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夫揮舞著『黑鐵鍬』,將酒吧里的地板,墻壁,柱子,挨個捶了個稀巴爛。
何生躲著,閃著,一邊將桌子酒窖等東西當作掩體后退,一邊又試圖將地上的破酒瓶當成投擲物丟向戴夫。
酒瓶在空中晃悠著,直砸黑人的面門。
戴夫反應迅速地用胳膊護住胸口,并把頭頂往前探去。
那酒瓶僅是被黑人頭頂鮮黃的『安全盔』稍稍擦了一下,便“嘣”的一聲朝何生彈了回來。
啪啦!
酒瓶在青年腳邊炸裂,如果不是何生回過神,那酒瓶破碎的尖端,就已經(jīng)插在他的腿上了。
那詭異十足的完全軌道,令何生進一步理解了戴夫頭盔的棘手性。
這『安全盔』的反彈功效,居然還能跟蹤目標?
何生不由得在心底感嘆道,隨即又躲過了戴夫的一次拍擊,地上粉碎的磚瓦到處亂濺,青年即使沒有被黑人正面擊中過一次,卻也還是吃盡了對方那鐵鍬余波的苦頭。
此刻,他的臉龐與手背,已布滿了傷痕。
不過,何生再怎么受傷,其程度也不過是皮膚多幾道口子。
比起他,戴夫的情況更為嚴峻一點,畢竟再不盡快奪取何生的性命,尸潮就要來了,到時沒有“生存動作所有權”的戴夫,可就真的要完蛋了。
戴夫第二回合的攻擊打完了,他本人的體力也再次抵達枯竭的邊緣。
黑人將手中的鐵鏟隨意扔在地上,地面即刻被砸出了道窟窿,他本人則半蹲在這窟窿前疲憊地喘息起來。
“呼,呼,呼......”
戴夫打的累,何生躲的也累,畢竟只要被那鐵鏟稍微靠到那么一下下,何生便基本宣告死亡了。
青年走到一處距離黑人有十米遠的桌子旁,脫下酒紅色外套,并將其放在桌子上。
而他本人,也直接坐在了旁邊。
“戴夫......”
何生咽下幾口粗氣,頗為勉強地說道。
“你明白的吧?就算你威力再大,打不到我也沒什么意義......”
“這樣下去,你遲早得死在尸潮里,還不如......”
“趁早開車去追另一個箱子呢......”
青年說出這話,并不是真心在替戴夫著想,而是想盡快令對方死心,從而給自己省去點跑跑跳跳的力氣。
“嘿......兄弟,你心里清楚,第三道綠煙離這里有多遠,現(xiàn)在根本沒時間去管那個啦?!?p> 戴夫半跪著地,死死盯著何生,說出了如下發(fā)言。
很奇怪,即使他一下都沒打中,即使黑人的情緒再暴躁,他的眼中都從未浮現(xiàn)出任何的絕望之情。
看見此狀,何生不由得猜測:對方還藏有什么后手。
可是說后手,戴夫又能藏些什么呢?
何生看過他的手機,知道他兩種能力『黑鐵鍬』與『安全盔』的全部信息,還清楚戴夫從『家園』里帶到這輪『關卡』中的通關向道具,是一把能發(fā)動任何汽車的萬能車鑰匙。
照理說,以上這些應該就是戴夫手上所能打出的“牌”了,莫非除此之外,他還有什么妙計?
何生想不明白,然而接下來發(fā)生了一件他更加想不明白的事情。
戴夫起身站穩(wěn),接著居然就這么掄起胳膊,赤手空拳地向何生沖來,對插在地上的黑鐵鍬不管不顧。
嗯?
何生雖然不明狀況,但身體還是下意識地從桌上蹦起。
他以為戴夫手里藏有什么別的兇器,便仍然選擇了躲閃,而不是回擊,不過看著戴夫接連向自己打了幾拳全部打空,何生感覺對方五指下似乎還真的沒有捏著任何東西。
什么情況?
這人想干嘛?
青年大為不解,有過格斗基礎的他,躲開戴夫的拳打腳踢自然是遠比躲開戴夫的鏟子來得輕松。
對峙一陣,戴夫不僅連何生的衣服都沒碰到,還因為鞋底不小心在滿是酒水流淌的地板上一滑,整個人直接在地板上摔了個四腳朝天。
“呃??!”
黑人一聲慘叫,表情看上去十分痛苦,沒有半點演戲的成分。
何生退到一旁,滿臉納悶地看著他。
他完全無法理解對方的思維,可同時他又不敢輕舉妄動,生怕對方還隱藏著什么致命的殺招。
何生覺得,戴夫的一切行為有可能皆是裝瘋賣傻。
稍有不慎,自己便有可能著了他的道。
還是離他遠點來得好。
何生這么想著,腳步不覺又往后退了一下。
這一刻,黑鐵鍬從他頭頂上方呼嘯而下,劃過何生的發(fā)梢,并徑直轟在距離他鞋尖幾十厘米的地板上。
砰!
剎那間,地面被鐵鍬的重壓給碾碎,何生整個人則被鐵鍬的余波給震飛。
“唔!?”
何生連反應的時間都等不到,便被這股余波給撞在了遠處的一臺沙發(fā)上,還好后者質地柔軟,緩沖了他所受的大部分沖擊力。
青年從沙發(fā)上翻倒于地,接著又慌張地起身。
只見另一頭的戴夫已經(jīng)從地上爬起,而且還正在咬牙切齒,一臉詭計不成功的表情。
“你這走狗屎運的死小鬼——!”
他咆哮著,跺起腳,臉上立刻暴跳出數(shù)條青筋,看上去對事實十分的不滿意。
何生一臉茫然地看向他,又望著遠處差點一下將自己砸死的黑鐵鍬。
怎么回事?
他剛才手上可是空的啊,這鐵鏟從哪冒出來的?
難道這就是他的后手?
青年冒著冷汗,正百思不得其解,黑人戴夫便又舉著拳頭沖了上來,似乎并不想給何生思考的機會。
何生飛快地逃開,但由于被剛才那一記莫名其妙的襲擊打得措手不及,他的動作一下亂了方寸,一不注意,何生的鞋底便踩在了一瓶酒上,也如同戴夫剛才一樣,重重摔在了地上。
這時候,戴夫一下停住了腳步。
何生忍受著腦后的劇痛,睜開雙眼,緊接著就發(fā)現(xiàn)天花板下竟然憑空冒出了那把黑鐵鍬,其出場的陣勢,與先前戴夫將它召喚在手里的樣子一模一樣。
鐵鏟猛砸,何生翻滾。
結果還是與上次一樣,鐵鏟砸碎了地面,余波震飛了何生。
這回青年就沒之前那么好運了,他摔下大廳的臺階,隨后便躺在了一大片的玻璃渣上。
痛......
何生掙扎起身,并狼狽地扣下手心里的玻璃屑。
戴夫則繼續(xù)湊了過來,半點要放過何生的意思都沒有。
原來戴夫的這把『黑鐵鍬』,不光隨叫隨到,能夠憑空出現(xiàn)在主人的手里,還會聽從主人吩咐,被召喚至他周圍的空間!
的確,這點我之前確實沒有想過,說是后手,倒也還算得過去......
何生面朝向戴夫,默不作聲。
黑人沒有上前,而是直接大手一張,那把深陷地面的黑鐵鍬,再一次憑空消失,不過這回它倒沒直接出現(xiàn)在青年頭上,而是在他前方一米左右的空中落下。
轟聲暴起,何生用手臂擋住了地板濺起的碎片。
不過,看來這召喚的“距離”也有著限制,大概戴夫最多。只能將黑鐵鍬召喚至自己三米遠的距離吧。
青年逐漸找回了心理上的節(jié)拍。
戴夫的這個后手,的確打了何生個出其不意,但頭兩次沒一舉將他解決,那么第三次就很難奏效了。
只要知道它的原理,何生便可以有效地規(guī)避。在如今的局面下,戴夫耍的這個小聰明,基本已經(jīng)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青年深呼一口氣,見戴夫靠近,他又立刻后退至一旁的欄桿處,以逃出對方的“三米”之外。
不過,這次戴夫既停下了腳步,也沒做出任何看似在驅使黑鐵鍬的動作,畢竟真要繼續(xù)下去,剛才他就不該貿然向何生展示起自己的“攻擊距離”,看上去,黑人自己也明白“頭兩次不成那便再沒機會”的這個道理,于是索性放棄了這個手段。
“你這個小混球,運氣還真是好啊......”
黑人說完,無奈地搖了搖頭,他的表情看上去精疲力盡,看上去懊悔不甘。
何生從欄桿旁小心探出頭,以為戴夫又在做著什么打算,然而后者僅是一屁股坐在附近的座位上,從地上撿起摔碎一半的酒瓶,并將里面殘余的液體一飲而盡。
“唉......本想著能兩下收拾掉你的,可沒想到卻還是失敗了。”
“這可能就是我每周末在禮拜堂里經(jīng)常祈禱到睡著的報應吧......”
“看來,我就到此為止了?!?p> 黑人說著喝著,淚水緊接著便奪眶而出。
什么鬼?
這個奇怪的氣氛......
他這是直接干脆地放棄了?
何生愣愣地探著頭,仔細關注著遠處那柄黑鐵鍬的輪廓,生怕戴夫趁他分神又將鐵鏟扔過來,然而黑人僅是低頭喝酒,繼續(xù)訴說起自己的感受,那把鐵鏟,就這么靜靜立在地上,一動不動。
“啊啊啊......真的好想摸摸我訂的那臺機車?。 ?p> “我才剛從銀行拿出錢上路,怎么就被帶到了這片鬼地方,怎么就得在此刻和人生說再見呢?”
“我這么沒了,那我的家人們又該怎么辦呢......沒有我,他們能堅持得下去么?”
“嗚嗚嗚......”
戴夫說著說著,哭聲變得越來越明顯。
何生則默默在遠處注視著這一切。
這逼剛才還想弄死我,現(xiàn)在倒自己哭起來了......
差點被暗算的我才想哭??!
青年在內心這么訴苦道。
何生掏出手機看看時間,晚上8點55分。
距離戴夫死在尸潮里,還剩下5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