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狂態(tài)
“臭婊子……放開我!”兀長歌臉上血液飛濺,口齒不清的吼叫。本來锃亮的光頭此時被鮮血所覆蓋,右邊的臉皮幾乎被扯下,漏出浸染粘稠血液的牙齒清晰可見,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竟已經(jīng)是面目全非。
此時他眼中只剩下驚恐,連同那只原本被越長鴻用鞭子抽瞎的、黯淡無神的眼也似乎出現(xiàn)了恐懼,絲毫看不出本來那副囂張、還有一點媚氣的樣子。
兀長歌貌似忘了,或許是已經(jīng)忘了他才是殺手;是個身懷絕技、武功遠超眼前這三人的殺手;是今夜執(zhí)行任務,前來殺人的劊子手。
他更忘記了反抗和還手,只是拼命的后退,企圖甩掉身上這如同附骨之疽、宛若猛獸一樣兇悍的女人。
“噗!”
杜語若瘋狂的拳頭突然停了下來,就那么輕輕的抵在兀長歌的臉上。已經(jīng)至扭曲變形的鵝蛋臉上的癲狂表情也倏地一下定格,然后面色時青時白,忽暗忽明,猛地噴出了一口鮮血,冰涼的鮮血。
激射出的涼血噴灑在了兀長歌的臉上,竟然一瞬間便凍成了冰面。
杜語若體內(nèi)的那股被楚烈用何首烏和火靈芝壓下的寒毒再次迸發(fā)。
她只覺得一股刺刀一般尖銳的寒意在身體里擴散,最開始只是氣血凝結(jié),最后體內(nèi)仿佛是冰天雪地,整個身體變得僵硬。經(jīng)脈里流動竄涌的真氣也開始變得凝塞,七竅也漸漸的閉合,登時失去了意識。
兀長歌大張著嘴,呆滯的意識在臉上凍結(jié)血冰散發(fā)的涼意刺激下,慢慢恢復。
“咚!”
杜語若終于控住不住自己,向后重重的倒了下去,急促的呼吸變得微弱,吐露著寒氣。肩膀的傷口流出的血液浸染了紅狐皮的圍巾,眨眼之間,也已經(jīng)凍結(jié)。
兀長歌被這一聲嚇的一驚,下意識的后退了一步。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上身上,發(fā)現(xiàn)終于擺脫了這個女人。呆滯驚恐的面目終于也恢復了神色。
冷風略過牙齒直接吹入喉嚨,血液流進嘴中混合著口腔分泌的唾液一同緩緩流進喉嚨。
“臭婊子,給我死來!”
驚懼之后隨之而來的便是訝異,更是憤怒,更伴隨著羞愧。
訝異于剛才杜語若爆發(fā)出的力量;憤怒于她將自己重創(chuàng)至這般狼狽的下場;羞愧于自己明明實力更加高強,心中卻泛起了恐懼以至于忘了反擊。
雖然杜語若倒在地上,深色痛苦,但是兀長歌依舊覺得她在笑,楚烈和鷹不泊也在笑,甚至連周圍的冷風也在笑。
笑他名不副實,笑他虛有其表,笑他色厲內(nèi)荏。
兀長歌面目猙獰,眼中燃燒著羞憤的火焰,也許只有用這一副張牙舞爪的面孔才能掩蓋些許無地自容。
“笑?”兀長歌舉起右手,一拳擊地,向著杜語若的胸膛落下,“去地獄慢慢笑吧!”
“你死了,就不會有人知道今天發(fā)生的事!”一瞬間,兀長歌好像又看到了李孝堂和楊云帆那兩個王八蛋。他們身后還有一雙眼睛,一雙沒有生機、泛著寒意的老眼。
那雙老眼的主人給他武功,給了他名聲,還有一只瞎眼和不長毛的光頭。
所以兀長歌知道這個給了他一切的人也能把這些輕松地收回。
所以他不會、更不敢讓別人知道今日的失態(tài),江湖名聲盡毀不說,最可怕的是他的義父也不會輕易饒恕他。
“狗日的禿子!”
劍確實更快,鷹不泊大罵一聲,手執(zhí)斷掉的青鋒長劍已然欺到兀長歌身前。
劍鋒不抖、不偏、不慢,直指兀長歌臉上傷口。
兀長歌不甘地沉喝一聲,卻是頗為忌憚。登時放過杜語若,腳下一踏,向后倒退。
“嗡!”
刀鋒摩擦空氣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兀長歌目光粗略一掃,發(fā)現(xiàn)地上只剩下昏迷的杜語若。
便判斷出楚烈硬受自己一招竟然未死。于是當機立斷,身形突然一定,一掌朝后,一拳向前,雙招同時爆發(fā)。
鷹不泊自知功力遠遠不如,哪里敢和兀長歌硬碰硬,剎那之間便收納招式,劍停人退。
楚烈從背后突襲,正欲憑借著手中鋒利的盛邪寶劍,與鷹不泊形成合圍之勢。
卻沒有想到被兀長歌立即發(fā)現(xiàn),并且果斷出手,迫使鷹不泊退后,但是楚烈一人獨自面對兀長歌。
兀長歌到底身經(jīng)百戰(zhàn),一眼便瞧出二人的破綻,再強的高手若無秘法或是絕強的天賦,根本不可能同時施展出兩種截然不同的招數(shù)。
當他發(fā)現(xiàn)被圍殺時,一瞬間便做出了判斷,前出的那一拳不過是虛晃一招,后去的那一掌才是真正的殺招。
立定、轉(zhuǎn)身,再進掌,三個動作在頃刻之間完成,飽含怒意與殺氣的一招必然雷霆萬鈞,轟殺一擊。
楚烈左手已經(jīng)被兀長歌之前的那一招震斷,完全扭曲。雖然反擊成功,但是兀長歌所受不過皮肉之傷,而且看起來更加刺激了狂性。而自己不但失去一臂,更是加重了內(nèi)傷,功力大不如之前。
一道勁風吹來,不知是寒風還是兀長歌的掌風,灌入楚烈的衣袍,鼓脹了起來。
兀長歌掌心之中突然浮現(xiàn)一個黑點,倏地脹大了幾分,伴隨著強大的引力。
楚烈只覺得身體突然失去了控制,雙腳離地,竟然漂浮了起來,手臂也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禁錮起來,整個人浮在空中好似被一個透明的鐵架框住,動彈不得。
兀長歌古銅色的皮膚泛著不尋常的紅色。詭異的紅色每加深一分,手中也黑點也脹大一分,施加在楚烈身上的力道便也加重一分。
同時周圍的空氣好似凝聚在楚烈的身體周圍,幾乎將他包圍成為一個肉眼可見的凝質(zhì)圓球。
“哈哈哈哈……!”
兀長歌瘋狂地,右手用力一捏,掌心的已經(jīng)匯聚成銅錢大小的黑球砰然碎裂。
隱約可見的氣罩瞬間縮小不少,楚烈魁梧雄壯的身軀頓時被擠壓成一團。
兀長歌沒受傷的那邊嘴角上鉤,露出極為得意的笑容。畢竟是肉體凡胎,被擠壓成這幅模樣,必定一命嗚呼。
“楚烈老兄!”鷹不泊見如此場景,勃然變色,不禁大吼一聲。
“哈哈哈哈……”兀長歌長聲笑道:“臭小子,別著急,馬上送你去和他團聚?!?p> 鷹不泊自知今日恐怕難逃死劫,但也不愿做出貪生怕死之態(tài),啐出一口血痰,拔劍一擋,罵道:“兀禿子,你死了爺爺不會死”。
“你說你名字里就帶著個‘?!謨海遣皇亲源髲哪锾ダ锷聛砭褪莻€光頭?哈哈哈!”鷹不泊肆意嘲諷道:“哎呀,我說今天晚上這么這么亮呢,直到看見你這個‘光明頂’才明白。照我說阿,你以后若是缺錢了,晚上給人家當個反光的擺件也能勉強糊口啊?!?p> 兀長歌臉色突然一陣青白,眼角抽了抽,沉默了一下,有赫然冷笑道:“臭小子,你找死?!?p> 少年時被越長鴻用鞭子抽瞎了一只眼睛,使得傷口感染,不但留下了駭人的傷疤,還生了一場大病,導致全身毛發(fā)脫落,曾經(jīng)常常被那些所謂的“兄弟們”嘲諷奚落。
因此,兀長歌對這一點極為忌諱。曾經(jīng)有有個手下為了討好兀長歌,送上了生發(fā)的藥物,不想?yún)s激怒了他,被扒皮撒鹽,折磨了三天三夜才咽了氣。
左掌猛的對著鷹不泊虛空一抓,再向后一撕。
鷹不泊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此時根本沒有多少反抗之力,直接就被隔空硬生生地扯了過去。
在這生死存亡之刻,被壓成一團的“楚烈”居然再次萎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