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圓寂甚好
饒是無心心里素質(zhì)強(qiáng)大,在聽完空空大師的故事之后,也忍不住白了臉色。
“師父,您這個賭注下得是不是大了點(diǎn)兒!”
“一國不可無二主,否則,炎國必定會分崩離析。”
“可是師父!”無心突然大了聲音,“您能保證您的選擇是正確的嗎?”
“二十年前降生的皇子,當(dāng)今皇后徐氏所生的二皇子顧謹(jǐn),和宋貴妃所生的大皇子顧元辰,是這兩位吧?”
無心咽了一口唾沫,雖然師父并沒有說他選擇了哪個,但是如今已經(jīng)不難猜出答案了。
師父選擇的是宋貴妃所生的大皇子顧元辰。
無心一時間不敢相信,一直慈悲為懷的師父也做過這等糊涂之事。
“師父,那那個煞神,是二皇子?那位被您預(yù)言活不過今年的二皇子?”
空空大師卻突然噴出一口血沫來,身子一軟,幸好無心接住了他,才不至于跌落在地。
“師父,你怎么了?”
“無礙?!?p> 空空大師抓住無心的胳膊,“有時候,一念之差,步步皆錯,其實二十年前,帝王氣運(yùn)最強(qiáng)的是二皇子,但是為師見他身上戾氣過重,怕他以后登基為帝會成為喜好殺戮的暴君,因此抉擇了大皇子?!?p> “可是如今看來,人到底是勝不過天的?!?p> “若二皇子以后真的成了暴君,為師也有錯,而且錯最重,這些年,二皇子所受的苦難,必定會導(dǎo)致他心性殘暴?!?p> 當(dāng)初加害一個嬰兒,哪怕他有再不得不為的理由,空空大師都于心不安。
他苦澀道:“當(dāng)初,因為這個抉擇,為師施展了禁術(shù),將二皇子身上的氣運(yùn)轉(zhuǎn)加于大皇子之身,致使二皇子人緣薄弱,為了斬草除根,為師裝聾作啞,任由宋貴妃加害二皇子?!?p> 空空大師喘著氣道:“無心,這二十年,你一直隨為師在皇覺寺修行,深得為師真?zhèn)魅缃?,為師已?jīng)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了?!?p> “為師犯下的錯,你替為師去彌補(bǔ)吧?!?p> 無心見空空大師漸漸失去生機(jī),哽咽道:“師父,弟子一定好好勸諫二皇子?!?p> “不?!笨湛沾髱煋u頭,“進(jìn)宮去,護(hù)住徐后?!?p> 這一夜,格外的漫長,又格外的短暫,暮鼓晨鐘時,渾厚嘹亮的鐘聲在皇覺寺撞響。
悠遠(yuǎn)低沉暗啞的鐘聲,直直傳入皇城。
剛剛晨起的佑安帝剛聽得鐘聲盛安就來報,“陛下,空空大師,圓寂了?!?p> 空空大師在佑安帝心中的份量甚重,當(dāng)初他還是一個毫不起眼的皇子時,他就說他有帝王命格,那時,他沒人沒權(quán)沒母族沒銀子。
可是很快,他從一個宮婢的兒子成了皇后的兒子,他娶了大炎國第一武將家的唯一嫡出小姐,他有錢有權(quán)有人,最終,他登上帝位。
現(xiàn)在,空空大師就這么悄無聲息的圓寂了。
于佑安帝來說,不僅是失去了一位能掐會算的神算子,還失去了一位摯友,一位知音。
“盛安,傳旨,罷朝三日,宮中茹素半月,以表朕之哀傷?!?p> “遵旨?!?p> 冷宮內(nèi),被秋風(fēng)吹得咯吱咯吱作響的破爛窗戶,在風(fēng)中來來回回的擺動。
只穿了一件單薄外裳的徐后坐在缺了一個腿兒的桌子上,在聽到鐘聲之后,心情大好的將那一碗看上去清得能夠照人影子的粥,一口灌了下去。
她的動作一點(diǎn)也不如閨閣小姐那般斯文秀氣,反而透著一股瀟灑的韻味兒來。
她一身荊釵布裙,卻仍舊難掩那不凡氣度,相信就算是打扮得風(fēng)風(fēng)光光儀態(tài)萬千的宋貴妃站在她面前,也比不過她的大氣。
伺候在她身后的暖春見娘娘今日胃口如此之好,臉上也帶著十分笑意。
“娘娘今日心情不錯啊。”
徐后莞爾一笑,笑容明艷奪目,“自然,那老禿驢死了,當(dāng)然高興?!?p> “暖春,待會兒你和暖夏去將柜子里放著的那袋小麥粉取出來做餡餅兒,今晚咱們好好慶祝慶祝。”
暖春一聽,已經(jīng)不是很年輕的她,甚至鬢邊已經(jīng)生出銀絲的她,脆脆的應(yīng)了聲。
“唉,娘娘?!?p> 不過應(yīng)了一聲之后,暖春表情又低落了下去,“咱們每日被困在這重重深宮之中,也不知道少爺如何了?!?p> 徐后一想到自己兒子,臉上的笑容也落寂了幾分,不過很快就道:“得不到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他會好好活著的,活到來接我們出去的那天,然后……”
剩下的話徐后并沒有說,但是暖春已然明白了。
暖春又笑了起來,“娘娘,這過日子,有人是先甜后苦,有人是先苦后甜,咱們的好日子還在后頭呢?!?p> “是啊,娘娘?!背鋈皲伾w的暖夏也笑道:“奴婢剛剛得到消息,三老爺回京了?!?p> 徐后眸子一下子就亮了起來“你說三哥回來了?”
“嗯。”暖夏點(diǎn)頭道:“三老爺為了琳琳小姐進(jìn)宮面圣,說謝氏由著謝清微和江承海珠胎暗結(jié),算計徐家嫡出大小姐,事情鬧得挺大的,現(xiàn)在連浣衣局的小宮女都知道?!?p> 徐后一聽就冷笑一聲,“那謝氏本來就不是安分的,雖然當(dāng)初是她求著嫁入徐家的,但是她一個風(fēng)華正茂的妙齡少女,怎么甘心嫁給年紀(jì)可以當(dāng)她爹的父親?”
“只是那安樂郡主是個蠢的,還將謝氏這種表里不一的人當(dāng)手帕交,死了也要將女兒托付給她?!?p> 說到這里,徐后嘆息一聲,“可憐了我的侄女了?!?p> “暖夏,最近你多打聽打聽?!?p> 暖夏噯了一聲。
謝府,繡樓上待嫁的謝清微哭得死去活來,她一邊哭,一邊砸,桌上,多寶閣上,梳妝臺上擺放的花瓶,古玩,全被她砸了個粉碎。
她的臉氣得通紅,“胡說,胡說,那是污蔑!”
“我不過就是吃了些過敏的東西,導(dǎo)致反胃,就侮辱我未婚先孕,那徐家真是用心險惡,徐允文他是要逼死我啊!”
“娘,你想想辦法,他們徐家家大業(yè)大,我們謝家也不是好惹的,難道任由那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毀了女兒嗎?”
謝清微猶如困獸,她的腰身被一條綠色宮絳勾勒得極為纖細(xì)苗條。
一雙美目水波流轉(zhuǎn),看上去極其楚楚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