喊打劫非但招不來人還有可能帶來清場的效果,所以他喊的是:
“哎媽,澡堂子著火啦,喲,喲(看到了裸.女的口氣)!”
時隔多年,他這種理念(僅限理念)才被公安大學的教授當成求救指南普及給廣大人民群眾,可見這小子有多賊!
經(jīng)過這件事之后,兩個人成了形影不離的朋友,不過在老吳看來多半還是趙維明主動粘著張念祖。用老吳的話說,趙維明在學生時代比較早熟(后來的趙維明不提也罷),早早就看出什么人值得交什么人不值得交。不過除了在交朋友方面還行之外,趙維明很快就把暴發(fā)戶家那一套惡習都學會了,抽煙喝酒什么的不在話下,初中還沒畢業(yè)就會領著人去夜總會了,走上社會以后更是沾上了賭,像今天這樣被人喊打喊殺地追上門來也不是第一次了。
作為朋友,張念祖不愛參與趙維明這些調調,也很少勸,更不會旁敲側擊地說大道理,他就是這樣的性格,不愿意干涉別人的生活,在這方面他看得很開:吃喝嫖賭也是一種生活態(tài)度,只要不妨害別人他才懶得廢話。剛才他挖苦趙維明也并不是因為他賭博本身,他們倆上一次見面的時候趙維明信誓旦旦地要和張念祖絕交,具體因為什么不記得也根本不重要了,反正不是第一次也絕不會是最后一次。
趙維明在數(shù)落張念祖的時候張念祖壓根就沒理他。邊看漫畫邊嘿嘿傻笑,每次一笑臉上就會浮現(xiàn)出那條像酒窩一樣的刀疤,每當這個時候他就會顯得又憊懶又愜意,不過畢竟因為是刀疤,還有些危險的意味。
這對活寶交往這么多年往往就是這樣,一個痛訴革命家史的時候另一個在放空,可場面還是很和諧。所以老吳不搭茬——你讓他幫誰?
趙維明就勢坐在后備箱上,給老吳發(fā)了根煙,對張念祖道:“阿祖,剛才的話你聽明白了吧,我要找這個人叫祖爺?!?p> 張念祖嘀咕道:“祖爺?怎么聽這名像是那種江湖騙子?”倆人這就算自動和好了。
老吳也問:“什么人啊?”
趙維明使勁揮舞著手:“什么人你們別管,反正對我來說找到這個人至關重要!”
“你要跟他學出老千?”張念祖只能往那想。
趙維明頓了頓,忽然道:“我妹回國了你知道吧?”
張念祖點點頭。
“我再告訴你個秘密,我爸一直想把公司交給我妹?!?p> 張念祖嘿然:“這不是秘密,地球人都知道?!?p> 趙維明道:“祖爺這個名字我也是今天頭一次聽說,就在我爸辦公室里。他跟我妹說,海外有個大投資商委托本市的幾個有影響力的大企業(yè)在找這個人,無論誰找到,投資商都會無條件答應那人一個要求?!?p> 張念祖和老吳對視了一眼,打個哈哈道:“好大的口氣,阿拉丁神燈?”
趙維明認真道:“不開玩笑,我爸親口告訴我妹的,他不知道我就在門外站著?!?p> 老吳道:“原來你是偷聽到的?”
趙維明道:“不然你以為這立遺詔的事兒會讓太子以外的人知道嗎?”
張念祖皺眉道:“你沒頭沒腳地聽了一嘴就叫我?guī)湍阏胰耍俊?p> 老吳也道:“而且這應該只是個綽號之類的,連名字都不是。”
“你們別急呀?!壁w維明道,“我爸交代我妹辦事的時候,同時還給了她一份文件,上面就有祖爺?shù)幕举Y料?!?p> 張念祖道:“現(xiàn)在那份資料呢?”
“問到點子上了!”趙維明道,“我妹看完之后就鎖進了辦公室的保險箱里?!?p> 張念祖道:“所以你現(xiàn)在最關鍵的是要拿到那份資料,你打算怎么辦?”
趙維明仰天打個哈哈,冷丁道:“我有保險箱鑰匙!”
老吳有些無語,他這時已經(jīng)把正在修的那輛車的車底板卸了下來,讓張念祖抬到外面清理一下。
張念祖蹲在門口臺階上,先用改錐敲打底板上那些經(jīng)年累月形成的泥塊,這東西用噴頭不好清理,搞不好沖半天還是巍然不動,所以要先做個準備工作。見趙維明跟了出來,他問:“最關鍵的東西你有了,需要我做什么?”
趙維明嘿然道:“最關鍵的不是保險箱鑰匙,而是辦公室大門的鑰匙?!?p> “什么意思?”
“保險箱鑰匙是我偷偷配的,這樣才能神不知鬼不覺隔三差五從里面順點零錢花,而辦公室的大門鑰匙我就故意不去碰,這樣他發(fā)現(xiàn)丟了錢才不能怪到我頭上嘛。”
張念祖道:“嗯,家賊難防?!?p> 趙維明嘿嘿一笑道:“所以我每次監(jiān)守自盜的時候都是在有人打開了辦公室的情況下進去的,兒子進老爸的辦公室,別人看見也不能說啥?!?p> “說重點?!?p> 趙維明癟癟嘴道:“重點就是那間辦公室已經(jīng)成了我妹的地盤,這妮子有潔癖,一接手辦公室就先把保險箱里的現(xiàn)金都清理出去了,還用酒精擦了好多遍。然后把大門鑰匙給了保潔一把,要求一天要打掃兩遍,早上七點半一次,午休的時候一次,每天早上她會和保潔一起進入辦公室各干各的活兒?!?p> 張念祖道:“說說你的計劃?!?p> 趙維明暗戳戳道:“想想看,只要她明天沒有和保潔一起到達在辦公室,我就有下手的機會!”
嘎巴一聲張念祖手里的改錐斷了。
“你不會是想讓我?guī)湍愀傻裟忝冒桑俊?p> 趙維明愕然道:“你想什么呢,那可是我親妹!”
張念祖撇嘴:“屁!”
“同父異母也是親兄妹嘛!”趙維明指著斷掉的改錐道,“話說你也不用這么激動吧?”
“現(xiàn)在的東西質量太垃圾?!睆埬钭胬^續(xù)用斷改錐摳底板上的泥,又道,“剛才說哪了?把你妹干掉是吧?”
趙維明嘿嘿一笑道:“別鬧,我的意思是明天在她上班的路上,你幫我拖住她給我爭取點時間,半個小時……不,20分鐘就好!”他遞給張念祖一張紙,“這是她的車牌號和必經(jīng)之路。”
張念祖接在手里隨便地揉成一團繼續(xù)干活,說道:“現(xiàn)在就剩一個問題了?!?p> “什么?”
張念祖清理好底板,站起身道:“我并沒有答應要幫你?!?
張小花
謝謝文派、東岳、樂園、哦尼醬、盟心、意志、老劉、盧拉、湯曉茂、默言LUU和諸位的打賞(名字大多用昵稱,顯得大家很熟),篇幅有限,不能一一列舉了,看到這些新老朋友又是打賞又是票票的,心里十分開心,我會加油不負眾望。這本書老花還是有點野心的,已確立了四個字作為寫作風格路線,以后咱們詳聊。鞠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