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驛館回到府中,如往常一樣,葉芾向驚蟄匯報了一天的情況和心得。
坊間傳聞,丞相大人有三寶,相貌口才和方少。
經(jīng)過驚蟄的介紹,葉芾才知道,方君實便是葉芾的“親傳弟子”。
也不知道是怎樣的因緣,禮部尚書方儼的外甥,成了余相的小徒弟。
“相爺在方小公子這事上,有些猝不及防,可能會埋下禍患?!?p> 接著,驚蟄拿出關于方家的資料,讓葉芾熟記。
“如今的辦法,只有辛苦相爺了?!?p> “嗯。”葉芾也不埋怨,拿起書就看了起來,晚膳后仍舊在研究禹國世家的宗卷。
“武陵武陵?!?p> “相爺,陸祎公子來了?!?p> “進來?!?p> 陸祎終于不是牽著狗進來的了。
“武陵還在看書呀,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沒有,你找我何事?”
“祖父來信說明年會來看我,還說郡中會有人跟隨我一起參加科舉呢!”
“那你也要奮發(fā)圖強咯。”
“武陵,我能和你一起看書嗎?”陸祎說要,又緊張地用手比劃著,“我不會吵著你的?!?p> “可以?!比~芾一臉認真,看著陸祎,“我明天讓驚蟄在旁邊給你安置一個小書桌。”
“謝謝武陵?!?p> “你為什么喜歡叫我名字?”
“不知道,就覺得好聽。”
“可別人說你不敬怎么辦?”葉芾看了一眼旁邊的驚蟄,這人就想“整頓”陸祎口中的稱呼呢。
“那我在沒人的時候就叫你武陵?!标懙t興致勃勃回答到。
最后,葉芾哄著陸祎,讓他回房睡覺了。
“驚蟄,我好像知道君子昀想要什么了?!?p> 大清早,葉芾就到了皇宮,看了一眼“天梯”,拾階而上。
這上朝路,可真謂之“路漫漫其修遠兮”喔。
人都到齊了,君毅也坐到了上頭。
“眾大臣有事啟奏——”
太監(jiān)高聲過后,君子昀就上書陳情了所謂的“制衡”之策,不出意外地,獲得一致贊賞。
通過,擇日頒行。
而葉芾奏折的內容,就顯得不那么驚人了。
增加八郡個別富裕郡縣的稅收,給予科舉優(yōu)惠名額。同時提出讓君子昀擔任兵部尚書。
只見君毅坐在殿中央的金鑾椅上,一身明黃而眉目微皺。
“前者是利國利民的好計策,可后者,讓景陽王擔任兵部尚書,諸位愛卿以為如何?”
“既是丞相提議,臣等以為可行。”
“嗯……”葉芾心里默念,老子是背鍋俠嗎?!
君毅在上頭遲疑不決,朝政一時有點僵
卻沒想到,這時君子昀站出來,微微一笑:“本王舞刀弄槍慣了,朝堂之事怕是應付不來,不若丞相他們熟稔,還望皇兄體諒我這種粗人,給個閑職便罷了。”
“六弟……”君毅激動,激動到老淚縱橫。
葉芾嘴角微抽,不知道君子昀咋想的,這可是天上掉餡餅。
有了兵部尚書的職位,無所畏懼為所欲為好不好!
得了,人家不想要,那就不要吧。
最后的結果是,兵部尚書仍舊封了,封給某默默耕耘的晉序。
眾人嗟嘆:晉序這兵部尚書,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呀,哈哈。
斯文俊秀的晉序撫了撫朝服,上前跪受聽封。
而君毅那邊也明顯陰轉多云。
葉芾微哂。
下朝后,許多人都圍著君子昀,而葉芾這邊就清冷很多。
君子昀嘴角彎彎,看著葉芾清瘦挺拔的背影,勾起一抹淡笑。
“余相的政治手段,當真是爐火純青呀。”
“呵呵,景陽王有事兒?”
“丞相對本王不任兵部尚書感到不滿?”
“是,那又怎樣?”
“都說丞相喜好玩弄權術,這下子倒是讓本王納悶兒了?!?p> “制衡制衡,除卻本相與皇上,自然還有與景陽王的。朝堂爭鋒,波云詭譎,勢力越是錯綜復雜,越是不會被擊垮。除非,那人想要自取滅亡?!?p> 葉芾露出深意的一笑,踏上馬車緩緩離去了。
許是葉芾那番話起了作用,不久之后便有許多人上奏為景陽王這個正統(tǒng)得不能再正統(tǒng)的皇親貴戚謀職位。
君毅無可奈何,把兵部與工部的某些權力給了君子昀。
“啊,世界真是美妙呀。”
葉芾看著朝中局勢,頗為滿意。
這樣子,她的丞相位子,暫且安全了吧。
半個月里,君子昀代理分管兵部工部事宜,六部與丞相的工作也協(xié)調完畢,朝中處理事情起來也順暢許多。
丞相表示:無事一身輕吶!
葉芾在府中伸了伸懶腰,手中是一卷禹國《風土人情考》。
敢情當年考清華北大的勁兒頭,現(xiàn)在用來學習做丞相了。
葉芾還是會偶爾想念家。從書案下翻出自己的“日記本”,桌角是自己命人制作的炭筆。
一個墨色的“葉”字在褐色封面的右下角。
葉芾把記得的東西都寫在了本子上,想著以后可能會用上。
陸祎被葉芾安排進了太學,府中清靜許多。
驚蟄又打發(fā)了來相府拜訪的人,進到書房中稟告:“相爺,戶部金尚書求見,被屬下駁回了。”
“嗯,他那個人,不見也罷?!钡湫偷娜松靛X多。
“相爺,錦輜傷好的差不多了,說要見您。”
“好?!?p> 錦輜被葉芾從關山郡帶了回來,一直在相府別院中養(yǎng)傷。
葉芾來到別院中,看到錦輜正在院內活動,一身淺褐色的裝束。
“錦輜,身體恢復得如何了?”
錦輜看到葉芾前來,連忙斂衽下跪:“參見丞相。”
“錦輜,不必多禮。”
葉芾讓驚蟄攙扶他起來。
“驚蟄,府上有裁縫嗎,給錦輜做兩身涑國服飾吧?!?p> 錦輜憨憨地笑了笑,眼底有些濕意。
葉芾找地方坐了下來,兩人呈對坐姿勢。
“聽驚蟄說你有話跟我說?!?p> “余相……我……”錦輜吞吞吐吐,像是用了很大勇氣才又開口,“我曾奉王上之名,對您用了一種藥?!?p> “什么藥?”葉芾驚訝,身后的驚蟄更是緊張起來。
“錦輜也不知曉,藥是王上派人給我的?!?p> “嗯,我知曉了。”
“那余相你,可有大礙?”
葉芾感到奇怪,錦輜何以如此關心她的安危。
“我無礙?!?p> “錦輜,錦輜還有一事?!?p> “但講無妨?!?p> “鄙人在對您用刑時,發(fā)覺了您的身份……”
“什么!”葉芾激動地從椅子上站起來,“還有什么人知道?”
“不不不,沒有其他人?!?p> 葉芾聞言,轉過頭望著錦輜:“這是你對我愧疚的原因?”
“是!余相一介女流能屹立朝堂多年,是錦輜佩服的人!”
“呵!”驚蟄輕蔑地一聲,第一次表露自己情緒。
“錦輜,你的傷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去留隨意吧?!?p> 葉芾說完,領著驚蟄回了書房。
一下午,葉芾沒有任何動靜,驚蟄以為她會因為中毒而驚慌,或者因為身份暴露而憤怒,但什么都沒有。
晚飯后,驚蟄仍舊不安,似乎還有些隱隱期待著,丞相能夠有些不平常的情緒。
“驚蟄,正常點?!?p> “相爺一點都不擔心?”
“有什么好擔心的。那個藥要毒我早晚都不是我能控制的。而我的身份,只有兵來將擋咯。”葉芾回答得一派輕松。
驚蟄告退后,伏在門邊看葉芾,仍舊是一派悠閑自在。
相爺何時,已如此豁達。驚蟄的嘴邊,慢慢勾起一抹笑意。
第二天早晨乘坐馬車上朝時,葉芾停頓了上車的動作,輕輕掀起車夫頭上的斗笠:“錦輜,怎么是你?”
“錦輜的命是丞相給的,愿今生為您鞍前馬后!”
“好?!比~芾上車后,拍了拍錦輜的背,“謝謝,以后我上下朝可就辛苦你了。”
錦輜拉繩的手頓了頓,繼續(xù)駕著馬緩緩前行。
五月的太陽,越發(fā)暖了。
大夫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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