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不曾對人懷過恨意呢?
又有誰從未被人懷恨過呢?
亞伯被該隱所殺,是亞伯做錯了什么嗎?不,沒有,但是該隱卻如此憎恨他的兄弟,恨到殺人的地步,人生在世,我們在無意與有意間,曾傷害了多少人,招惹來多少殺意?又有多少人在有意無意間,在我們心中種下殺人的因子呢?
……
王姨死了。
她的尸體是十天后被鄰居在樓下的儲存室里發(fā)現(xiàn)的,平淡的面孔已經(jīng)稍顯浮腫,地窖的高溫多濕的條件使得尸體腐爛的時間加快了,她的腰間還系著圍裙,惡臭一股股的襲來。
“直接死亡原因,后腦部挫傷,顱骨大面積破裂,看來被襲擊不止一下啊。”
“涂警官,有什么線索嗎?”
“屬于謀殺,死亡時間大概是上周前后,你看這里?!蓖恐グ聪率w的右手臂內(nèi)側(cè)?!笆咭呀?jīng)完全固定,手壓下去不退色,證明尸體的死亡時間已經(jīng)超過一周了,眼球完全混濁,瞳孔不能看見?,F(xiàn)在只能看出這么多,剩下的得帶回去解剖后才能得知?!?p> 涂芝站起身,一旁的一名男警察也跟著站了起來。
“詢問過報警的群眾了嗎?”
“問過了,在那邊?!?p> 不遠處,一位大媽謹慎地靠著墻,周圍的民警正在與她核對筆錄,她的眼神中透露著無比的恐懼,也是,對于一個普通的、年過半百的婦女來說,這種事情的確很令人難以接受。
“其實,其實這幾天啊,我就感覺有些不太對……”大媽看到一女警察走了過來,頓了頓。
“您繼續(xù)說?!蓖恐[擺手。
“王姨,噢不,王彩霞這人吧,特勤快,每天一大早就出去買菜,然后回來做好飯菜,收拾完房子再去對面的休閑廣場和我們一起練劍,可,可也不知道怎么的,從上周一起,就再也沒見她下來過。”
“那你們沒去找她?”
“哎呀,找了啊,可每次不是家里沒人就是被陸子強推脫掉,他說王姨回老家啦,哎也怪我,很早之前王姨就說她家里已經(jīng)沒有人了,可子強講的時候我們也沒多想。誰知道,唉……”
“死者與陸子強是什么關(guān)系?”
“王姨從子強父親在世時就在他家當(dāng)保姆,這人又老實又勤快,對子強那真是好的沒話說!”
“那你們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死者尸體的呢?”
“唉,我住一層啊,這最近幾天總聞著家里有什么怪怪的氣味,以為有老鼠死到家里了,可找了一圈也沒啊,結(jié)果就想到這不還有個儲存室么?!?p> “那陸子強最近有沒有什么異常的行為?”
“沒有吧,我們也沒想到他是這樣的人啊,對了,他前些天住院了,我們還去看望過。”
“什么???在哪所醫(yī)院?”
“心絞痛吧,在市區(qū)二院。”
“陸子強一直和王彩霞住在這里?他的其他親人不和他一起住嗎?”
“他啊?已經(jīng)沒親人啦?!?p> “父母都去世了?”
“啊,之前聽他父親陸明軍講,說他母親去世的早,他就一個人把子強從小撫養(yǎng)到大,可惜啊可惜,到了該享福的年齡卻查出了癌癥,結(jié)果沒多久也去世了,當(dāng)然警察同志,我們也就是聽說,具體是怎樣,誰知道呢?!闭f到這里,大媽還發(fā)出不敢相信的“嘖嘖”聲。
“就這些了嗎?”
“嗯,就這些了?!?p> “嗯,好的,就這樣了,謝謝了大媽,如果有什么想到的就直接和我們警方聯(lián)系?!?p> “一定,一定?!?p> “涂姐,你怎么看?我覺得,陸子強是本案最大的犯罪嫌疑人?!?p> “嗯,我也這樣認為,走,回局去批拘捕令?!?p> 警車穿過擁擠的城市,行駛在這鐵架密布的高樓大廈中,車上,涂芝望著空寂寂的車窗外,從始至終一句話也沒有說。
她的心很亂。這個城市為什么像是時時都布滿了兇器,刻刻都充斥著自私與仇恨,而殺與被殺在一瞬間就能被這里的人們演繹成為現(xiàn)實,也許平日里的他們很單純、很樸實,可當(dāng)心中的殺意一起,行動就變得異常簡單。毒藥、利器、甚至雙手,都被一個個設(shè)計成巧妙如天衣般的計謀,而這一切,只為使一個人從這個世上消失,永遠。
涂芝將頭緩緩的斜靠在前排的座位上,生命真的太脆弱了,經(jīng)不起一點傷害。她的心中有著千百種疑惑,因為每個殺人的行動都很簡單,可難的是一個人要如何面對自己殺人的事實,因為不管他以何種理由說服自己,被殺的人有多么可恨,但是一旦殺人,他便成了一名罪人,那染血的雙手,將與他永不分離。
這不是任何熱愛生命的人想要的生活,可難道那些殺人犯都不熱愛生命嗎?
不,他們熱愛。
比其他人更加熱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