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天大的坑
高臺上,無論是坐著的女帝,還是站在臺階半腰的康隆基,這一刻都變顏?zhàn)兩?p> 但他們都沒出聲,因為他們不相信周安是吳緒寬的人。
如果是的話,以周安目前對大內(nèi)的了解,他足以與吳緒寬里應(yīng)外合徹底控制內(nèi)廷,也不需今日之事,吳緒寬就能控制女帝。
周安是吳緒寬的人,從任何角度來看,都是解釋不通的。
但他現(xiàn)在所說的話,真的像是在幫吳緒寬。
吳緒寬也是臉色不對,滿朝文武更是一個個你看我,我看你,這是什么情況?這周安是什么意思?他不是女帝的人嗎?
“真要一個一個問?”吳緒寬竟然問了周安一句,是因為,他覺得似乎哪里不對,但他實(shí)在是想不出來哪里不對,滿朝文武真的一個個問起來,吳緒寬是有絕對自信的,還站著的那幾個老臣不必說,其他只要跪下的,就都不敢說自己是被要挾的。
“對,問!”周安馬上答話,連道:“沒有比這更直接的證據(jù),是吧?”
“好!”吳緒寬叫了一聲好。
他現(xiàn)在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哪個嫡系親信,暗中搞定了周安,卻沒來得及通知自己?
“不過……”周安卻又話音一轉(zhuǎn)。
“不過什么?”吳緒寬蹙眉。
“若他們承認(rèn),真受你要挾,你當(dāng)如何?”周安問。
吳緒寬卻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道:“若他們并非被我要挾,而是自愿與本侯一同請命,又當(dāng)如何?”他反問了周安。
周安沉吟了一下,而后道:“那么便這樣,咱家說他們是被你要挾,才與你一同行事,你矢口否認(rèn),現(xiàn)在你我二人便問一問他們,若他們承認(rèn)并非被你要挾,而是自愿請命,那就說明,朝廷已經(jīng)與圣上離心離德,圣上退位乃大勢所趨,人心所向……”
一些人被嚇傻了!
女帝噌的站了起來,瞪大眼睛看著周安的背影。
康隆基身上的氣息也不由一震。
大殿內(nèi)安靜的嚇人。
因為周安的話太嚇人!簡直就是直接替女帝做決定,那意思就是,若滿朝文武一個個說,都說自愿的,并非被吳緒寬要挾,那么女帝就退位吧……
這……
這一刻,女帝幾乎相信了,周安被吳緒寬買通。
這一刻,吳緒寬也幾乎相信了,周安是自己人。
他現(xiàn)在不是在幫女帝,完全是在幫吳緒寬逼宮!
女帝是站起來了,但她還沒開口說話,所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女帝身上,而是在周安身上。他們看不到的是,周安是一手臂彎里搭著拂塵,一手負(fù)在身后,以這個姿勢與吳緒寬說話的。
就在女帝站起來的同時,實(shí)力甚強(qiáng)的周安,知曉女帝舉動,晃了晃背在身后的左手。
周安背后就是高臺,所以只有高臺上的人,能看到他背后的手勢。
他在示意康隆基,示意女帝,不要說話!
也不知道他們能否領(lǐng)會。
在這個時候,周安給女帝以及康隆基打信號,自然是表明了自己還有后招,但他不知道,女帝與康隆基,此刻是否愿意相信他,他也有賭的心思。
女帝難以鎮(zhèn)定,但見周安手勢,卻是忍住了沒馬上說話,而是瞥了臺階半腰的康隆基。
康隆基臉色肅穆,回望女帝,又看周安。
他沒出聲。
這一刻,他選擇了相信周安。
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好!”吳緒寬猛的又說了一個好字。
“別急,咱家還沒說完呢?!敝馨矃s又道,“若他們不是自愿請命,而是被你要挾呢?你當(dāng)如何?你可還沒說呢?!?p> “你說如何?”吳緒寬竟然反問周安。
他自己是不好說,若滿朝文武說是自愿的,這可是會直接迫使女帝退位,可若不是自愿,說是被他吳緒寬要挾的,吳緒寬能拿出什么?他拿出什么,都不足以與女帝退位這件事比擬。
“調(diào)兵虎符帶了嗎?”周安問了一個很敏感的問題。
“如此重要之物,自是……隨身帶著?!眳蔷w寬回道。
“那么好!若滿朝文武并不想讓圣上退位,而是被你要挾,若他們承認(rèn)此事,那就說明,你乃不忠不義大奸大惡之佞臣,你!便當(dāng)著滿朝文武的面,交出調(diào)兵虎符,卸任內(nèi)閣首輔,就此告老還鄉(xiāng),如何?”周安直視吳緒寬道。
吳緒寬竟然沉默了。
他總覺得哪里不對,但又沒想出哪里不對,而且話說到這個地步,吳緒寬已經(jīng)不能不同意,不同意就說明他怕了,他心虛,這里就有問題!
而且現(xiàn)在的情況,怎么看都是周安在幫他!此時奉天殿內(nèi)外,只要是跪著的,就無人敢說吳緒寬一個不字!
“你怕了嗎?”周安竟然向前走了一步,問道。
兩人相距,只剩下不足半丈。
“怕?本侯怎么會怕?!”吳緒寬馬上大喝一聲,“那此事就如此定下了!你想問誰?隨便問!我倒要看看,有哪一個敢說是被本侯要挾的!”
吳緒寬最后一句話,已經(jīng)是明目張膽的威脅。
“那咱家可就問了……”周安看著吳緒寬露出了微笑。
“問!快問!這一千多人你隨便問。”吳緒寬道,又話音一轉(zhuǎn),“不如,本侯與你一同問話,來吧,你說先問誰?”
周安掃視黑壓壓跪著的滿朝文武,殿內(nèi)殿外。
問誰?
他非常清楚,現(xiàn)在問誰,誰都會說是自愿的,甚至哪怕吳緒寬不是在朝堂上,他們都不敢當(dāng)眾說是被吳緒寬要挾的,不想被吳緒寬殺全家,就不能如此說。
而更重要的是,吳緒寬真沒要挾過他們。
這也是吳緒寬雖然覺得好像哪里不對,但依舊有底氣的根本原因。
周安無言掃視著。
后方高臺上,女帝依舊站著,她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康隆基則緊盯著周安后背。
若有不對勁,他不介意直接擊殺周安。
他有這權(quán)利,不同于吳緒寬不能當(dāng)眾殺人,周安是內(nèi)廷的奴才,而康隆基是內(nèi)廷的大總管,從法理上來說,吳緒寬除了能直接殺死自己的家奴外,不能未經(jīng)審判殺其他任何人。
但康隆基卻是有懲治內(nèi)廷任何奴才的權(quán)利,說殺就殺。
周安依舊在看,他似乎是在找誰,足足過了好一陣,周安才開口,卻是看向了吳緒寬:“一千多人,若是一個一個問,怕是晌午過了也問不完吧?”
“嗯……你這話是何意?”吳緒寬應(yīng)了一聲,卻問。
“咱家有一個更快的辦法,只需半個時辰,就能問清這滿朝文武,究竟是自愿,還是被要挾,你可愿聽聽?”周安問道。
吳緒寬略一沉思,才道:“說!”
“你聽說過……”周安卻又問他,同時嘴角上揚(yáng),露出一個讓吳緒寬極度不安的微笑,“聽說過……不記名投票嗎?”
當(dāng)周安說完這句話,他的笑容變得無比陰森。
他給吳緒寬挖了一個天大的坑!
吳緒寬真的跳了!
狐不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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