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華成親頭一日,阮歡先要進(jìn)宮謝恩,卻不想,阮歡才一出門,姜明華便見到了一個不速之客。她那個大臉盤子小眼睛的庶出妹妹,姜麗華。
“姐姐膚白,穿正紅色顯得老氣了,倒不如水紅色看著嬌艷?!苯惾A問過好之后,便開始打量起姜明華來。
這姜麗華也算是被慣壞了,在她眼里,這事件便沒有比她更好看的女子了。但她的相貌,莫說是好看,便是大街上買豆腐的四十好幾的豆腐西施都比她強(qiáng)些。
她昨日在成親的時候遠(yuǎn)遠(yuǎn)的看見了阮歡,就那么遠(yuǎn)遠(yuǎn)的一眼,便讓她芳心暗許了。姜麗華私心里覺得,她那個嫡出姐姐沒一點(diǎn)兒比得上她,無非是因著嫡出,早年間定下這門親事。若是真讓阮歡挑,哪里還有姜明華的事兒?
今日一來,姜麗華便覺得那一身暗紅色的命婦朝服礙眼,這本該是她的,憑什么就被姜明華穿了?
姜明華聽得她如此說,臉上也不好看,哪有說正房主母穿正紅色不好看的道理?水紅色,水紅色皇貴妃都能穿的毫不犯忌諱,就算再怎么好看,那也是妾室嫁人時穿的顏色。
“身份拘束著,穿什么衣裳見什么人都是有規(guī)矩在的。妹妹深閨女兒,不知道也是常理。”姜明華淡淡的說著,她素來不喜歡這個妹妹,自不量力,說的便是她了。
瞪著自己的小眼睛,姜麗華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尷尬的笑了笑,四下打量著,又道:“昭毅將軍怎么沒陪著姐姐回來?新婚頭一日,這可是不把姐姐放在心上了?!?p> 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縱使再好脾氣的人,此刻也忍不住了,姜明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夫君去了瑞王府,瑞親王知他新婚,請他去小坐?!彼龑?shí)在懶得伺候姜麗華,端茶送客已然做的如此明顯了。
姜麗華恍若未聞,仍舊道:“這頭一日就出去小坐,昭毅將軍對姐姐不過如此么,妹妹還當(dāng)真如坊間傳聞那般,鶼鰈情深呢?姐姐也不必放在心上,男人有了本事,誰還不想出去偷腥?”
姜明華沒接她這個話茬,未出閣的小姐能說出這話來,她也沒得好說了。要不是姜老爺將她慣壞了,姜麗華也不至于長成如今這個樣子。麗華,這名字自打生下來,就給了她不切實(shí)際的期盼,只當(dāng)自己跟前朝的陰麗華陰皇后一般,能飛上枝頭。
送走這個毫無自知之明的妹妹之后,姜明華便又著人備車,去見了洛依塵。阮歡進(jìn)宮給皇帝謝恩,她少不得也要去給后宮的主子謝恩才對。
洛依塵此刻正同李氏說話,為的是近日要選宮女的事情。李氏看著洛依塵慘白的臉色,不由得有些心疼,這還是最好的年紀(jì),嘆了口氣,道:“你何苦呢?采選宮女的事情你若是不想管,索性交給榮妃就是了。”
“榮妃已經(jīng)懷了兩個月的身孕,此刻放權(quán),我豈不是自尋死路?”洛依塵頓了頓,道:“她若是生了兒子,這后宮,哪還有我的容身之地?想當(dāng)年,言氏她們也必然是如此看待我的?!?p> “她今年生不了兒子,照如今這架勢,早晚也能生,你難不成還片刻不歇了?”李氏看著洛依塵,有些不明白,她死死地攥著這些東西,到底為了什么。
外頭傳來了通報(bào)聲,說是昭毅將軍夫人來謝恩了。二人止了話頭,見了姜明華一面。李氏也覺得姜明華很是討喜,又隨手賞了些東西,無非是些女兒家喜歡的頭面首飾,李氏不看重這些,隨手便是翡翠東珠的賞。洛依塵見此,也不小氣,讓木槿開了庫房,取出一些禁中的賞玩,算是給姜明華的新婚賀禮。
姜明華本意不過是來謝恩,哪曾想有白得了好些賞賜,一時間有些不好意思。李氏瞧著她如此,便徑自去辦了采選之事,洛依塵又略同她說了幾句話,方出宮去。
且說姜明華出了宮,回府盤算了些什么,卻半個字也沒對阮歡提,只說家中庶妹來了,小坐片刻。阮歡自是不會將這種事放在心上,又聽姜明華說起宮里娘娘的事情,也覺得皇貴妃和李貴妃待他們不薄,讓姜明華打量著分寸,多進(jìn)宮陪她們說說話。
三日后歸寧,姜明華和阮歡再次見到了大臉盤子小眼睛,還涂紅了腮幫子的姜麗華。
再說那劉氏,私房里聽得姜明華想要送庶妹入宮選宮女,也覺得是個好主意,總省的她來日給姜麗華尋么夫婿了。姜老爺也是識時務(wù)的,家里的庶出女兒能入宮,哪怕是做宮女,那也是天大的福分,如此,還是看在姜明華的面子上,立時便點(diǎn)頭應(yīng)允了。
姜麗華對著阮歡,恨不得湊上前去叫郎君了。阮歡生的俊俏,但凡是思春的少女便要多打量幾眼,他倒也不在意。只是姜明華瞧著自己的庶妹,也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但是,皇貴妃那邊兒她隱晦的提過,姜麗華入宮之后,怕是也沒什么太好的日子了。
而那邊,因著溫輕紅懷孕,洛依塵病重,太醫(yī)院的太醫(yī)們連胡子都愁白了。榮妃嬌弱,懷了孩子自然要事事小心,皇貴妃就算曾經(jīng)不算嬌弱,此刻也如那一碰就碎的瓷瓶一般。殷正一趟一趟的跑承乾宮,恨不得就住在那兒了,哪怕是讓他鋪上個鋪蓋誰在宮門口呢,也好過日日兩頭跑,一大把年紀(jì),腿腳也經(jīng)不住這個勞累法兒。
皇帝更是長住在承乾宮了,雖說里頭兩個正主兒都是能看不能碰的,但偏偏皇帝就是樂意陪著。下了早朝去瞧瞧洛依塵,午膳便去偏殿榮妃處用,懷了孩子的人,膳食上自然比正殿的藥膳要好吃。午休之后去正殿書房看上幾個時辰的折子,就算此刻沒有了紅袖添香,王逸卓研墨,他看著臥在貴妃榻上看書的洛依塵也覺得心里踏實(shí)。晚上再陪溫輕紅用膳,雖說不好睡在偏殿,但走回養(yǎng)心殿的路上,皇帝的腳步都格外輕快。
宮女大選也算是大事,年老的早前放出去了一批,這會兒進(jìn)了新人,各宮都在瞪著眼的等著,想要挑幾個老實(shí)的宮女在身邊兒。
承乾宮的兩個主子金貴,都不怎么愿意進(jìn)人,也只一人點(diǎn)了兩個,算是做做樣子。洛依塵尚且記得姜明華那個妹妹,隨手便點(diǎn)了一個姜麗華。只是這名字叫著拗口,洛依塵這人素日里又懶怠,便給她改名叫臘梅,放在承乾宮做粗使宮女了。
李氏瞧著皇帝這些時日待在承乾宮,心中也沒多大不滿。忙完采選宮女的事情,還要忙著一應(yīng)宮務(wù),溫輕紅才剛?cè)齻€月的身孕,洛依塵又管不了事,她管著偌大的后宮,也沒多少閑暇想皇帝了。
直到錦嬪重病,上午傳了太醫(yī),下午便去了。李氏為了此事,險些砸了太醫(yī)院。以往沒聽說玉汐有什么不妥的,怎么忽然就死了?
李氏派人往承乾宮去報(bào),皇帝聽了,只是略傷心了一會兒,便又去陪榮妃用膳了。洛依塵倒是愣了很久,但仿佛早已料到會是這個結(jié)果,反而沒有說什么。
也許是覺得人情涼薄,李氏好生操持了錦嬪的喪事,雖說沒有什么奢華的場面,但小事兒上面面俱到,很是盡心。
“王爺如何說?”洛依塵將人都遣下去,只留了木槿一個人在內(nèi)室,手里攥著一個盒子,神色異常陰冷。
木槿想了想當(dāng)時陳子離的表情,卻什么也沒想起來,只覺得一如往常,便道:“王爺說,若是娘娘有把握,盡管讓綠竹去做就是。這本就是明教的密藥,娘娘心中當(dāng)有分寸。”
洛依塵聽罷,便將手里的東西交給了木槿,道:“你明日晚間,便將這妝奩同榮妃的調(diào)換過來,藥效也好,毒性也罷,我有足夠的把握?!?