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在這個晚上,顧小穗終于意識到,自己和鄭合融之間的假扮關(guān)系已經(jīng)完全轉(zhuǎn)化成了真的,這似乎更像是他早已計劃好的。
這讓她很生氣,比起諷刺自己考不上亦大更糟。為什么?因為這完全就不在顧小穗的高中生活的規(guī)劃藍(lán)圖中,她想要的其實很簡單,就是除了學(xué)習(xí)別無其他。忽然之間,來了一個自稱喜歡自己的人,還這么輕而易舉地打入了自己的家庭內(nèi)部,深得人心,即使自己再怎么無視他,或者是更加高調(diào)地躲避他,都無法拜托這種糾纏。這個假惺惺的混蛋,顧小穗心里默默地咒罵著。
第二天上學(xué)的路上,顧小穗走在熟悉的格子巷的路上,鄭合融站在十字路口的拐角邊上,正插著褲兜,朝自己這邊看著。雖然自己還和他有著一段距離,但顧小穗還是能夠感覺到很不舒服,嘴里不停地念叨著:“不……要…………過……來!”
這簡直太不舒服了,拜托了,為什么是他,如果是彭城俞,她一定會飛奔過去。
“你很不愿意見到我呀!”鄭合融毫不隱諱地問道。
“是的,看到你我很尷尬,我從來沒有比現(xiàn)在這一刻感覺到更糟糕的時候了?!?p> “那,這個結(jié)論或許說得有些過早了,可能還有比今天更讓你感到糟糕的呢!”
顧小穗繞過他,繼續(xù)往前走去,順便在路邊撿起一根樹枝,抽打著旁邊的灌木叢,可是她卻始終無法將心情平靜下來,啊,為什么會做不到呢?來到學(xué)校之后,顧小穗再次試圖鼓起勇氣,準(zhǔn)備與鄭合融心平氣和地談一次,可惜完全沒有這個機會??礃幼?,鄭合融今天除了上課的時間意外,其他都貢獻(xiàn)給班主任了,準(zhǔn)備下周一班會的相關(guān)資料。
于是,只能等到回家的路上,她想出了一個能夠與他正常交流的主意,一開始,顧小穗還真不敢相信自己也可以想出一個合適的辦法,但,越想越覺得,還是可以試一試的。
“鄭合融,我不可能喜歡你的?!?p> “為什么?”
“因為我有喜歡的人了?!?p> “我知道?!?p> “?。磕阍趺粗??!?p> “猜的,因為除了你早已喜歡上別人了,怎么可能會這么抵觸我對于你的喜歡呢?“
“哪來得自信。就算我沒有喜歡的人,也不會喜歡上你的?!?p> “事實上,你確實有。“
“好吧,既然你已經(jīng)知道了,還是不要再糾纏我了?!?p> ”誰規(guī)定,你有喜歡的人,我就不能夠追你呢?“
”你這樣根本就不會有結(jié)果的!”顧小穗壓抑著心中的怒火,盡量平靜地繼續(xù)說著。
“你又何嘗不是這樣呢?照樣不是喜歡卻得不到,但是始終沒有放棄。顧小穗,既然你自己都做不到,就請你不要這么自私地要求我?!?p> “簡直不可理喻!”
“無所謂,你可以繼續(xù)躲著我,但我也會繼續(xù)纏著你?!?p> 看來,顧小穗在這個問題上,根本沒有機會去扭轉(zhuǎn)什么。這簡直是太可怕了,一時間,顧小穗再次陷入迷茫。經(jīng)過已經(jīng)開花的合歡樹,那里現(xiàn)在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幾棟六層小樓,估計又是哪個單位新蓋的職工宿舍,顧小穗停下來,仰望著這棵有些孤單的樹,說:“這里曾經(jīng)也發(fā)生過許多相愛的故事?!?p> 鄭合融也抬起頭來,這是他來到格子巷后,第一次發(fā)現(xiàn)這里還有這么一棵開滿粉色花朵的樹?!澳憬?jīng)常來看它嗎?”他問道。
“也不算經(jīng)常,偶爾想起他時會過來?!?p> “這里有你和他的回憶?”
“也許有吧!”顧小穗早已不記得自己與他到底有沒有來過這里,她一直以為那是在夢里發(fā)生的事情,只不過總是回味,久而久之就把它當(dāng)成真是存在的了。
“不過,我四歲的時候,有一次爸爸騎自行車經(jīng)過這里的時候,他指給我看的,那也是我第一次知道它叫做合歡樹。他那時爬得有那么高,真是像個超人一般,后來,我背著他偷偷地嘗試了幾回,可惜否沒有成功過?!?p> 他笑著搖搖頭:“想爬上去嗎?我?guī)闵先?!?p> “看來你是沒有明白我的意思。我并不是想去爬這棵樹,而是關(guān)于這棵樹的回憶,都是我最在意的人?!?p> 鄭合融似乎并不在意顧小穗的冷漠,只是又笑了笑:“要相信,你總會遇到一個人,或許你一直將其視為浮云,而目光始終注視著彩虹般的光芒,但是,最終可以將你帶入高處的一定是前者?!?p> “好吧,浮云同學(xué),我到家了,你也是,我們就此別過!”
顧小穗走到自己的門廊,將大門關(guān)上。爸爸迎面走來:“喲,和合融一起回來的呀!這么快就不吵架啦!”
“嗯,有什么好吵的,耗費體力!”顧小穗說完,便和父親一起走回屋內(nèi)。
爸爸突然心血來潮地說:“小穗,周末,我們和鄭叔叔一家去前海湖劃船喲!”
顧小穗對于大人的這種決定束手無策,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關(guān)上門,撲倒在床上,陷入一種沉思的狀態(tài)之中。
躺在一張軟軟的床上,自己的內(nèi)心卻冷得猶如一塊冰石,她回想著鄭合融最后說的那一段話,心煩意亂,她猛地坐起身,看著窗外。路邊的街燈漸漸亮起,夜幕總是這樣悄悄地降臨,忽然的一片黑暗,猶如此刻自己的心情。
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他就像一面鏡子,時刻提醒著自己,你很討厭這個向自己示愛的人,就像你像彭城俞示愛一樣,或許,彭城俞的心里也是這么厭煩自己吧!只不過是礙于蕾蕾的面子,才對自己好一些罷了。
顧小穗無力地?fù)u搖頭,平庸,不漂亮,身材一般,那又怎樣?對她而言,這些都是屬于自己獨一無二的形象標(biāo)簽。偏偏,他卻喜歡上了這么枯燥的自己。
顧小穗打開了書桌上的臺燈,從抽屜翻出了初中記錄的日記本,里面全是有關(guān)彭城俞的回憶,猶如內(nèi)心的荒野,是時候栽種一些顏色的花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