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就是葉芾主持殿試,而朝中洶涌澎湃的暗流仿佛才剛剛開始。
陸祎為了避嫌,被安排在了太學住著。
會試選出來的人才,在殿試中見真章。
葉芾著了朱紫朝服,和孔舫虞同為主考官。
“孔尚書,太子過去你那里有幾日了吧?!?p> “嗯?!?p> “文憶幾人,可有宣召?”
“丞相放心,凡榜上有名者,一切按科舉流程來的。”
榜上有名者,葉芾聞言,勾著嘴角笑了笑。
三十位參加科舉的佳人,有十個上了榜,那文憶更是入了前三。
真不知道如此才情,對她而言是福是禍?
群英殿上,葉芾和孔舫虞坐在上方,隨著殿侍一聲吆喝,眾人靜了下來,有序的站在下面。
“眾才子乃過關(guān)斬將,精挑細選出來的人,今日殿試只是一次測試,不必太過緊張?!?p> “是?!?p> 葉芾在一旁聽著,孔舫虞展開圣旨念著試題:“今禹國內(nèi)政有弊,弊端何在?又何解?”
葉芾聞言挑了挑眉:試題這么直白勁爆呀。
想來是出自吏部之手。
孔舫虞,還真是個耿直的神奇之人。
葉芾看著底下怯怯不言的人,輕聲開口:“諸位直言無妨?!?p> 眾人似是在思考,一番思索后,閆璧貞站了出來。
把禹國的國政,文政,財政都點了些不痛不癢的弊政出來。
“國政上,大禹疏于外交,跟齊蒼,涑連等國交往甚少,造成封閉塞聽,也不了解他國情況,處于被動。大禹雖有治世之能臣,卻沒有一個敢于走出禹國去宣揚國家威儀之人,在他國眼中,禹國仍舊是弱小可欺的,對他國商人亦沒有吸引力。
文政中重視文人發(fā)展,但單一文采,不重實用。太學培養(yǎng)的才子大多疏于時事政治研究,流于表面淺顯學問。禹國有許多年輕有為的官吏,但在下一代的培養(yǎng)中,顯得無為無力。
財政上,禹國外強中干,除了禹京和落山秦山二郡,其余地區(qū)一遇到天災(zāi)人禍便要京城救援,每年耗費大量財政在治水撥糧上,使得支出浪費在……”
說到底,禹國真的很窮。
閆璧貞作為會試第一名,對禹國的局勢也是看得透徹,解析了禹國的時弊,順道說了自己的想法。
孔舫虞和葉芾很滿意,可總覺得有那么一點美中不足。
接下來的人都說了自己見解,現(xiàn)場有筆錄人員,直接將眾人的答案整理成卷。
文憶從帷幕后出來時還把眾人驚艷了一把。
纖纖麗人,端莊典雅。
“臣女有言:禹國軍政中雖有景陽王坐鎮(zhèn)南方,但禹國卻也只有景陽王一人,難以對抗來自四面八方的威脅。禹國的軍事是脆弱的,只要蒼國和北漠同時發(fā)兵,禹國必遭淪陷之難!”
文憶很大膽的指出了禹國軍事上的薄弱,是所有人都沒敢提出來的。
而后頭的左悠然提出官職蔭庇,又是一針見血,讓官場上不正常的道道顯露了幾分。
“禹國有十八個郡,中人卻只知其名不聞其人,因著郡與郡之間疏于交流,各自為政,禹京統(tǒng)治各郡,卻也受制于各郡的淡漠,長此以往,禹國一定會散亂,失卻發(fā)展的生機?!?p> 眾人對幾個女子的出現(xiàn)都有些詫異驚奇。
葉芾笑著解釋:“想必諸位看過皇榜,這幾位女子也是榜上之人。她們與你們一同進行的會試,也是同樣的題目,到這里來憑的都是本事。”
“可丞相,女子怎可當堂論證?”
“怎么不能?”
還未等葉芾跟底下有異議的人解釋,君和沂就搖著步子來了。
走到正殿中央,又折返到眾人之中,緩緩道:“要本宮來說,這禹國最大的禍端,便是丞相!”
君和沂轉(zhuǎn)身,寬大的袖袍下伸出修長手指,直指葉芾。
“丞相個人可謂權(quán)傾朝野,只手遮天。連科舉這樣的頭等國事,也敢自作主張讓女子參加,還勒令吏部孔尚書批閱正名,如今更在這殿試上,堂而皇之讓女子參政論政!怎么,丞相是想著移風易俗,讓女人頂了半邊天,然后你余武陵是要借勢改朝換代了嗎!”
葉芾哂笑。改朝換代,這是扣了多大的罪名?
“太子殿下,如何就把一個女子參考,說成了改朝換代了呢?”
“禹國律令有言:目無尊法者當誅!丞相罔顧禮法,藐視王權(quán),利用自己的身份地位向大臣施壓而擅自開權(quán)于科舉,這不算是你的禍心嗎?”
“那本相想請問,禹國有哪一條律令,明令禁止,女子不得參政?”
葉芾凝眉,站到了君和沂面前,顳上青筋隱隱,顯然是動了氣。
“呵,丞相當真是會鉆空子。不錯,禹國是沒有明令禁止過女子干政??伞?p> “那太子還有什么好說的?”葉芾直接打斷了君和沂后續(xù)的話,對著在座的所有人,鏗鏘有力道:“禹國民風淳樸開放,對女子并無多大限制,但在女子考官任職上一直沒有過先例。禹國已經(jīng)四百年了,再老再陳的鐵文律令,也該為適應(yīng)當世之事而改動!讓女子為官,我余武陵甘愿丟官掉職,甚至失去性命,也要在這一頁上寫下筆墨來!”
“丞相大義凜然,讓本殿下好生感動。可就是不知道父皇會不會也感動,感動到忽視丞相的違逆之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