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走到張念祖面前,腦袋微微搖著,嘴里不停地小聲道:“晚了晚了晚了晚了……”
張念祖道:“你說什么?”
王平用惋惜的口氣道:“我是說你剛才就應該乖乖躺下的,那樣在醫(yī)院待個十天半個月至少還是個正常人,你逼我出手,后半輩子可就下不了床嘍?!?p> 張念祖被氣樂了:“矯情!”
王平搖頭晃腦道:“我們那位說了,要把你全身的骨頭都打斷,你想從哪塊開始呀?”
“從這塊怎么樣?”張念祖沖他豎起了中指。
“轟——”圍觀的人都笑了,只有雷婷婷把自己的手指攥得發(fā)白,她遠遠地看了一眼顧長風,對方也正臉色閃爍著掃過來一眼,就像寵物的主人發(fā)了怒,要當著寵物的面把它的玩具扔掉。雷婷婷知道自己這時就算妥協(xié)他也不會放過張念祖了。
王平的眼里閃過一絲殺機,他左腳冷丁小幅挪動,右腳猛的踹向張念祖胸口,當張念祖反應過來的時候?qū)Ψ降哪_已經(jīng)蹬上了衣服,他閃無可閃,索性強忍著劇痛用左臂圈住了王平的腿,右拳同樣遞了過去。
王平冷笑,輕松地避過張念祖的拳鋒,利用他空檔大開的機會一個下勾拳擊中了張念祖的下巴。
兩人一錯身,張念祖就吃了好大的虧,幾乎栽倒在地。
王平躍到半空,右腿炫技一樣舞起一陣風聲,繼而掃中張念祖的左肩,張念祖被掃得踉蹌出老遠,身子一歪,用手撐住地才沒有倒下。王平不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向前一跟步,腳尖又踢在了張念祖的肋下。
“咳咳……”張念祖吐出一口血,又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
王平假作驚訝道:“這樣肋骨都沒斷嗎?”
張念祖擦著嘴上的血,眼睛死死盯著王平的腳步,這兩下下來他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但他沒放棄,還在想制勝的辦法!
王平嘖嘖有聲道:“還挺扛打,要不我雇你給我當人肉沙包吧,哦不行,過了今天你就是個廢人了。”
有人喝道:“打架就打架,說那么多廢話干什么?”
眾人都看出來了,張念祖除了敢打敢拼實在沒有任何辦法,在訓練有素的王平面前,就像羊入虎口,有不少人這時都抱著復雜的心理希望他快點倒下,既然勢必要結(jié)束那就不如快點結(jié)束,省得多受無謂之罪。
王平神色一冷,再次飛身而起,膝蓋頂向張念祖的小腹。
張念祖雙掌合在一起往下托著。
“砰——”
王平的第一次攻擊被托住了,但他右腳剛一落地,左膝蓋又頂了過去。
“砰——”
又被托住了。
王平右膝蓋再起。
“砰砰砰——”
接連的膝蓋重擊讓張念祖不住后退,身子也晃得更厲害了。他連喘氣的時間都沒有,更別說反擊了。
王平臉上帶著殘忍的笑,他知道制勝的時機已經(jīng)成熟,他高高的跳起,右臂彎曲向下,張念祖還在麻木地防備著他的膝蓋的時候,王平的手肘重重地砸在張念祖的后肩上。
張念祖只覺得一陣巨大的暈眩,防衛(wèi)在前的雙手徹底攤開了。
王平落地,拳頭輕松地不斷打在張念祖臉上,胸口上。張念祖漸漸失了神,但依舊憑著感覺揮著拳,然而這時候就算王平毫不抵擋,他的拳頭也已經(jīng)不具備殺傷力了。
王平站直身子,故意漫不經(jīng)心地讓張念祖在他胸前打了幾下,他冷笑一聲,左手拽住張念祖的衣領(lǐng),右拳慢慢回撤,他在蓄力,他這一拳下去就要讓張念祖徹底失去抵抗能力,然后再慢慢折磨他!
“張念祖!”雷婷婷聲嘶力竭地喊了一聲。
張念祖一凜,正好看見對方的右拳砸來。
“啪!”
張念祖在危急時刻,身子往前一撲用雙手抱住了王平的右臂。
王平嘿嘿冷笑道:“你這是在求饒嗎——別掙扎了,否則會吃更多苦?!彼赝爻楦觳玻枪室馊绱说?,他從來不滿足于打倒對手,他喜歡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折磨別人。
張念祖這會已經(jīng)流失了大部分的力氣,只能任憑對方的胳膊緩緩在他手上滑走,就在這時,他的右手食指指尖似乎在王平的臂骨上觸摸到了一條細不可辨的縫隙!
人的臂骨上為什么會有縫隙?難道是自己意識混亂了?然而那絲絲磨磨的感覺……
電光火石的一瞬間,張念祖忽然想起了那根鐵欄桿。
這時不容多想,張念祖手上也沒有鐵條,機會稍縱即逝,他下意識地從上臂運出最后幾分力氣傳到到右手食指上,然后一按。
“嘎巴——”
沒有人能聽到這一聲極其細微的響聲,但張念祖和王平都感覺到了。
一聲慘叫,王平像被火燙了的昆蟲,驚恐地遽然后退,隨即抱著右臂跌在地上,他愣了一下之后才像是體驗到了巨大的痛苦,緊接著他嘶聲嚎叫,滿地打起滾來。
人們都愣住了,誰也不知道剛才發(fā)生了什么,他們眼見著張念祖失去了抵抗力,不料異變突起,倒在地上的居然是王平。有幾個人起初還在懷疑是不是王平佩服對手的血性故意放了水,可是看樣子又不像。
王平這時的臉色已經(jīng)變得慘白,而且連在地上打滾的力氣都沒有了,嘴里只剩下嘶嘶的進氣聲,他在地上仰視著張念祖,神色驚恐,就像見到了魔鬼。
張念祖只比旁人明白一點:王平之所以這樣,是因為他的臂骨斷了??墒侵淙徊恢渌匀弧ky道他的右臂也受過傷?看他龍精虎猛的樣子和出拳的力度并不像!就算受過傷,自己一指頭究竟能有多大的力量,能讓骨頭斷開?再退一步說,王平這樣的狠角色,就算骨頭斷了何以如此撕心裂肺?
張念祖下意識地想要上前查看,王平卻肝膽俱裂地抱著右臂從地上掙扎而起往顧長風那邊跑去,他沒跑幾步就一個踉蹌,右臂從上臂偏中間的地方驟然扭曲,使他的整條胳膊顯得十分恐怖地耷拉下來。
眾人這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老蔣也是看得滿頭霧水,他問身邊的“身經(jīng)百戰(zhàn)”:“你覺得這是怎么回事?”
眾人也都把耳朵豎起來往這邊傾聽著。
身經(jīng)百戰(zhàn)咂摸咂摸嘴道:“我看八成是假肢?!?p> 老蔣道:“你以后還是別說話了。”
雷婷婷喜極而泣就要飛撲向張念祖,張念祖擺手示意她留在原地,他虛弱地慢慢坐在地上,然后沖顧長風那邊的人勾了勾手指,大聲道:“你們過來呀?!?p> 眾人大驚,想不到他都這樣了還在出言挑戰(zhàn)。
王平連招呼也沒打一個就不顧一切地消失了。顧長風這邊的人們也陷入了沉默,王平無疑是他們中最能打的,可是不知道被對方使用了什么詭異的手段搞得狼狽不堪,他的慘叫聲還在耳邊縈繞。張念祖坐在那里一副隨時要死的樣子,這個便宜好像更好撿了,可是他們偏偏嘴里發(fā)苦,沒一個再敢踴躍的了。
“嗯?”顧長風沒來由的發(fā)出一個疑問詞,這是在催促。
“不如……咱們一起上?”終于有人說話了。
顧長風冷冷道:“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你不要臉長風集團還要臉呢!”
“為了風哥,我拼了!”說話的是三角眼,他意識到自己上位的機會來了,富貴險中求嘛,對方只是一個奄奄一息的重傷員,他的把握還是滿大的。
“不要搞砸了!”顧長風的口氣既像是鼓勵又像是威脅。
三角眼鎮(zhèn)定了一下心神,猛然向張念祖撲了過去。
張念祖坐在那里巍然不動——當然,大家都明白他為什么不動:他很可能連站起來都費勁了。
當三角眼距離張念祖還有一步之遙的時候,張念祖雙手撐地驟然往前一沖,他的頭頂狠狠頂在三角眼的下巴上把他撞出老遠,三角眼干脆利落地昏死過去,可能是牙齒咬到了舌頭,還在噗噗地往外吐血。
張念祖又緩緩坐在地上,勾勾手指:“繼續(xù)??!”
眾人大笑了起來,剛才他們覺得悲壯,可這會他們就是覺得想笑。
雷婷婷淚光瑩然。
“身經(jīng)百戰(zhàn)”激動道:“這小子真帶種!媽的我真想收他做小弟,把閨女嫁給他也行!”
雷婷婷狠狠瞪了他一眼。
顧長風知道再打下去無論什么結(jié)果,自己今天都已經(jīng)一敗涂地了,他斷然地揮手道:“走?!闭f著沒再看任何人,很快消失在了路的盡頭。
張小花
這就叫兇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