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莫生氣（下）
鐘馗和司馬郁堂把尸體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翻看了一遍。發(fā)現(xiàn)這些尸體除了已經(jīng)失去了瓷樣的外表，沒有任何傷口。更沒有鐘馗開始預(yù)料的那樣，捆綁的痕跡。
鐘馗有些失望。
這些尸體中，除了王富貴家的男丁，全是女人。
“王富貴呢？”鐘馗赫然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沒有看見‘老熟人’，很是驚訝。
司馬郁堂沖陸仁甲點了點頭。
陸仁甲解釋到：“說來奇怪。他的尸體運來這里的時候還好好的。后來不知道被什么東西咬了一半，十分難看，我們就把他提前下葬了?！?p> 大概是他特別胖吃起來特別香吧。不然怎么這么多尸體，只吃他？
鐘馗默然幾秒，指著那些女尸問：“可都有人來認領(lǐng)？”
“有?！?p> “身份可都記下來了？”
“有。”
“給我看看?！?p> 陸仁乙看了司馬郁堂一眼。司馬郁堂默默點頭。陸仁乙才懷里掏出一個清單。
“原來你一直帶著，為什么早不給我？”鐘馗好無奈。
“你也沒有跟我要。”陸仁乙嘀咕。
從記錄上看，好像死者之間沒有什么聯(lián)系。
“只能一個一個問問看了?！辩娯甘掌鹎鍐螄@了一口氣。
出了府衙，鐘馗一行人便從名單上第一個開始尋訪。梁柔兒一直低著頭，不跟任何人說話。
司馬郁堂雖然跟平日里一樣板著臉，心里卻有些擔憂。
鐘馗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一樣，只顧著詢問苦主家的情況。
這些苦主分散在不同的地方，有些還在城外嗎。他們相互不認識，平日很本就沒有打過交道。
受害者們除了長相都還算漂亮之外，幾乎沒有共同點。高矮胖瘦年齡家境各不相同。
才問了幾家，天色便已昏沉。忙活了一天，一無所獲。大家都有些沮喪。
鐘馗忽然手扶著路邊的樹停住了腳步。他微微俯身，似是有些痛苦的樣子。
窩在梁柔兒懷里的小獸立刻跳下來，走到鐘馗面前蹲坐仰頭看著他。
一直生悶氣的梁柔兒也忍不住忘了自己發(fā)誓在不理鐘馗的事情，走過去問他：“你怎么啦？”
鐘馗抬起那如玉一般白凈的臉，帶著淡淡的憂傷說：“餓了。”
梁柔兒愣了一下，惱羞成怒，埋頭暴走。
“去找吃的?！?p> 聽見身后鐘馗對小獸下令，梁柔兒站住了腳攥緊拳頭看了看天，才狠狠回頭瞪著鐘馗。
他到底是什么材料做的。中午明明吃了一大桌子菜！竟然就餓了！別看他慢悠悠，又斯斯文文的，他能不?？曜拥某砸粋€時辰！
絕對不再理他，就算是他立刻死在她面前。她也不再跟他說話！梁柔兒咬牙切齒地發(fā)誓。
這里離城門尚遠，就算趕過去，城門也已經(jīng)關(guān)了。所以大家默契地決定在外過一夜，明早再進城。
小獸不知道從哪里叼來兩只鴨子和一捆柴火。把鴨子收拾干凈了，鐘馗依舊放在火上烤著。
梁柔兒背對著大家，一個人站在遠處。
站在一旁默默看著的司馬郁堂忽然沖鐘馗勾了勾手指。
鐘馗不知所以地站了起來，湊近。
“去哄哄她。”司馬郁堂低聲說。
鐘馗搖頭：“不不不。”
“你不是哄女人挺厲害的嗎？”司馬郁堂瞇眼，陰森森地說。他特意把刀從刀鞘里抽出一截來，用雪亮的光晃得鐘馗眼暈。
“不不不，這個女人不行。這個太厲害，我害怕?！辩娯敢琅f擺手，“你殺了我，我也不去?！彼f完就要走。
司馬郁堂猛然利落在背后沖鐘馗腿彎里一腳過去。
鐘馗不由自主膝蓋一軟，往前撲去。為了平衡，他趔趔趄趄往前沖了幾步，最后到了梁柔兒面前才停下。
鐘馗哀怨地回頭望著司馬郁堂。司馬郁堂冷臉朝他擺擺手，仿佛在趕一只惱人的蒼蠅。
本大爺是天下第一捉鬼大神！什么時候淪落到替人泡妞了！
鐘馗暗自嘆息，堆起一臉的笑，沖梁柔兒作揖一鞠到底：“好梁柔兒，在下到底什么事惹您姑奶奶生氣了。要不，你打我?guī)紫?。?p> 梁柔兒忽然咬牙瞪眼轉(zhuǎn)身朝他揚起手。
鐘馗閉上眼，偏開頭，低聲說：“別打臉，我還要靠它吃飯的。”聽他壓低嗓子說話的時候，聲音低沉，竟然不像平日那般輕浮。
月光透過樹葉，在他臉上投下了斑駁的光，越發(fā)顯得俊美白皙。
梁柔兒心里的怨恨早就化作了一灘水。她愁腸百轉(zhuǎn)，又不知道怎么跟他說，只能紅了眼放下手，咬牙說：“你這個狠心賊?！?p> 鐘馗暗自嘆了一口氣：不管怎么躲，還是沒躲過。
白天在臺階上他故意給司馬郁堂和梁柔兒制造機會。結(jié)果梁柔兒卻一門心思對著他。明明知道她在生氣，他特意裝作沒有看見。
聞見烤鴨子的香味，鐘馗訕笑一聲：“要不，腿給您，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生氣了?！?p> 梁柔兒忍不住‘噗嗤’一聲破涕而笑，翻了個白眼：“討厭??！”
四個人，一只獸把兩個鴨子，吃得干干凈凈。
“不夠，下次多抓一只。”鐘馗笑嘻嘻地叮囑小獸，絲毫沒有吃白食的覺悟。
小獸叫了一聲，當是回應(yīng)。
梁柔兒撅起嘴對小獸說：“你好偏心。他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跟你說話，你卻從來不理。”
小獸看也不看她，蜷在鐘馗身邊準備睡覺。
梁柔兒跑過來，想要抱起它。小獸用爪子死死捉住鐘馗的衣服，不肯撒手。
見它眼里陰云密布，就要爆發(fā)的樣子。鐘馗忽然伸出手，把它的爪子一個一個掰開。
它便落入了梁柔兒的懷里。
小獸哀怨地看著鐘馗叫了一聲。
鐘馗笑嘻嘻地說：“你好好賠梁柔兒小姐玩。”
“你看，他根本就不在乎你。這樣就把你賣了。”梁柔兒一邊摸著小獸的頭一邊嘆息，“別傷心，姐姐愛你?！?p> 小獸忽然搖擺著身子掙扎起來。梁柔兒捉不住，它便趁機跳了下來，依舊跑到鐘馗身邊蜷成一團。
梁柔兒也不再勉強，貼著鐘馗坐著，低頭對小獸說：“別那么早睡嗎。我接著給你取名字好不好。”
她離得太近，頭發(fā)時不時碰到鐘馗的臉。鐘馗甚至能聞到她似有若無的體香。
鐘馗的臉瞬間熱了熱，不安地往旁邊挪了挪。
小獸抬眼看了看鐘馗，也往他那邊挪。
梁柔兒渾然不覺，跟著挪動。香氣越發(fā)明顯，像只小手在撓著鐘馗的鼻子，也撓著他的心尖。鐘馗臉也越發(fā)熱了。
‘我去，這畜生絕對是故意的，就為了報復(fù)剛才我不救它。’鐘馗暗暗在心里罵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